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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号,师人致儿郎之说。凡如此例,其流甚多。必寻其本源,莫详所出。阅诸
《齐志》,则了然可知。由斯而言,劭之所录,其为弘益多矣。足以开后进之蒙
蔽,广来者之耳目。微君懋,吾几面墙于近事矣,而子奈何妄加讥诮者哉!
皇家修《五代史》,馆中坠稿仍存。皆因彼旧事,定为新史。观其朱墨所图,
铅黄所拂,犹有可识者。或以实为虚,以非为是。其北齐国史,皆称诸帝庙号,
及李氏撰《齐书》,其庙号有犯时讳者,即称谥焉。至于变世祖为文襄,改世宗
为武成。苟除兹“世”字,而不悟“襄”、“成”有别。诸如此谬,不可胜纪。
又其列传之叙事也,或以武定臣佐降在成朝,或以河清事迹擢居襄代。故时日不
接而隔越相偶,使读者瞀乱而不测,惊骇而多疑。嗟乎!因斯而言,则自古著书,
未能精谠,书成绝笔,而遽捐旧章。遂令玉石同烬,真伪难寻者,不其痛哉!
○周书
今俗所行周史,是令狐德棻等所撰。其书文而不实,雅而无检,真迹甚寡,
客气尤繁。
寻宇文初习华风,事由苏绰。至于军国词令,皆准《尚书》。太祖敕朝廷他
文,悉准于此。盖史臣所记,皆禀其规。柳虬之徒,从风而靡。案绰文虽去彼淫
丽,存兹典实。而陷于矫枉过正之失,乖夫适俗随时之义。苟记言若是,则其谬
逾多。爰及牛弘,弥尚儒雅。即其旧事,因而勒成。务累清言。罕逢佳句。
而令狐不能别求他述,用广异闻,唯凭本书,重加润色。遂使周氏一代之史,
多非实录者焉。
○《隋书》(一条)
昔贾谊上书,晁错对策。皆有益军国,足贻劝戒。而编于汉史,读者犹恨其
繁。如《隋书·王劭、袁充》两传,唯录其诡辞妄说,遂盈一篇。寻又申以诋诃,
尤其谄惑。夫载言示后者,贵于辞理可观。既以无益而书,岂若遗而不载。盖学
者神识有限,而述者注记无涯。以有限之神识,观无涯之注记,必如是,则阅之
心目,视听告劳;书之简编,缮写不给。呜呼!苟自古著述其皆若此也,则知李
斯之设坑阱,董卓之成帷盖,虽其所行多滥,终亦有可取焉。
案《隋史》讥王君懋撰齐、隋二史叙录繁碎。至如刘臻还宅,访子方知;王
劭思书,为奴所侮。此而毕载,为失更多。可谓尤而效之,罪之甚焉者矣。
外篇 杂说下第九
○诸史(六条)
夫盛服饰者,以珠翠为先;工缋事者,以丹青为主。至若错综乖所,分有失
宜,则彩绚虽多,巧妙不足者矣。观班氏《公孙弘传赞》,直言汉之得人,盛于
武、宣二代,至于平津善恶,寂蔑无睹。持论如是,其义靡闻。必矜其美辞,爱
而不弃,则宜微有改易,列于《百官公卿表》后。庶寻文究理,颇相附会。以兹
编录,不犹愈乎?又沈侯《谢灵运传论》,全说文体,备言音律,此正可为《翰
林》之补亡,《流别》之总说耳。如次诸史传,实为乖越。陆士衡有云:“离之
则双美,合之则两伤,”信矣哉!
其有事可书而不书者,不应书而书者。至如班固叙事,微小必书,至高祖破
项垓下,斩首八万,曾不涉言。李《齐》于《后主纪》,则书幸于侍中穆提婆第,
于《孝昭纪》则不言亲戎以伐奚,于边疆小寇无不毕纪,如司马消难拥数州之地
以叛,曾不挂言,略大举小,其流非一。
昔刘勰有云:“自卿、渊已前,多役才而不课学;向、雄已后,颇引书以助
文。”然近史所载,亦多如是。故虽有王平所识,仅通十字;霍光无学,不知一
经。而述其言语,必称典诰。良由才乏天然,故事资虚饰者矣。
案《宋书》称武帝入关,以镇恶不伐,远方冯异;于渭滨游览,追思太公。
夫以宋祖无学,愚智所委,安能援引古事,以酬答群臣者乎?斯不然矣。
更有甚于此者,睹周、齐二国,俱出阴山,必言类互乡,则宇文尤甚。而牛
弘、王劭,并掌策书,其载齐言也,则浅俗如彼;其载周言也,则文雅若此。夫
如是,何哉?非两邦有夷夏之殊,由二史有虚实之异故也。夫以记宇文之言,而
动遵经典,多依《史》、《汉》,此何异庄子述鲋鱼之对而辩类苏、张,贾生叙
鵩鸟之辞而文同屈、宋,施于寓言则可,求诸实录则否矣。
世称近史编语,唯《周》多美辞。夫以博采古文而聚成今说,是则俗之所传
有《鸡九锡》、《酒孝经》、《房中志》、《醉乡记》,或师范《五经》,或规
模《三史》,虽文皆雅正,而事悉虚无,岂可便谓南、董之才,宜居班、马之职
也?
