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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
我看小说,总是先看女作家写的。因为女作家小说里的女人,总是真实的跃然纸上!过
去的就不多提了。如“收获”,今年第一期里女作家陆星儿写的《小凤子》,就是一个极好
的例子。
我看小说,总是先看短的,以后再看长的。我的时间很零碎,往往有客人来打断我的读
兴。
我看小说,爱看那些没有结局的,使我多一些探索,多一些回味。
我不爱看那些风、花、雪、月,写景多于叙事的作品。看时觉得很热闹,过后却一点印
象也没有!
我不爱看中国人写小说写得像译文那样地冗长、别扭。
我不爱看的东西太多了,我觉得寂寞!
介绍一篇好小说——刘平的《代笔》《小说月报》是我最爱看的文艺刊物。这一期(9
1年11期)女作家的小说还特别地多,如张洁、铁凝的……读了我发出如晤故人的微笑。
谁知道看到最后一篇刘平的“代笔”,使我心魂悸动!好容易平静的心潮,又汹涌起来了!
《书讯报》有信给我,让我在它的第四版“作家与作品”
上写文章,还说是将于杨花似雪的阳春三月出“春播专栏”,还要“名人写名人”。这
般地郑重!
我不是名人!这位刘平同志,我以前没有看过他的文章,也没听说过他的文名,在一般
读者的眼里,可能算不了一个名人吧。但我不能不介绍他这篇小说,写得太精彩了!
《代笔》这篇文章不长,只写一位教了三十多年书的老教师,还是“一贫如洗”,写文
章也拿不到多少钱,只好每星期天出到街口,为人代写书信。
现在是有文化的人少,有钱的人多,他惊奇地发现这“代笔”的钱,来得很容易。
有一天,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稚气而又“世故”的小伙子,来请他写信给一位朋友,信要
这样写:
别念那臭师范了!出来当个教书匠,能挣几个子儿?
我这儿正急用人,你快来,除了吃住,我每月还能给你四百块钱!
老教师一算,四百块加上吃住,等于他半年工资了,他看着那小伙子的脸,心里一激
灵,问:“那受信人叫什么名字?
在哪里读书?”原来那受信人正是他自己在省立第二师范学校就学的儿子张小刚!
老教师气得拧上了笔帽,不写了!
那小伙子说,“怕我不给钱吗?”一面把崭新的十元大票扔在桌上。
老先生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吼着说:“不写,给多少钱也不写!”他吼的多么痛快?金
钱是什么东西?
关于今日中国“有钱而没有文化的人太多了”的问题,我谈过多少次了。“万般皆上
品”(1987年7月),“我请求”(1987年10月),“开卷有益”(1989年
10月),等等,而这些文章和那些政治报告上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一样,都没有起
过什么作用!
这一次我要把《代笔》里的老教师的狮子吼,送到《书讯报》的“春播时节”专栏里,
希望它能随着杨花似雪的春风吹到关心国家前途的中国人民心里,大家冷静地听听吧!19
91年12月15日“大雪”这天下了大雪
我永远喜欢下雪的天!
大约三四岁吧,我记得我的奶娘把我抱到窗台上,望外看下雪的天,说:“莹官呀,你
看这雪多大!俗话说‘大雪纷纷下,柴米油盐都落价。’”那时我还不懂“柴米油盐”对一
个人的生活有什么意义,“落价”了又有什么好处?只觉得下了大雪,天上地下都锃亮锃亮
地晃眼。
我们出去又听见路旁金钩寨的农民们,都喜笑颜开地说:
“‘大雪兆丰年’,明年不怕吃不饱了!”原来大雪和吃饱饭还有这么大的关系!
从我会认字起,母亲就教给我说:一年四季,就有二十四个“节气”,如:立春、立
冬、雨水、芒种等等,但是“雨水”那天就不一定下雨,因此我也常去注意它。
今年十二月七日早起,只看见窗外一切都白了!四围的楼瓦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地上和人们停放在门口的许多辆自行车上,也蒙上厚厚的一层雪被。而我周围的空间里还是
下着千千万万朵柳花似的漫天匝地的大雪!我又想起几句古诗,一是一位“寒士”抒发他的
郁抑心情之作:
填平世上崎岖路冷到人间富贵家
还有一首忘了是哪位名诗人写的:出门一笑大江横龙蟠虎踞三分地留与先生拄杖行
看这位老诗人的心境是多么喜悦,多么超逸、多么豪迈!
