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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自以为恐寿不得长,伤悼之,乃为赋以自广,其词曰:
……怀王骑,堕马而死,无后。贾生自伤为傅无状,哭泣,岁余,亦死。贾生之
死,时年三十三矣。
《扁鹊仓公传》曰:太仓公者,齐太仓长,临淄人也。姓淳于氏,名意,少
而喜医方术。高后八年,更受师同郡元里公乘阳庆,庆年七十余,无子,使意尽
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与之,传黄帝扁鹊之脉书,五色诊病。知人死生,决嫌疑,
定可治,乃药论甚精,受之三年,为人治病决死生多验。……诏召问所为治病死
生验者几何人?主名为谁?诏问故太仓长臣意方伎所长,及所能治病者,有其书
无有?皆安受学?受学几何岁?尝有所验?何县里人?何病?医药已,其病之状
皆何如?其悉而对。臣意对曰:自意少时,喜医药。医药方试之,多不验者。至
高后八年,得见师临淄元里公乘阳庆。庆年七十余,意得见事之。谓意曰:“尽
去而方书,非是也。庆有古先道遗传黄帝、扁鹊之脉书,五色诊病。知人死生,
决嫌疑,定可治,及药论书甚精。我家给富,心爱公,欲尽以我禁方书悉教公,”
臣意即曰:“幸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谒受其脉书上下经,
五色诊奇咳术,揆度阴阳外变药论石神接阴阳禁书,受读解验之,可一年所,明
岁即验之,有验。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尝以为人治诊病,决死生,有
验精良。今庆已死十年,臣意年尽三年,三十九岁也。齐侍御史成自言病头痛,
臣意诊其脉,告曰:君之病恶不可言也
《宋世家》初云:襄公嗣位后,仍谓为宋襄公,不去宋襄二字。《吴世家》
云阖闾,《越世家》云勾践,每于其号上加“吴王”、“越王”字,句句未尝
捨之。《孟尝君》传曰:“冯公形容状貌甚辨。”案形容、状貌同是一说,而
敷演重出,分为四言。凡如此流,不可胜载。其《十二诸侯表》曰:“孔子次
《春秋》,”“约其辞文,去其繁重。”又《屈原传》曰:“其文约,其辞微。”
观子长此言,实有深鉴。及自撰《史记》,榛芜若此,岂所谓非言之难而行之难
乎?
《汉书·龚遂传》曰:上遣使者征遂。议曹王生请从。功曹以为王生素嗜酒,
亡节度,不可使,遂不听。从至京师,王生日饮酒,不视太守。会遂引入宫,王
生醉,从后呼曰:“明府且止,愿有所白。”遂还,问其故,王生曰:“天子即
问君何以治渤海,君不可有所陈对,宜曰:‘皆圣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
遂受其言,既至前,上果问以治状,遂对如王生言。天子悦其有让,笑曰:“君
安得长者之言而称之?”遂因前曰:“臣非知此,乃臣议曹教戒臣也。”上以遂
年老,不任公卿,拜为水衡都尉。议曹王生为水衡丞
《新晋书·袁宏传》曰:袁宏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
情所寄。少孤贫,以运租自业。谢尚时镇牛渚。秋夜乘月,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
会宏在舫中,讽其所作《咏史诗》,咏声既清会亮,词又藻拔丽,遂驻听久之,
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郎所诵诗。”即其咏史之作也。尚倾率有胜致,即迎
升舟,与之谈论,申旦不寐。自此名誉日茂云云。从桓温北伐,作《北征赋》,
皆其文之高者。尝与王珣、伏滔同在桓温坐,温令滔读其宏所作《北征赋》。至
“闻所传于相传,云获麟于此野;诞灵物以瑞德,奚受体于虞者!疚尼父之恸泣,
似实恸而非假;岂一性之足伤,乃致伤于天下。”其本至此便改韵。珣云:“此
赋方传千载,无容率尔。今于‘天下’之后,移韵徙事,然于写送之致,似为未
尽。”滔云:“得益写韵一句,或为小胜。”温曰:“卿思益之。”宏应声曰:
“感不绝于予心,愬流风而独写”云云。谢安尝赏其机对辩速,后安为扬州刺史,
宏自吏部郎出为东阳郡,乃祖道于冶亭,时贤皆集。谢安欲以卒迫试之,临别,
执其手,顾就左右取以一扇授之,曰:“聊以赠行。”宏应声答曰:“辄当奉扬
仁风,慰彼黎庶。”观者无叹服。时人叹其率而能要焉。
《十六国春秋》曰:郭瑀有女始笄,妙选良偶,有心于刘暎毂鹕枰幌
于座前,谓诸弟子曰:“吾有一女,年向成长,欲觅一快女婿。谁坐此席者,吾
当焉。”曀旆芤吕醋裰菊咳弧T唬骸跋蛭畔壬罂炫觯瑫其
人也。”
外篇 杂说上第七
○《春秋》(二条)
案《春秋》之书弑也,称君,君无道;称臣,臣之罪。如齐之简公,未闻失
德,陈恒构逆,罪莫大焉。而哀公十四年,书“齐人弑其君壬于舒州。”斯则贤
君见抑,而贼臣是党,求诸旧例,理独有违。但此是绝笔获麟之后,弟子追书其
事。岂由以索续组,不类将圣之能者乎?何其乖剌之甚也。
案《春秋左氏传》释《经》云:灭而不有其地曰入,如入陈,入郑,入许,
即其义也。至柏举之役,子常之败,庚辰吴入,独书以郢。夫诸侯列爵,并建国
都,惟取国名,不称都号。何为郢之见入,遗其楚名,比于他例,一何乖踳!
