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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别的学生对他的印象如何,但是我感到在他里面有一个伟大的灵魂,直到今天
这回忆仿佛给我一张进到幽静的上帝殿宇的护照。
还有一位老神父是一切学生所喜爱的。他是亨利神父。他教高班;因此我不太认识他。
但是我记得一件关于他的事情。
他会孟加拉文。有一次他问尼拉达,他班里的一个学生,他的名字的字源是什么。可怜
的尼拉达①对于他自己的一切,一直都毫不在意——特别是关于他的名字,从来也没有费过
心,所以他根本没有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在字典上许多深奥的、不认识的字当中,会被
自己的名字所打倒,那就像被自己的马车轧死一样是滑稽的笑祸,因此尼拉达毫不羞愧地回
答说:“ni是没有,rode是阳光;因此nirode,就是使阳光没有了!”
甘先生,是瓦当达瓦吉许先生的儿子,现在是我们的家庭教师。当他发现学校的课目不
能引起我的注意力的时候,他就认为没有希望,放弃了这个企图,而进行另一种方针。他①
尼拉达是梵文“云”的意思。是nira(水)da(给予者)的组合。
带我读迦梨陀娑的《战神的诞生》,一面翻译给我听。他也读《麦克白》给我听,先用
孟加拉文解释了课文,然后把我关在课室里,直到我把这一天所读的都翻译成孟加拉文诗句
为止。
这样他使得我翻完了整个剧本。幸亏我把这译文丢失了,因而我也把作业的负担减轻
了。
拉姆沙尔瓦梭先生的责任是促进我们梵文的进步。他也同样地放弃了那无结果的、对他
的不情愿的学生教授文法的做法,而代之以和我一同读《沙恭达罗》。有一天他想到要把我
译的《麦克白》送给微达亚萨加尔先生看,并且带我到他家里去。
拉吉克里许那·穆克吉①正到他家访问,和他坐在一起。
我进到这位伟大老师的堆满书籍的书房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厉害;他的静肃的容貌也不
帮我恢复我的胆量。但是,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这么有名的听众,我心里有很强烈的
求名的愿望。我回去的时候,我相信有一些可以使我兴奋的理由。至于拉吉克里许那先生,
他只满足于劝告我,在女巫角色这一部分,所用的语言和韵律,要小心地使它和用在普通角
色上的有所不同。
在我少年时期,孟加拉文学的数量很少,我想我可能把当时可读和不可读的书都读过
了。儿童文学那时还没有发展到有自己特殊类型的地步——但我确信对我并没有什么害处。
现在渗融在文学仙酒里的流质,给年轻人饮用的,只完全考虑到他们幼稚的一部分,而没有
把他们当作成人。儿童①穆克吉(1845—1886),用孟加拉语写作的印度诗人和评
论家。——译者的书应当包括一部分他们能懂和一部分他们不能懂的东西。
在我们小的时候,我把能拿到手的两极端的书都看了;我们看得懂和看不懂的都在我们
心里活动下去。这就是世界在孩子意识中反映的情况。孩子懂得的东西就变成孩子自己的,
在他了解以外的东西,就把他又往前带进了一步。
当代那班都·米德拉①的“讽刺文学”出来的时候,我正在不适宜于阅读的年龄。我有
一个本家正看着一份,但是不管我怎样恳求,她都不肯借给我看。她总是把这本书锁起来。
越拿不到我就越想看,我下定决心,我必须也一定会看到这本书。
有一天下午,她正在玩纸牌。她的一串钥匙拴在纱丽的一端,搭在她的肩上。我对于玩
牌从来是不关心的,事实上我最讨厌打牌。但是我那天的行动却不带出这样子来,而且简直
是十分热心地观看着。最后,在一边快要和了的紧张时候,我抓住这个机会去解那拴钥匙的
结子。我手脚不灵,加上紧张而匆忙,就被她捉住了。这纱丽和钥匙的主人微笑着把纱丽拉
下,把钥匙放在膝上,一面又玩下去。
以后我忽然想出一条妙计。我这位本家喜欢吃“班”,我赶紧去取“班”来放在她的面
前。这就使她在站起吐掉“班”渣的时候,钥匙就掉在地下,她又把它放到肩上。这次让我
