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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这感情的原因却隐藏得比他在您来信中所解释的深得多。我对他的谢忱已达不到成为思想负担的程度了。满足社会的要求其实也不难,只要采用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自己向我提过的那个办法就行。况且我才不在意社会的要求呢,我生活其中的小圈子根本就没有这种要求。但是我仍然要依附于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我的处境只能以他的意志作为基础,是不能独立的,这才是叫我难堪的原因。现在请你想一想,我对我们之间关系变化的看法能够防止这个原因的产生吗?这儿重要的不在我的看法,而在于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他这样或那样行动全凭自已的意志,全凭意志!是的,我的朋友,您一定了解并且赞许我这种感情:我不愿俄从于任何人的意志,即使是对我最忠实的人,即使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信赖他不亚于信赖我自己,我清楚地知道他永远乐于为我做我所需要的一切,他比我自己还要珍惜我的幸福。是的,我的朋友,我不愿依附于他,我知道您赞成我这样做——
①韦拉习惯地又以“你”相称了。
②泰德斯科夫人(一八二六—一八七五),著名的意大利歌剧演员。
不过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剖析我内心最隐秘的、谁也无法发现的感情动机?对我和对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来说,这种自我暴露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能够说:我没有过错,问题是取决于一件由不了我的事实。我记下这些是因为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爱听这样的意见。我想来讨好讨好您,我的朋友。
可是这方面已经说得够了。您对我怀着那么深切的同情,竟不惜花费好几个钟头来写您那封对我弥足珍贵的长信。从这一点我看出来——瞧我用辞多么委婉得体,正像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或者您用辞一样——是的,从这一点,只有从这一点,我才看出来您一定很想知道,在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跟我分手去了莫斯科以及返回自杀之后,我的境遇如何。他从梁赞回家,看出我挺尴尬的,我的这种尴尬只是在他回家以后才暴露得最强烈。他在梁赞的时候,老实告诉您,我倒并不时常想他,不,并不像您认为的那样时常想他,您是根据他回家看到的情况做出的判断。不过在他要上莫斯科的时候,我看出他正在策划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看来,他是要从彼得堡的事务中脱身,有一个来星期,他显然是在等着事务了结好离开,后来,在他走前头几天,我有时发觉,他满脸愁容。虽然他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秘密,但怎能不发觉呢?我预感到一件严峻的、决定性的事马上就要酝酿成熟了。他上火车时,我是那样的伤心,伤心透顶。第二天我还是忧伤满怀,第三天早上起床时我更加伤心,突然间,玛莎给我送过来一封信,您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痛苦的时刻,多么痛苦的日子。因此,我的朋友,现在我比从前更加了解了我对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恋情的力量。我自己也没想到这恋情如此强烈。是的,我的朋友,现在我才知道它的力量,您也会知道的,因为您当然知道那时我就决定过不再跟亚历山大见面了。我整天觉得我这一生已经彻底毁掉了,再也没有快乐了,您也知道,我看见我那位好朋友的字条时真是像个孩子那样高兴,那张字条完全改变了我的想法(您看我用词多谨慎,您该满意我了,我的朋友)。这一切您都知道,因为拉赫梅托夫送我上了火车后才去给您送行的。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和他说得对,我还是应当离开彼得堡,以便造成那么种印象①,为了造成那种印象,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竟然不惜让我在极度的痛苦中熬过一整天,我真是感谢他的这种残酷无情啊!他和拉赫梅托夫又劝亚历山大别来家看我,别送我上车站,这也都是对的。但是我已经无需前往莫斯科了,只要离开彼得堡就行,所以我在诺夫戈罗德停留下来。过了几天,亚历山大也到了那儿,随身带去了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的死亡证明,我们在他去世后一星期结了婚,随后又在铁路线上的丘多沃住了一个来月,这样亚历山大上班方便,他每周要去医院三四次。昨天我们才回彼得堡,我这样久没给您回信,是因为玛莎把您的来信放在抽屉里,她完全给忘了。您久久接不到回信,大概瞎猜测了吧。
拥抱您,亲爱的朋友!
