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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高吭的声音,在树林里回响。耸立在运河高岸上的大白杨,在夜风里像急雨
似的哗啦啦响,大白杨树下的漩涡,呼啸着,拍打着河岸。
“刚才俞山松同志作的报告说得对,我们的小农自私思想使我们麻木了,使我
们没有了战斗力。我们不用社会主义思想把它消灭掉,我们就简直不配称为共产党
员了!赵明福同志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几天来,同志们批评得他掩盖不住了,作了
个躲躲闪闪的检查,那是不深刻的,不真心的!刚才俞山松同志把他的思想挖了根
儿,刨了底儿,赵明福同志要细细想想,你已经走到瞎道上去了!”
刘景桂的声音激动得发颤了,同志们的眼睛,都集中在这个意志坚强的人的身
上,只有赵明福低垂着头。
“同志们给我提了不少意见,我谢谢同志们!但是还不够多,也不够严厉。过
去党支委会里,对同志们的批评没有支持,对赵明福同志的错误容忍了,这责任得
由我担当!对山楂村里的阶级斗争,我没有分析过,俞山松同志只住了七天,却发
现了这么多问题,我这个党支部书记,却什么也没看出来,我是对不起党的!”
刘景桂哽咽了,流下了泪,他迅速地把脸问到暗影里,抹掉了。
“同志们!从今天起,我们要提高政治警觉性,时刻清醒着,不打吨儿,那么
敌人不但破坏不了我们,反倒会一个不剩地被我们消灭掉!”
刘景桂讲完了。运河高岸上的大白杨,急雨似的山响,高岸下的漩涡,呼啸着,
拍打着河岸。
散会了,每个共产党员的心里,都充满沉重的战斗感,他们默默无言地离开树
林,从染过同志们鲜血的大白杨树下慢慢走过,回村去了。
“老赵同志,你在前边等等我!”俞山松热烈地、友情地喊。
“我想再到赵明福家住一夜,推心置腹地跟他再谈谈。”俞山松望着刘景桂,
征求他的意见。
“不!”春枝噘起嘴,瞪他一眼,意思是让俞山松住在她家里。
刘景桂沉吟了一下,说:“你让他多想想吧!你说破嘴皮子,他的思想不作斗
争,只不过是空话。”
俞山松想了想,点了点头,“明天清早临走时再嘱咐他几句吧!”
赵明福拖着沉重的腿,走进村口,在一棵酸枣树下,站着他的老婆。那妖冶的
女人,梳着个香蕉头,一身淡色的裤褂儿紧贴着身,在朦胧的月光下像一条蛇6
“你们的会要开一辈子呀!”那女人抱怨着,“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多害怕。”
“你小点声!”赵明福软软地说。
“我不是党员,他们可给我戴不了紧箍圈!走!”她动手拉赵明福的胳臂。
赵明福不动,说:“区委书记还要跟我谈话呢!”
“就是那个姓俞的吧?我可不让他到咱家住去了,让他到春枝家去睡,那个假
道姑,跟他眉来眼去的,我比谁都看得透!”那女人喷着唾沫星子咒骂。
赵明福又急又怕,央求道:一低点声儿,别说了!”
那女人还要骂,猛地看见俞山松他们走近了,她赶忙缩了舌头。俞山松喊道:
“老赵!你回去睡吧,我明天清早临走时去找你!”
“走!”那女人架着赵明福,嘴里低声骂着肮脏话,回家去了。
俞山松跟春枝回到家,门楼下的鸡叫了第二遍了。
春技问道:“你还睡吗?”
俞山松笑道:“天快亮了,不睡了。”
靠着窗台,春枝坐在俞山松身边,望着外面,星星一个个消失了,月亮也西斜
了,但是天色突然浓暗起来,这正是黎明前。
春枝沉醉在幸福里,这些日子,她没有在自己的爱人身边坐一会儿,现在,一
切都是静静的,她轻轻地呼吸着,说不出话。
突然,她感到肩头沉重了,俞山松的头垂在她的肩上,呼呼地睡着了。
望着爱人清瘦的面孔,她的心疼痛起来了,她轻轻地吻着他,一动不动地支持
着爱人的身子,直到东山的树林被太阳染红,俞山松才醒来,她已经浑身酸痛酸痛
地直不起腰了。
吃过春枝做的丰美的早饭,俞山松到赵明福家去了,赵明福胆怯地望着他,赵
明福老婆的眼睛里,充满敌意,但又不敢明显地流露出来。
俞山松让赵明福送他,他们走出山楂村。运河里,一只只运货船从上游下来,
船夫们唱着高亢粗扩的歌。
猛地,俞山松激动地抓住赵明福的手,低沉地说:“老赵同志,要仔细考虑党
支委会跟同志们对你的批评,从错误的道上转回身来,跟同志们迈一个脚步。”
赵明福低头不语,他们陷人闷人的沉默中去了。
一群大雁,哇哇地叫,从运河高高的天空,像大进军似的飞过去了。
俞山松抬头望望远去的雁群,他的心,也像跟着这群季候鸟在蓝天下飞翔。
失了魂似的赵明福,脚步重重地踏着地面,俞山松把心收回来,望望这个僵硬
的人,一股难过和急躁冲上心头。
“老赵,你是老党员,不要辜负了党的长期培养啊!”