偷到了,犯人逃了,书也读到了!书的主人想责骂我,但她的努力没有成功,我们两个人都
笑起来了。
①代那班都·米德拉(1829—1874),孟加拉语的剧作家。——译者拉进德拉
尔·米德拉博士①编过一种附图的杂文月刊。
我三哥的书架上,有一份全年合订本。我想法拿到了这个合订本,重复阅报的愉快之
情,我至今还能回忆到。许多假日的中午就是这样度过的,我仰卧在床上,这本四四方方的
书就放在胸上,读着一角鲸,或者古代卡齐②的奇怪的断案,或者克里斯那库玛里的恋爱。
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出这样的杂志呢?我们一方面有哲学和科学的文章,一方面有枯燥无
味的故事和游记,但是没有那种普通人可以舒服地读着的质朴的杂志——就像英国的《陈
伯》或者《卡索尔》或者《斯特朗德》——它们能够供给一般读者以简单而使人满足的家常
便饭,而且是对最大多数人有最大的用处的。
在我少年时期也看到另一种月刊,叫做《愚人之友》。我在大哥的书室里找到了几本,
我就坐在他书室的门槛上,面对着小小的一角南面凉台,一天又一天地拼命读着。就是在这
杂志的书页里,我第一次和微哈里拉尔,查克拉瓦蒂③的诗交上了朋友。在我当时所读到的
诗中,他的诗最能感动我。
他的抒情诗的那种天真活泼的笛子旋律,唤醒了我心中的田野和林沼的音乐。
在这些书页里,我也为《保尔和薇吉妮》④的译文流了许①②③
④法国作家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1737—1814)的代表作,描写一对少年
男女纯真的恋爱故事。——译者
查克拉瓦蒂(1835—1874),孟加拉语诗人。
伊斯兰教的法官。
拉进德拉尔·米德拉(1824—1891),印度历史学家。
多眼泪。那美妙的大海,微风摇荡着海岸上的枣柳树林,林外的小山坡上,有山羊在活
泼地跳跃嬉戏——这些都在加尔各答的屋顶凉台上,幻出一个新鲜愉快的海市蜃楼。啊!还
有那在荒岛的林径里,进行着的孟加拉的小读者和头裹花巾的小薇吉妮中间的恋爱追求!
以后就来了班吉姆①的《孟加拉大观》,像风暴一样卷走了孟加拉人的心,等待下月份
的刊物发行出来已经够苦的了,而且还要家里的大人们都看过才轮到我看,这简直是受不
了!
现在只要谁愿意,就能够把《钱德拉谢克尔》或是《毒树》一口吞了下去。但是一个月
一个月地渴望和企待的过程,在漫长的中断之间,每一小段读着时候的集中的快乐,把每一
期的故事在心头反复回想,同时在注视等候着下一期:满足之感和不满足的渴望,如焚的好
奇心和它的安慰的混杂;这些阅读原作时拖长的快乐,没有人再能尝到了。
我对于萨拉达·米特和阿克谢·萨卡所编的古诗刊,也感到极大的兴趣。我们的长辈是
这刊物的订阅者,但他们都不是经常的阅读者,因此我还不难拿到手。微德雅帕蒂的古怪
的、错误百出的马提里文,因着它的不可理解就更吸引了我。我试着不看编者的附注,而去
探索他的感觉,我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把出现过许多次的一切难解的字和它的上下文,一齐摘
录了下来,并且根据我的了解记下文法上的特点。
①班吉姆(1838—1894),印度著名作家。——译者我年轻时代所享有的一个
很大的便宜,就是弥漫在我家庭中的文艺气氛。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我常倚在可以望见那座
有客厅房子的独立的建筑的凉台栏杆上。每天晚上这几间客厅的屋子都是灯火辉煌。华丽的
马车一直拉进门廊底下,宾客来往不绝。我说不上那里面有什么样的集会,我只从黑暗中凝
望着一排排亮着的窗户。隔断的空间虽然不大,而在我的儿童世界和这些亮光之间的空隙,
却是很广阔的。
我的堂兄迦南德拉刚拿到塔卡拉特那①先生写的一个剧本,要在我们家里演出。他对于
文学和美术的热情是无限量的。他是那一个团体的中心人物。他们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