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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年龄和周公子相仿,流里流气。周公子英气逼人,而这些人刁蛮霸道。他们穿着那时候青少年中最流行的草绿色军用大裆裤,黑色的平板鞋,上身有的穿着夹克衫,有的穿着西装,这样的装扮现在看起来不伦不类,滑稽可笑,可是那时候是混社会的青少年中最时尚的打扮。他们的双手都插在宽大的裤兜里,斜着身子站立,斜着眼睛看人,抖动着斜伸出去的那条腿,他们自以为这就是潇洒。
一个腋窝里夹着黑色皮甲的少年文周公子:“办证了没有?缴税了没有?”那时候的工商税务人员都喜欢腋下夹着一个皮夹子,他们夹着这样的一个皮夹子从街道上走过,所有做生意的人见到他们都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烟酒店老板赶紧把香烟塞进他们的口袋里,杂货店老板赶紧给他们点上香烟,饮食店老板赶紧把调好的凉粉端到他们面前,皮夹子是他们身份的象征,皮夹子在做小生意的人眼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是,刚刚走上社会的周公子不懂这些,他还不懂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而且,周公子在以前的评书中,从来没有听过卖艺还要办证交税的,在《水浒传》中,摆摊的人很多,打虎将李忠、九纹龙史进、病大虫薛永、拼命三郎石秀、青面兽杨青……他们只受到过地痞流氓的欺负,从来没有见到书中突然会跳进一个人:“呔,兀那后生,办证否?缴费否?”
周公子学着江湖上的规矩,抱拳含笑说:“小弟初来乍到,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皮夹子”鄙夷不屑的看着周公子,他把周公子当成了耍蛇艺跑江湖的,他没有想到周公子居然有着显赫的出身。他说:“甭给老子耍这一套,拿钱来。”
周公子茫然道:“拿什么钱?”
皮夹子说:“你在谁的地盘上耍武艺,你不给钱就耍不成。”
周公子指着地上的钱,笑着说:“好说啊,这些钱都给你们。”
“皮夹子”说:“你把我们当成叫花子了?拿这点零钱打发人?你太看不起人了。”“皮夹子”说完,飞起一脚踢向周公子,周公子灵巧的一闪,皮夹子坐到了地上,腋下的皮夹子也掉在了地上。
我们老家的人把乞丐叫做叫花子。
“皮夹子”坐在了地上,几个帮凶一看,就怒气冲冲的围住了周公子,准备动手。他们有恃无恐的叫喊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公子没有发怒,他依然双手抱拳,笑容可掬。他说:“我是良民啊,我是良民大大的,太君千万不敢生气,生气伤身体啊。”
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黑白电影中良民和太君的含义。
周公子继续说:“我昨天在派出所里听说抓了几个诈骗犯,冒充国家工作人员诈骗钱财。我相信几位都是执法人员,可是你们没有穿制服,我有点害怕,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证件,这样派出所来找的时候,我就说我把钱交给了国家工作人员,没有交给骗子,他们也就不会抓我了。”
“皮夹子”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对着周公子喊:“想要看证件?真的是想要看证件?我给你看。”他扬起手来,想打周公子一个耳光,却被周公子灵巧的躲开,而他差点摔倒了。围观的人都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其实,“皮夹子”们是来收保护费的,他们来源与本地的地痞流氓。他们在物资交流大会期间拿着一毛钱一本的《收款收据》,遇到做生意的人就强行收费,不配合就大打出手,有些甚至连发票也不拿。每年的物资交流会上,都是这样。这些临时雇用人员,根本就不可能拿出证件。
“皮夹子”一再出丑,围观的人哈哈大笑,几个“大裆裤”看到“皮夹子”受到戏弄,就为这周公子拳打脚踢。
周公子不愿惹事,他还是一个单纯的高中学生。几个“大裆裤”殴打他,他只是灵巧躲闪。“大裆裤”们累得气喘吁吁,而他却游刃有余,好整以暇。
“皮夹子”喘着粗气说:“你有本事就甭躲,让老子踢上一脚。”
周公子笑嘻嘻的说:“我干嘛平白无故的要让你踢上一脚,让我踢上你一脚,你愿意吗?”