您的韦拉·基尔萨诺娃——
①造成以为洛普霍夫已然自杀的印象。
紧握你的手,我亲爱的。不过至少对我,请你别再说什么恭维话,否则我也要滔滔不绝地倾吐对您的高尚气度的由衷赞美。当然,再也没有比这做法更叫你厌恶的了。你听我说吧。你只给我写了短短几行,我给你写的也不多,这证明我和你在某种程度上脑筋都没有转过弯来,证明我和你仿佛都有点儿难为情。但是这在我姑且说还可以谅解吧,可你是为什么呢?下一次我希望跟你毫无拘束地谈谈,我要给你写一大堆本地新闻。
你的亚历山大·基尔萨诺夫
第03节
这些信虽说写得十分恳切,却又像韦拉·巴夫洛夫娜本人觉察到的,有几分片面。两个通信者当然都在对方面前极力减弱已经受到的强烈震撼,啊,这些人真狡猾!我经常从他们那儿,也就是从这些人和类似的人那儿听到这样的话,所以在他们热烈地下保证时说“这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我很轻松”,我就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自然,只有在他们当着我这个局外人下这个保证,并且只有两人交谈的时候,我才会哈哈大笑。如果他们把这同样的话说给一个有必要听这番话的人时,我却要随声附和说:“这确实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正派人都是些滑稽的人物,我经常嘲笑我所认识的每个正派人。
这些滑稽的人物甚至到了荒唐的地步。就拿这些信来说吧。在我跟这些女士和先生交友的过程中,对于这类事情多少已经看惯了。但是它对一个刚刚涉世纯真无邪的人,比方说,对敏感的男读者,该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敏感的男读者早已从嘴巴里掏出那块餐巾,他摇晃着头说:
“真缺德!”
“好样的!猜得对!”我夸他,“好,来两句这样的妙语,让我高兴高兴。”
“连作者也是个缺德的人,”敏感的男读者说道,“你瞧,他赞成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呀。”
“不,我亲爱的,你错了。在这件事上,我有许多地方不赞成。甚至可能全都不赞成,如果我老实对你说的话。这一切还是弄得太玄乎、太浪漫,现实生活可是要单纯得多。”
“那么你还会更缺德吗?”敏感的男读者惊讶地瞪着两眼间我,他从我身上看出,人类道德沦丧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地步。
“还会缺德得多呢。”我说,谁也不知道我是认真的呢,还是在跟敏感的男读者开玩笑。
通信还继续了三四个月,基尔萨诺夫夫妇挺积极,对方却写得很少而且草率,后来索性不再给他们回信了。从各方面都可以看出,他只是想要把他第一封长信中记下来的洛普霍夫的想法转告韦拉·巴夫洛夫娜和她丈夫,完成这项任务以后,他便认为继续通信已无必要。基尔萨诺夫有两三次都没接到回信,也就明白其意,不再给他写信了。
第04节
韦拉·巴夫洛夫娜正在她的软沙发榻上休息,等待着丈夫从医院回家吃午饭。今天她只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给午饭添了些甜食,她想尽快躺下休息休息,因为今天上午她干了许多工作,已经筋疲力尽了,长久以来,她天天上午都有干不完的工作,这种情况还要继续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因为她在市区的另一头又开办了一家缝纫工场。洛普霍夫的妻子韦拉·巴夫洛夫娜住在瓦西利岛。做了基尔萨诺夫的妻子以后,韦拉·巴夫洛夫娜却住在谢尔吉耶夫街,因为丈夫的居所必须离维堡区近些。梅察洛娃非常适合于在瓦西利岛的工场工作,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她早就了解工场,工场也熟悉她。韦拉·巴夫洛夫娜回到彼得堡以后,看出自己即使有必要去这家工场,那也只是偶尔过去看看,无需待太长时间,即使她还得差不多天天去,那其实也只是因为她和工场两情依依,相互眷恋的缘故。在短期内,她去工场看看或许还不是毫无用处的,梅察洛娃有时总也还需要跟她商量商量。可是那花不了多大工夫,并且这样的事也越来越少了。梅察洛娃很快就会取得足够的经验,根本不再需要韦拉·巴夫洛夫娜了。的确,早在韦拉·巴夫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