这样深沉诚挚的声音,仍然没有打动赵明福的心,他还是麻木不仁地不说话,
脸是死灰灰的。
俞山松感到无可奈何了,到渡口,他站下来,说道:“赵明福同志,我们是共
产党员,我的话,句句都是真诚坦白的,都是为了党的,希望你多想想!”说完,
他一转身,大踏步走了。
赵明福望着那远去的年青区委书记的背影,像是从枷锁中解脱出来,他想长长
出一口气,但是却吐不出来,心里像放上了一块铅。
九
俞山松走后,山楂村农业社社务委员会改选了,党支部委员会酝酿的名单,完
全当选了。
当晚,召开了第一次社务会议。
赵明福那妖里妖气的老婆扭着屁股到社办公室来了,隔着窗对里边说:“主任
哪!他病啦,不来了。”
“什么病啊?”春校在屋里问道。
“还没请大夫呢!”赵明福老婆走远了。
春宝一腔愤怒燃起来,峻地追了出去。
“喂!你站住!”春宝迫在后面叫。
赵明福老婆站住了,叉着腰,望着这奔跑来的青年人。
“老赵到底什么病,你要说个明白啊!”
春宝是个又漂亮又有才华的青年,山楂村人人喜爱他,赵明福老婆白瞪他一眼,
哧地笑了,说:“看你这么不放心,没多大的病。”’
“没多大的病,为什么不开会来?”
“让他歇歇吧!这几天他够苦的了,”赵明福老婆轻怫地用指头点点春宝的鼻
子,“哼!我知道,就数你对他厉害,是不是?”
春宝一巴掌拨开她的手,“别废话!回去叫他赶快来。”
刁刻的赵明福老婆恼羞成怒,她失着嗓子喊:“我该你打啦!我该你打啦!”
坐在地上,踢蹬着两条腿,干嚎起来。
春宝气得束手无策了,喊:“走I别跟我耍赖皮!”
“你骂人!”赵明福老婆扑向春宝。
春宝一闪,躲了开去,赵明福老婆一骨碌爬起来,还在撒疯泼野,这时,春枝
赶来了,远远就喊道:“狼嚎鬼叫的,怎么啦?”
赵明福老婆却是最怕春枝的,顿时全身就泄气了,装得受委屈似的站在一旁呜
呜咽咽哭起来。
“怎么回事?”春技走到跟前,问道。
“春宝兄弟,别生我的气了,我就是那种一阵雷的脾气。快开会去吧!”赵明
福老婆说着软话,狡猾地溜了。
春宝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骂道:“臭娘儿们!累折了
腰的破鞋!”
“不要骂这些脏话了!”春枝阻止他。沉默了一会儿,她对春宝说:“这女人
是有阶级立场的,她是毛坑里的蛆,使赵明福蜕化了!那时候我们斗争赵明福乱搞
男女关系,却又允许他跟这个地主破鞋结婚,咳!”
会议没有赵明福参加,非常顺利地开完了,大家走出门来,山楂村刚人睡。
春宝回到家,银杏正在灯光下给他缝棉衣,他娘偎依着银杏,雀盲眼眨巴眨巴
地。
灯花一爆,银杏抬起头,春宝进来了,他笑嘻嘻地对银杏说:“喂,要送你到
县里去学习呢!”
“是吗?”银杏惊喜地停了手。
“后天就动身。”
“那可好了,我早就想当技术员呢!”银杏抱着婆婆的肩膀,摇晃着,婆婆疼
爱地抚摸她。
春宝送她回家,银杏问道:“除了我,还有谁?”
“你爹,还有……”
“有他?”银杏睁大眼睛,“他去我不去!”
春宝装得面孔冷冷地,拉长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