皮夹子自作聪明的说:“傻子才让你踢。”
周公子说:“对呀,你不愿意当傻子,别人也不会比你傻多少。”
围观的人又笑了,他们觉得这个玉面少年即武功高强,又精灵古怪。
就在这时候,圈子外又挤进了几个人。他们穿着褪色的军装,腰间系着帆布袋,一个个看起来精明强干,为首的一个大汉喊道:“斗殴滋事,都抓起来。”
周公子和“大裤裆”们都停住了手脚,他们被这群穿着褪色军装的人带到了就近的派出所里。每年物资交流大会的时候,因为警力严重不足,警方都要征用一些社会上的人维护治安,而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退伍军人。但是,穿褪色军装的并不都是退伍军人,因为军装很有威严感,即使腿色的军装也有威严感,所以,这些维持治安的人都喜欢穿着褪色军装。
穿着褪色军装的人抓走了周公子和一帮地痞。
在派出所里,“大裤裆”们高声诉苦,说这个卖艺少年在寻衅滋事。
“皮夹子”用自己跌了两跤后身上的的尘土证明周公子打了他。他说的满腔悲愤,痛心疾首,好像被少女强奸了的流氓,像被羊羔欺负了的饿狼一样。
大汉将周公子单独叫到一间房屋里审问,他问周公子是哪里的人。周公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更不愿意让父亲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他随便报了一个地名,就是韩国所在村庄的名字。
大汉说:“你小子满口的普通话,像是本地人吗?甭想蒙老子啊。”
周公子说:“我真是本地人。”
大汉说:“你要真是本地人,老子就把这一对眼珠子抠出来给你,老子火眼睛睛,比孙猴子还看得准。”
周公子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老旅长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家庭住址。
大汉仰天大笑:“又在蒙老子,你看到来自穿着军装,就用野战旅旅长的名字来吓唬。告诉你,这招儿不管用,老子了解,老旅长家教很严的,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卖艺的儿子?”
周公子说:“我家真的在军队,我爸爸真的是老旅长。”
大汉讥讽说:“傻小子,你要真是老旅长的儿子,我就是老旅长的爹。”
大汉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一辆绿色吉普车来了进来。车子刚停稳,就从车里跳下了老旅长的警卫员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大汉远远看到了那名男子和警卫员,就立马立正敬礼,满脸都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神情。
中年男子问:“老旅长的儿子是不是在这里?”
大汉说:“老旅长的儿子怎么会来到这里?刚才有一个傻小子冒充……”大汉说了一半,突然感觉到不妙,马上改口说:“是的是的。”
警卫员走到房间门口,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周公子。周公子斜坐在椅子上,伸直双腿,脸上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警卫员很惊讶周公子会在这里,周公子更惊讶警卫员也会在这里。
警卫员和周公子拥抱在一起,互相拍拍打打,亲热得像一对亲兄弟。大汉手足无措,神情尴尬。
中年男子问大汉:“你们是怎么找到老旅长儿子的?”
大汉还没有回答,中年男子又走到周公子面前。
周公子亲热的称呼他“谭叔”。他向谭叔说起了自己与地痞冲突的前因后果。
谭叔是旅参谋长。
谭叔对周公子说:“你爸爸一直在找你,今天听人说你来到了这里,就派我和小张来接你回去。你爸爸那个人啊,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很严厉,其实心里爱着你啊。”
周公子有些羞赧,他恭敬地说:“谭叔,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周公子一行三人离开后,大汉来到了另外一间房屋里,让那几个“大裤裆”站成一排,一个接一个的抽打他们的耳光。大汉饱经风霜的手掌打下去,“皮夹子”华而不实的脸就肿了起来。
“皮夹子”捂着脸,小声而委屈地说:“当兵的还敢打人?”他把穿着军装的人都当成了当兵的。
大汉说:“当兵的不打好人,只打坏人;不打老百姓,只打地痞流氓。当兵的不打你们这样的社会渣滓,还能打谁?”
几个地痞真没有想到,和他们打架的居然是旅长的儿子。用他们不知所措,呜呜地哭起来,伤心地像丢了书包的小学生。大汉大喝一声:“不许哭,谁再哭老子打谁。”地痞们吓破了胆,他们将吐了半截的哭声又吞了回去,脸上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