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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儿子们共用的那间长长的起居室里,斯蒂菲倚在窗口,看着下面的出租汽车司机打着各种手势,一边等生意一边消磨时间。在从纽约飞来的夜航班机上,她没有睡觉,儿子们睡了。说来也怪,这会儿他们正在各自的房间里呼呼大睡,而她却连打个盹儿都做不到。
想参透齐奥·伊塔洛的计划总是有这种麻烦:你永远也看不到他藏的好牌。她眯起眼看着四月正午后的日光低低地射进来。她听见楼下一阵喊叫。叫声越来越凶,越来越尖。根据飘上来的几个字眼她听出他们正在谈论足球,可这么高的声音,别人还会以为他们是在为了谁的母亲或姐妹的名誉争得不可开交呢。
“简直比曼哈顿还吵!”凯里抱怨道。他迷迷糊糊地走进起居室,身上只穿着短裤和白色毛袜。
“我能睡得像你那样熟就好了,”斯蒂菲看着他在吧台里为自己倒了一杯泛红的橙汁。“给我也来一杯,”她说。他俩坐在那里慢慢啜着饮料。“对于这个所谓的假期,凯文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凯里耸耸肩。“只是说有人想买葡萄园。那个人是从科尔罗恩来的,为马萨拉种葡萄。他想扩大公司,办成一个一流的葡萄酒宴。麻烦的方法是开垦一个新的葡萄园,而简单的办法则是买下福尔加托尔疗养区。”
“这么说我得同意啰?并且让依兹也同意?”
“齐奥·伊塔洛跟你实说了吗?”
“他什么时候给别人看过哪怕一张他手里的牌?”
他们默默地坐着,思考着,而楼下更吵了,又有几位司机加入了对球赛的争论。凯文也穿着短裤和袜子出来了,一脸苦相,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咚地坐进另一张椅子里。“你会说意大利语,”他对母亲说道,“他们在吵什么?”
“足球。”
他们都还没有从飞行引起的不适中恢复过来,因此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从西西里橙子中挤出的血红的汁水。“齐奥提到家族世仇了吗?”凯文问道。“他在担心科尔罗恩人和加斯特拉梅尔之间的争斗。”
斯蒂菲已经习惯了两个儿子这种配合默契的行话。凯文也许先前是睡着的,可不知怎的,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可他对他们的交谈内容却一清二楚。
“想买我们地的是一个科尔罗恩人,”斯蒂菲说,“你猜透伊塔洛的意思了吗?”
“有点,”凯文回答道,“他希望你能卖掉福尔加托尔以平息内江。你准备怎么办?卖掉吗?”
斯蒂菲慢慢摇摇脑袋。“你甭想用这种方法让西西里人听命于你。”
“那家伙名叫塞尔托马。卢卡·塞尔托马。”凯文抬头见他妈妈正在轻轻发笑,心里着实生疑。“让我们来较量一番吧。”
“塞尔托马不是一个果断的名字。”她喝完果汁,把玻璃杯喀哒一声放在一张巨大的玻璃桌面上。“它的意思是‘当然,可是’。我猜这个名字也许带有某种自嘲的成分。”
“没有人和卢卡·塞尔托马开玩笑。”凯文说道,“他是科尔罗恩人的头领,一个疯狂强悍的人领导着一帮疯狂强悍的人。他们不光贩毒,还吸毒。”
“老家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斯蒂菲问道,“老人们从海那边过来时我还是个孩子。从齐奥·伊塔洛和你们的爷爷这一辈开始,里奇家族就开始在美国繁衍后代了。对他们来说西西里成了一个分公司,而不再是总部。而对我这一代人来说,西西里是某种……假日营地,是个度假的地方,有很多希腊时代的遗迹,还有美味佳肴……”她那越发细弱的声音带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睡意。
“这是黑手党人内在气质的源泉,”凯里说道,“他们在老家开创事业。而新世界提供了市场。巴勒莫一纽约轴线仍然是一切活动的核心。”
“这就是为什么,”凯文的笑容带着一丝恶意,“我们要到这里来。”
电话铃骤然响起,三个人都跳了起来。斯蒂菲慢慢站起身,拿起电话:“喂?”
