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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这样便宜的事?是谁……这样慷慨?!”
老公公道:
“是当今一代大帮天下会雄霸的第二弟子一步惊云!”
“是啊!自从发生水灾之后,步惊云便遣送乐山官府一百万两,给他们购粮食和药给我们这些贫苦大众啊!”那个仍在拿着半边馒头的小定一听见步惊云三个字,旋即兴奋地抢着道。
其他在轮候着的灾民甫听步惊云的名字,不展的愁容露出了笑容,齐道:
“不错!步惊云是我们的大恩人哩!”
“步惊云?”少年乍听这三个字,只觉心头一阵颤动,可是想了又想,犹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这三个字,似乎在他空白的脑海里曾占着一个角落。然而,迷茫地,他始终找不着半点蛛丝马迹;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仿佛“下落不明”。
那个小定仍在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道:
“依我想,步惊云一定十分高大威猛,经常行侠仗义,我真想见一见他啊……”
“啊”字刚刚出口,突然又听小定再次“啊”的一声;原来他手中的馒头,倏地给人一腿踢飞,滚到地上,染满了砂尘。
把馒头踢飞的是一个高瘦、作商贾打扮的人,他身后正站着两个剽悍随从。
小定服见馒头下地,情急高呼:
“啊,我给爷爷吃的馒头啊……”
虽是半边蒙污的馒头,然而在饥寒交逼的境地,小定还是赶忙想抬回来再洗干净,可是正抢前俯身,刚把馒头拾回刹那,赫地,那个高瘦的男人一腿踩在他紧握馒头的小手上,“咯嘞”一声,小手和馒头似要一同被踩扁当场。
“哇!”小定痛得高叫起来,老伯也即时惊呼:
“小定!”
急忙跪在那个高瘦的男人跟前,“咚咚咚”的叩了数个响头,乞求道:
“柳老爷,求求你……放过我孙儿吧!”
这个高瘦汉子原来唤作“柳坚”,本居于乐山未受水淹的“昌平镇”;他原是一名土豪的师爷,乐山一带无人不识;后来不知为何时来运转,顿摇身一变为暴发户。
柳坚一脚踩着小定的手,一副不可一世的暴发户咀脸,犹在气定神闲的笑道:
“谁叫你孙儿这样崇拜那个什么步惊云呢?哼!那个家伙算是什么狗东西?”
“呸!步惊云是我们的大恩人,并不是……什么狗东西!”
小定已痛得大汗淋漓,但听他如此侮辱自己崇拜的人物,仍倔强地、天真地驳道。
“嘿嘿,真是无知而又痴呆的孩子,你道这个步惊云为何捐助你们?他只是藉此增加声势,沽名钓誉吧了!”
柳坚狞笑道。
而这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边的众灾民,却没有发觉,在远处,有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斗篷的人静静地看着这边。
说话之间,柳坚的脚始终踏着小定的手,眼看他的小手快给踩扁了。
一旁的村民全都碍于他是恶霸,不敢干预;只有少年人见此面色一变,正要扑前,却给柳坚两名手下使力擒住。
“废物!自己发了财……却不立品,不好好……捐助灾民,反而不甘看见……别人捐助,这样的小人,一定会有人惩戒你!”
少年人虽记不起自己是谁,但仍能分辨事非,眼见这个唤作柳坚的人中渣滓如此虐弄小孩,他咬着牙恨恨道。
柳坚间言脸色一阵铁青,因为少年说正了他那颗小人之心。
“呵呵!少年人,你竟对本大爷如此说话,真勇敢呢!大爷一定会对你好好整治,不过在整治你前,也须向你解释一下,到底本大爷家财百万,为何也不捐助一文啊!”
“其实啊!本大爷最信因果了!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富贵贫贱,全因自己一手造成。本大爷能会享富贵,兼且逃过水灾大难;当然因为我是大大的好人了……”
他说着一指那些正饿得有气无力的村民,高声道。
“相反来说,这些灾民所以遇上水灾,只因他们根本就是坏人,既是坏人,便得要承受恶果,有此报应真是大开眼,而我啊……”
他歪着咀角向少年邪邪一笑。
“我既是好人,便绝不会捐助坏人的了!少年人,你明白没有?哈哈……”
柳坚说罢顿纵声狂笑,两名手下也附和地大笑起来。
他仍然未有移开正踏在小定手上的脚,那个老公公依旧在声声“柳老爷”的跪地求饶,少年勃然变色。
“嘿,你这样……歪曲天理,草菅人命,难道……这些人便没有娘亲吗?别忘记!你也是由你娘亲所生的!”
