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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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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还有许多年轻人和大学生。我心里一天比一天地坦然了。

原来被划为右派,在明眼人的心中,并不是一件可羞耻的事!

文藻被划为右派后,接到了撤销研究室主任的处分,并被剥夺了教书权,送社会主义学

院学习。一九五九年以后,文藻基本上是从事内部文字工作,他的著作大部分没有发表,发

表了也不署名,例如从一九五九到一九六六年期间与费孝通(他已先被划为右派!)共同校

订少数民族史志“三套丛书”,为中宣部提供西方社会学新出名著,为《辞海》第一版民族

类词目撰写释文等,多次为外交部交办的边界问题提供资料和意见。并参与了校订英文汉译

的社会学名著工作。他还与费孝通共同搜集有关帕米尔及其附近地区历史、地理、民族情况

的英文参考资料等,十年动乱中这些资料都散失了!

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了,我和他一样靠边站,住牛棚,那时我们一家八口(我们的

三个子女和他们的配偶)分散在八个地方,如今单说文藻的遭遇。他在一九六九年冬到京郊

石棉厂劳动,一九七○年夏又转到湖北沙洋民族学院的干校。这时我从作协的湖北咸宁的干

校,被调到沙洋的民族学院的干校来。久别重逢后不久又从分住的集体宿舍搬到单间宿舍,

我们都十分喜幸快慰!实话说,经过反右期间的惊涛骇浪之后,到了十年浩劫,连国家主

席、开国元勋,都不能幸免,像我们这些“臭老九”,没有家破人亡,就是万幸了,又因为

和民院相熟的同人们在一起劳动,无论做什么都感到新鲜有趣。如种棉花,从在瓦罐里下种

选芽,直到在棉田里摘花为止,我们学到了许多技术,也流了不少汗水。湖北夏天,骄阳似

火,当棉花秆子高与人齐的时候,我们在密集闭塞的棉秆中间摘花,浑身上下都被热汗浸透

了,在出了棉田回到干校的路上,衣服又被太阳晒干了。这时我们都体会到古诗中的“锄禾

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句中的甘苦,我们身上穿的一丝一缕,也都是辛苦劳动的果实呵!

一九七一年八月,因为美国总统尼克松将有访华之行,文藻和我以及费孝通、邝平章等

八人,先被从沙洋干校调回北京民族学院,成立了研究部的编译室。我们共同翻译校订了尼

克松的《六次危机》的下半部分。接着又翻译了美国海斯、穆恩、韦兰合著的《世界史》,

最后又合译了英国大文豪韦尔斯著的《世界史纲》,这是一部以文论史的“生物和人类的简

明史”的大作!那时中国作家协会还没有恢复,我很高兴地参加了这本巨著的翻译工作,从

攻读原文和参考书籍里,我得到了不少学问和知识。那几年我们的翻译工作,是十年动乱的

岁月中,最宁静、最惬意的日子!我们都在民院研究室的三楼上,伏案疾书,我和文藻的书

桌是相对的,其余的人都在我们的隔壁或旁边。文藻和我每天早起八点到办公室,十二时回

家午饭,饭后二时又回到办公室,下午六时才回家。那时我们的生活“规律”极了,大家都

感到安定而没有虚度了光阴!现在回想起来,也亏得那时是“百举俱废”的时期,否则把我

们这几个后来都是很忙的人召集在一起,来翻译这一部洋洋数百万言的大书,也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

“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各种学术研究又得到恢复,社会学也开始受到了重视和发展。

一九七九年三月,文藻十分激动地参加了重建社会学的座谈会,作了《社会学与现代化》的

发言,谈了多年来他想谈而不能谈的问题。当年秋季,他接受了带民族学专业研究生的任

务,并在集体开设的“民族学基础”中,分担了“英国社会人类学”的教学任务。文藻恢复

工作后,精神健旺了,又感到近几年来我们对西方民族学战后的发展和变化了解太少,就特

别注意关于这方面材料的收集。一九八一年底,他写了《战后西方民族学的变化》,介绍了

西方民族学战后出现的流派及其理论,这是他最后发表的一篇文章了!