而我在“照眼明”的光景里,眼前既没有“溪山”,门前也没有“横”着一条大江,我
的住处也不是“龙蟠虎踞三分地”,而且我除了用“助步器”之外,连“拄杖”也不能行走
的!
但是我低头看了书桌上的日历的“今日大雪”字样,还是高兴地想:“我们五千年古国
讲的‘节气’,还是真灵!”
(本篇最初发表于《散文》1992年第3期。)1992年我与古典文学
我从5岁会认字读书起,就非常地喜爱中国古典文学。从《诗经》到以后见的《古文观
止》、《唐诗三百首》、《古今诗词精选》等,我拿到后就高兴得不能释手。尤其对唐诗和
宋词更为钟爱,以后又用元曲作我的大学毕业论文题目。我的初期写作,完全得力于古典文
学,如二三十年代的《寄小读者》、《往事》等,内容是抒情多于叙事,句子也多半是文
言。
我觉得中国古典文学,文字精炼优美,笔花四照,尤其是诗词,有韵律,有声调,读到
好的,就会过目不忘。我在谈“诗”时曾说过:谈到“诗”,我是“不薄今人爱古人”的,
因为白话诗无论写得多好,我欣赏后就是背不下来。
中国古典文学中充满了美好的词汇,在翻译外国诗文时,也很得力。我只懂得英文,只
要外国作者是用英文写的,我就愿意尝试(我不喜欢重译),如印度诗人泰戈尔的《吉檀迦
利》、《园丁集》和几个短篇小说,因为我曾在1955年和1957年两次访问过印度,
又曾到过泰戈尔故居,对于印度的山水人物,比较了解,翻译时就不感到费力。至于亚剌伯
的诗人纪伯伦的《先知》和《沙与沫》,只因他写的都是人类共同的人情物理,没有什么亚
刺伯的特色,虽然我没有去过亚刺伯,译来也不困难。
总而言之,在创作和翻译上,精通中国古典文学,都有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在翻译上,
如不娴熟中国文学“词汇”,就不能“得心应手”地做到“信”、“达”、“雅”中的
“雅”字的。1992年1月3日欲雪之晨《许怀中散文新作选》序
我的故乡福建是祖国南疆沿海而多山的省份,它的山水的雄伟灵秀是描写不尽的。我回
到故乡时才十一岁,只在福州城内外看过“三山”和鼓山,看得少又写不出来,辜负了故乡
的山山水水。
幸而有位我的乡亲,散文名家许怀中教授,写了一本《香山翠湖集》①,他的那枝生花
的妙笔,把故乡的历史、风俗、人物,尤其是山水,描写得精深细腻,情境交融。不读到他
的散文,就无从领会到福建这一片土地壮丽灵秀的一切!我愿海内外的中国人民和能读中文
的外国朋友,都来阅读这本好书,从中就能瞻仰并欣赏到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
上,有这一片特别能使中国人民引以自豪的地方!
冰心1992年1月6日微雪之晨①《香山翠湖集》出版时易名为《许怀中散文新作
选》,作家出版社1992年致许怀中①
怀中乡亲:
去年病了一场,进了医院(房颤),把您的《香山翠湖集》序写晚了,心中非常不安,
兹匆匆写上,不知可用否?顺祝春节合第吉祥!
冰心一九九二、一、七。
①许怀中,1929年生,福建仙游人。1957年调厦门大学中文系执教,1983
年晋升教授,调任福建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任福建省文联主席。主要著作有《鲁迅与中国古
典小说》、《鲁迅与文艺思潮流派》。散文集《秋色满山城》等。关于文学研究会
舒乙来要我给“文学研究会成立七十周年”写篇纪念文章,他说“文学研究会的会员如
今只有三位了,您是其中之一,应该写一篇回忆的东西”。
说来惭愧,七十年以前,我才22岁,是北京燕京大学文科三年级的学生。我之所以成
为文学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