“里奇夫人吗?”一个男人问道。他带着齿音浊重的意大利南部口音,发音含糊生硬,“里奇”在嘴里变成了“里基”。
“不是。”
“不是?”他反问道。
“我是里奇小姐。”
“请原谅,我是卢卡·塞尔托马。”
“真的吗?”斯蒂菲逗他道,“肯定是吗?但是……”
凯文皱紧眉头,晃晃食指。“和气一点!”他小声道,“疯子不喜欢开玩笑。”
可塞尔托马已经笑了起来。他不用提醒便说起蹩脚的英语。“我在大厅里。我们喝一杯,好吗?”
“嗯……”
“我们认识一下,好吗?”
“这也许——”
“你和你的好儿子们。”
“好吧,半小时以后。”斯蒂菲答道。“我怎么认出你呢?”
“很简单。我长得很帅。”
斯蒂菲点点头,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她挂上电话,走向套间的大浴室。“儿子们,”她说,“伊塔洛想把我嫁出去,好得到那块地。”
第37章
“……你肯定他们待你很好吗?”查理又问了一遍。攥在右手中的电话已变得湿漉滑腻了。
“很好。”本妮对他说,“如果你想为什么事操心的话,何不把尼基拖到这里来?”
“他还没露面吗?”
“你也没有呀,”本妮告诉他,“只有温菲尔德出于歉疚,觉得该来看看这个臃肿的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叫她来的。”
“我真的想让那个难以捉摸的父亲也来这里。我想要他尽一点自己的责任。”
查理摇摇头。“尼基不会作为一个家庭成员来这里的。当他们绑架你的时候,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你是唯一能重新塑造他的人,可我不敢保证你会那么做。”
“和他父亲诉苦时所说的一模一样。”
“你——申劳来看过你?”
“不,他让尼科尔来的。”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她来过你这里。”查理的话音中带着一种“噢,那样倒好,”一类的暗示。查理听出隐隐闪现在对方话语中的温柔的赞扬意味,那是为了掩饰内疚,使听话人心平气和。让你的孩子知道你因为她而误中别人的圈套,是很可耻的事。
“没有她我就完了。她和申劳竭尽全力让尼基回到他们的家中,更别说是回到我家了。尼科尔说这些小圈子是重叠的。如果申劳赢了,我们就都赢了。”
“这太深奥了,宝贝儿,太深奥了。”查理抬起头,看见佳尼特拎了两袋水果走过来。“有一个了不起的人要和你打招呼。”查理说着,把电话递给她,“是本妮。”
“你怎么样?”佳尼特问道,“尼基来了吗?”
“他在波士顿给冰冻起来了。我还没有办法把他化开。”
“天哪,天哪!”佳尼特说道,“我在这里和你亲爱的老爸也有一个类似的问题。男人为什么都这么游手好闲?”
“我能想出一个比这更恰当的词。”
“事情很清楚,查理,”佳尼特说道,“你让伊塔洛把你的灵魂偷走了。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你有足够的时间改变三四个公司的所有权,可你一个也没动。你抱怨什么事也没做,可那是你的借口。抱怨。你让我想起了尼基。”她还没有把水果拿开。早晨的阳光斜射进宽敞的起居室,像是正在偷听。过后,当它高高地悬在蓝天时,它会伺机扑向任何一个谈话者。而现在,它是蹑手蹑脚的。
“我仍可以——。”
“查理,是不是你给我上过关于生活在一群浑噩无知之徒中间的课?”
“我可以——。”
“一个无知的国度,里面的人居然无知到连他们有多么无知都不知道?”
他静静地站着,阳光洒在他的左半身上,使他好像成了舞台上的演员。可这是他们难得一次争吵;是而且是不会有人旁听的。
“那么你对伊塔洛对你的所作所为怎么看?”她继续说。“该怎么称呼那个听任阴险歹毒的叔叔控制自己生活的人?齐奥·伊塔洛使我改变了对人类的看法。如果一个民族中有他这号人,那么……”她支支吾吾,一时倒也讷讷无言。
查理清清嗓子。“他绑架本妮之前我倒是开了个好头。”
“他会一直绑架人质。他就是这样利用这个家族的。他会永远支配你。”佳尼特那一直保持在一英寸稍过的白发现在似乎根根直立。“可是,查理,想想吧,他不会动本妮一根头发,你没有理由犹豫。你的反应就像徒弟本能地害怕师傅那样。”她又听任自己尽情发泄,“怀上了那个孩子,本妮就给了你摆脱伊塔洛的宝贵时间。你为她的反复无定而生气。可直到她生下孩子,以及自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