自梁室云季,雕虫道长。平头上尾,尤忌于时;对语丽辞,盛行于俗。始自
江外,被于洛中。而史之载言,亦同于此。假有辨如郦叟,吃若周昌,子羽修饰
而言,仲田率尔而对,莫不拘以文禁,一概而书,必求实录,多见其妄矣。
夫晋、宋已前,帝王传授,始自锡命,终于登极。其间笺疏款曲,诏策频烦。
虽事皆伪迹,言并饰让,犹能备其威仪,陈其文物,俾礼容可识,朝野具瞻。逮
于近古,我则不暇。至如梁武之居江陵,齐宣之在晋阳,或文出荆州,假称宣德
之令;或书成并部,虚云孝静之敕。凡此文诰,本不施行,必也载之起居,编之
国史,岂所谓撮其机要,翦裁浮辞者哉?但二萧《陈》、《隋》诸史,通多此失,
唯王劭所撰《齐志》,独无是焉。
夫以暴易暴,古人以为嗤。如彦渊之改魏收也,以非易非,弥见其失矣。而
撰《隋史》者,称澹大矫收失者,何哉?且以澹著书方于君懋,岂唯其间可容数
人而已,史臣美澹而讥劭者,岂所谓通鉴乎?语曰:“蝉翼为重,千钧为轻。”
其斯之谓矣!
○别传(九条)
刘向《列女传》云:“夏姬再为夫人,三为王后。”夫为夫人则难以验也,
为王后则断可知矣。案其时诸国称王,唯楚而已。如巫臣谏庄将纳姬氏,不言曾
入楚宫,则其为后当在周室。盖周德虽衰,犹称秉礼。岂可族称姬氏而妻厥同姓
者乎?且鲁娶于吴,谓之孟子。聚麀之诮,起自昭公。未闻其先已有斯事,礼之
所载,何其阙如!又以女子一身,而作嫔三代,求诸人事,理必不然。寻夫春秋
之后,国称王者有七。盖由向误以夏姬之生,当夫战国之世,称三为王后者,谓
历嫔七国诸王,校以年代,殊为乖剌。至于他篇兹例甚众。故论楚也,则平王与
秦穆同时;言齐也,则晏婴居宋景之后。今粗举一二,其流可知。
观刘向对成帝,称武、宣行事,世传失实,事具《风俗通》,其言可谓明鉴
者矣。及自造《洪范》、《五行》及《新序》、《说苑》、《列女》、《列仙》
诸传,而皆广陈虚事,多构伪辞。非其识不周而才不足,盖以世人多可欺故也。
呜呼!后生可畏,何代无人,而辄轻忽若斯者哉!夫传闻失真,书事失实,盖事
有不获已,人所不能免也。至于故为异说,以惑后来,则过之尤甚者矣!案苏秦
答燕易王,称有妇人将杀夫,令妾进其药酒,妾佯僵而覆之。又甘茂谓苏代云:
贫人女与富人女会绩,曰:“无以买烛,而子之光有余,子可分我余光,无损子
明。”此并战国之时,游说之士,寓言设理,以相比兴。及向之著书也,乃用苏
氏之说,为二妇人立传,定其邦国,加其姓氏,以彼乌有,特为指实,何其妄哉!
又有甚于此者,至如伯奇化鸟,对吉甫以哀鸣;宿瘤隐形,干齐王而作后。此则
不附于物理者矣。复有怀嬴失节,目为贞女刘安覆族,定以登仙。立言如是,岂
顾丘明之有传,孟坚之有史哉!
杨雄《法言》,好论司马迁而不及左丘明,常称《左氏传》唯有“品藻”二
言而已,是其鉴物有所不明者也。且雄哂子长爱奇多杂,又曰不依仲尼之笔,非
书也,《自序》又云不读非圣之书。然其撰《甘泉赋》,则云“鞭宓妃”云云,
刘勰《文心》已讥之矣。然则文章小道,无足致嗤。观其《蜀王本纪》,称杜魄
化而为鹃,荆尸变而为鳖,其言如是,何其鄙哉!所谓非言之难而行之难也。
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欲求不朽,弘之在人。何者交阯远居南裔,越裳之
俗也;敦煌僻处西域,昆戎之乡也。求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