柳坚想了想,笑道:
“是啊!我差点把我娘亲也忘了!年前我把她赶出街头,不知她可有饿死呢?”
说着又再高声大笑。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这样轻轻地抽在了柳坚的脸上。
然而仅仅是看上去轻轻的一记耳光,却将柳坚那还在狞笑的脸抽得变形扭曲,如陀螺似的转飞了出去。
一声低沉的叹息,那带着斗笠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这边。
“你若是好人,那天下也该完了。”
那人将抽飞了柳坚的手轻轻放下,冷冷地说道。
他……不,是她。
众人清楚地看到,那人的手略小,肤若凝脂,再加上声音虽然充满了如刀如剑的凛然,却难掩其中那一丝女子特有的娇柔。
这是个女的,而且看身高,似乎还只是个少女。
“妈的……”
柳坚揉着被抽得肿起老高的脸颊从地上慌乱地手脚并用爬起来,刚刚站起来,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张着嘴要开骂——
“咚。”
轻轻的一拳。
就这样轻轻地砸在了柳坚的头上。
“嘴里干净些,死后好成佛。”
口中责备,手上轻敲,就像是一个温柔不愿重罚的家长稍微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这一敲,竟是将刚刚站稳,比少女还要高上不少的柳坚硬生生地砸趴在地。
柳坚一边痛叫,一边从满是鲜血的口中吐出几颗断牙。
“第一掌,打你不知好歹,妄言善恶;这一拳,打你出口不净,目中无人,下一脚……”
少女冷冷地说着,同时抬起了脚。
“啪。”
一脚,重重跺在了柳坚的手上。
这一脚何其之重,连周围地面均是一片龟裂。
柳坚惨叫声中,少女慢慢走开。
“踩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靴下露出的,是一团已经不成手形的骨碎肉泥。
同时,不管身后的柳坚,在一片或是惊恐或是快意的窃窃声中,神秘少女走到哭着把已经脏污不堪的馒头从地上拿起来,用鲜血淋漓的小手拉着脏兮兮的衣角擦拭着的小定身边。
“来。”
轻蹲下身,少女将手伸向了小定。
小定先是惊恐地一缩,随后才战战兢兢地将相对较为干净的那只小手伸向了少女。
“那只。”
少女轻轻一笑。
在斗笠的遮掩下,看不清她的真貌,小定只能看见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还有那眼中毫无恶意的微笑。
迟疑着,小定不知是否该把这只脏污不堪,血肉模糊的手伸出来,少女已经轻轻拉起了他的小手。
从怀里掏出不知是什么药膏,轻柔地给小定均匀抹拭在伤口上。她的动作如此细心,小定甚至连痛都没有感觉到。
直到确定涂抹到了每一个小伤口,少女才点点头,将药膏收了起来。
然后,少女将那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斗篷一角轻轻扯起,叼在口中,空着的手拽住用力一扯。
“撕拉。”
她竟然毫不犹豫就将这一看就不便宜的斗篷撕扯下一大块来。
周围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少女却恍若未闻,只是把这一大块布撕开成一长条,当做绷带一般绑在小定的手上。
“姐姐……你是……他们说的那个故事里的「赦生仙子」娘娘吗?”
小定愣愣地看着少女问道。
“「赦生仙子」……?呃、咳咳、难道说……”
少女眼中的笑意在一瞬间闪过一道僵硬,随后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轻轻摇了摇头作为否定,似乎可以听到少女在轻声地嘀咕着,以小定的耳力,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怎么”、“真是”、“恶俗”等稀稀疏疏的字眼。
只是一会儿,少女就调整好了心情一般回过神来,看了看小定手上的馒头。
“那个馒头已经吃不得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干粮,虽然不多,你拿去……”
少女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眼光,从斗篷下将两个布袋拿了出来,每个都足有成年人两三个拳头大小,塞进小定的手中。
但是,小定犹豫了一下,却将布袋推了回来。
“……”
少女似是不解,歪了歪头。
然后才恍然大悟地一敲手掌。
“好吧,我不白给你,我和你换。”
少女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