寻二《传》所载,皆云入楚,岂《左氏》之本,独为谬欤?
《左氏传》(二条)
《左氏》之叙事也,述行师则簿领盈视,哤聒沸腾;论备火,则区分在目,
修饰峻整;言胜捷,则收获都尽;记奔败,则披靡横前;申盟誓则慷慨有余;称
谲诈则欺诬可见;谈恩惠则煦如春日;纪严切则凛若秋霜;叙兴邦则滋味无量;
陈亡国则凄凉可悯。或腴辞润简牍,或美句入詠歌,跌宕而不群,纵横而自得。
若斯才者,殆将工侔造化,思涉鬼神,著述罕闻,古今卓绝。如二《传》之叙事
也,榛芜溢句,疣赘满行,华多而少实,言拙而寡味。若必方于《左氏》也,非
唯不可为鲁、卫之政,差肩雁行,亦有云泥路阻,君臣礼隔者矣。
《左传》称仲尼曰:“鲍庄子之智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夫有生而无识,
有质而无性者,其唯草木乎?然自古设比兴,而以草木方人者,皆取其善恶薰莸,
荣枯贞脆而已。必言其含灵畜智,隐身违祸,则无其义也。寻葵之向日倾心,本
不卫足,由人睹其形似,强为立名。亦由今俗文士,谓鸟鸣为啼,花发为笑。花
之与鸟,安有啼笑之情哉?必以人无喜怒,不知哀乐,便云其智不如花,花犹善
笑,其智不如鸟,鸟犹善啼,可谓之谠言者哉?如“鲍庄子之智不如葵,葵犹能
卫其足”,即其例也。而《左氏》录夫子一时戏言,以为千载笃论。成微婉之深
累,玷良直之高范,不其惜乎!
○《公羊传》(二条)
《公羊》云:“许世子止弑其君。”“曷为加弑?讥子道之不尽也。”其次
因言乐正子春之视疾,以明许世子之得罪。寻子春孝道,义感神明,固以方驾曾、
闵,连踪丁、郭。苟事亲不逮乐正,便以弑逆加名,斯亦拟失其流,责非其罪。
盖公羊、乐正,俱出孔父门人,思欲更相引重,曲加谈述。所以乐正行事,无理
辄书,致使编次不伦,比喻非类,言之可为嗤怪也。
语曰:“彭蠡之滨,以鱼食犬。”斯则地之所富,物不称珍。案齐密迩海隅,
鳞介惟错,故上客食肉,中客食鱼,斯即齐之旧俗也。然食鲂鲙鲤,诗人所贵,
必施诸他国,是曰珍羞。如《公羊传》云:晋灵公使勇士杀赵盾,见其方食鱼飧。
曰:“子为晋国重卿而食飧,是子之俭也。吾不忍杀子。”盖公羊生自齐邦,不
详晋物,以东土所贱,谓西州亦然。遂目彼嘉馔,呼为菲食,著之实录,以为格
言非惟与左氏有乖,亦于物理全爽者矣。
○《汲冢纪年》(一条)
语曰:“传闻不如所见。”斯则史之所述,其谬已甚,况乃传写旧记,而违
其本录者乎?至如虞、夏、商、周之《书》,《春秋》所记之说,可谓备矣。而
《竹书纪年》出于晋代,学者始知后启杀益,太甲杀伊尹,文丁杀季历,共伯名
和;郑桓公,宣王之子。则与经典所载,乖剌甚多。又《孟子》曰:晋谓春秋为
乘。寻《汲冢琐语》,即乘之流邪?其《晋春秋》篇云:“平公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