他在自传里最后说:“由于多年来我国的社会学和民族学未被承认,我在重建和创新工

作还有许多要做,我虽年老体弱,但我仍有信心在有生之年为发展我国的社会学和民族学作

出贡献。”

他的信心是有的,但是体力不济了。近几年来,我偶尔从旁听见他和研究生们在家里的

讨论和谈话,声音都是微弱而喑哑的,但他还是努力参加了研究生们的毕业论文答辩,校阅

了研究生们的翻译稿件,自己也不断地披阅西方的社会学和民族学的新作,又做些笔记。一

九八三年我们搬进民族学院新建的高知楼新居,朝南的屋子多,我们的卧室兼书房,窗户宽

大,阳光灿烂,书桌相对,真是窗明几净。我从一九八○年秋起得了脑血栓后又患右腿骨

折,已有两年足不出户了。

我们是终日隔桌相望,他写他的,我写我的,熟人和学生来了,也就坐在我们中间,说

说笑笑,享尽了人间“偕老”的乐趣。这也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得到的政府各方面

特殊照顾的丰硕果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也是天然规律,文藻终于在一九八五年七月三日最后

一次住进北京医院,再也没有出来了。他的床前,一直只有我们的第二代、第三代的孩子们

在守护,我行动不便,自己还要人照顾,便也不能像一九四二年他患肺炎时那样,日夜守在

他旁边了。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四日早晨,我们的儿子吴平从医院里打电话回来告诉我说:

“爹爹已于早上六时二十分逝世了!”

遵照他的遗嘱:不向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火葬后骨灰投海。存款三万元捐献给中央

民院研究所,作为社会民族学研究生的助学金。九月二十七日下午,除了我之外,一家大小

和近亲密友(只是他的几位学生)在北京医院的一间小厅里,开了一个小型的告别会(有好

几位民院、民委、中联部的领导同志要去参加,我辞谢他们说:我都不去你们更不必去

了),这小型的告别会后,遗体便送到八宝山火化。九月二十九日晨,我们的儿女们又到火

葬场拾了遗骨,骨灰盒就寄存在革命公墓的骨灰室架子上。等我死后,我们的遗骨再一同投

海,也是“死同穴”的意思吧文藻逝世后一段时间内的情况,我在《衷心的感谢》一文中

(见《文汇月刊》一九八六年第一期)都写过了。

现在总起来看他的一生,的确有一段坎坷的日子,但他的“坎坷”是和当时绝大多数的

知识分子“同命运”的。一九八六年第十八期《红旗》上,有一篇“本刊特约评论员”的文

章《引导知识分子坚持走健康成长的道路》中的党对知识分子问题的第四阶段上,讲得就非

常地客观而公允!

指导思想发生了“左”的偏差,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开始偏离了正确的方向,知识分子工

作也经历了曲折的道路。

主要表现是轻视知识,歧视知识分子,以种种罪名排斥和打击了一些知识分子,使不少

人长期蒙受冤屈。这种错误倾向,在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中,发展到了荒谬绝伦的地

步,把广大知识分子诬蔑为“臭老九”,把学有所长、术有专攻的知识分子诬蔑为“反动学

术权威”,只片面地强调知识分子要向工农学习,不提工农群众也要向知识分子学习,人为

地制造了工人农民同知识分子之间的对立,而重视知识分子,爱护知识分子,反被说成是搞

“修正主义”,有“亡党亡国”的危险。摧残知识分子成为十年浩劫的重要组成部分。

读了这篇文章,使我从心里感觉到中国共产党真是一个伟大、英明、正确的无产阶级政

党,是一个“有严明纪律和富于自我批评精神的无产阶级政党。”可惜的是文藻没能赶上披

读这篇文章了!

写到这里,我应当搁笔了。他的也就是我们的晚年,在精神和物质方面,都没有感到丝

毫的不足。要说他八十五岁死去更不能说是短命,只是从他的重建和发展中国社会学的志愿

和我们的家人骨肉之间的感情来说,对于他的忽然走开,我是永远抱憾的!1986年11

月21日我和商务印书馆

我和商务印书馆,有一段很长的学习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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