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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在他们前头,照出一片瑰美的亮光。
忒勒马科斯见状发话,急切地对父亲说道:
“父亲,我的眼前出现了惊人的景象,
瞧这屋墙,这一根根漂亮的板条,
还有杉木的房梁,撑顶它们的木柱,所有这一切,
全都闪耀在眼前,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必有某位神明在此,辽阔的天空由他们统掌。”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
“嘘,别说这个,心知就行,不要询问这些。
此乃神的做事方式,他们拥居俄林波斯山上。
你可前去睡觉,我将留守此地,
以便继续挑察宫里的女仆和你的妈妈,
后者会强忍悲痛,对我把一切询访。”
他言罢,忒勒马科斯步出大厅,
凭助火把的照明,走向自己的房间,他的睡床,
每当甜蜜的睡眠降附躯体,这里从来便是他栖身的地方。
眼下,他亦睡躺该床,等待神圣的黎明,
而卓著的俄底修斯则仍然留置厅堂,心中
盘划着如何击杀求婚的人们,凭靠雅典娜的帮忙。
其时,谨慎的裴奈罗珮走下睡房,
像阿耳忒弥丝或金色的阿芙罗底忒一样。人们
搬过椅子,让她傍着柴火,入座在通常息坐的地方,
靠椅嵌着白银和象牙,匠人
伊克马利俄斯的手艺,做下连椅的
脚凳,椅上铺着一张硕大、曲卷的
羊皮,谨慎的裴奈罗珮弯身坐下。
白臂膀的女仆们走出房间,
清走大堆吃剩的食物,收起桌子和
酒杯,狂傲的求婚人用它们饮喝。
她们摇动火篮,抖下烬末,落在地上,添搁
成堆的木块,致送照明,增散热量。
其时,墨兰索再次开口责辱,对俄底修斯说道:
“陌生人,看来你是打算整夜呆守此地,使我们腻烦,
蹑行在宫里,侦刺女人的行踪谈话?
滚出门去,你这个穷酸,满足于你的食餐。
否则,你将被打出门外,挨受投出的火把!”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恶狠狠地盯着
她,说道:
“你这女子,这是为何,为何怒气冲冲,出言责骂?
是因为嫌我脏乱,穿着破旧的衣裳,
行乞在这片地方?我可是出于无奈;
这是浪人的命运,乞丐的生涯。
我也曾是个幸福的阔佬,拥有丰足的房产,
生活在邻里之中,常常施助流浪者,
不管何人,带着何样的需求前来。
我有无数的奴仆,各式各样的好东西,
人们以此欣享生活,被民众称为富有。但宙斯,
克罗诺斯之子,毁了我的一切——有时,他有这样的嗜好。
所以,女人,你要小心在意,你也会倒霉,失去你的
每一分容貌,凭此,你在成群的女仆中绰显风光。
当心女主人的惩罚,她会恨你,对你发火。
抑或,俄底修斯还会回来,对此,我们仍然怀抱希望。
即便他死了,归返无望,即便如此,
宫中还有忒勒马科斯,他的儿子,凭借阿波罗的恩典,
和他一样出色。女人的肆狂,不管谁个,
全都躲不过他的听察——他已不是个娃娃。”
他如此一番言告,传至谨慎的裴奈罗珮的耳旁,
随之训示她的女仆,出声呼唤,责斥道:
“放肆,不要脸的东西!我已闻睹
你的丑行,为此,你将付出血的代价①!
你已听过我的言告,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想在厅堂里会见生人,问及
我的丈夫——为了他,我的心情悲苦异常。”
①你将付出血的代价:直译作:你将用自己的头颅拭擦。古时,人们杀牲后,
在祭畜头上擦去刀上的血痕,以此将杀生的“罪过”移嫁到祭畜身上。
言罢,她转而嘱告欧鲁墨奈,她的家仆:
“搬过椅子,欧鲁墨奈,垫上一张羊皮,
让生人入座,讲说他知晓的事情,
同时听听我的谈论;我亟想对他问话。”
她言罢,仆人迅速搬来椅子,一张
溜光的座椅,铺出一块卷毛的羊皮。
卓著的、坚忍不拔的俄底修斯在椅上入坐,
谨慎的裴奈罗珮首先挑起话题,说道:
“我将首先发话,陌生的客人,问问你的来历。
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来自哪个城市,双亲在哪里?”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
“谁也不能对你吹毛求疵,夫人,在
无垠的大地上。你的名声冲上了宽广的天际,
像某位国王,一个豪勇、敬畏神明的汉子,
王统众多强健的兵民,
声张正义,乌黑的泥土给他送来
小麦大麦,树上果实累累,羊群从不
停止羔产,海中盛有鲜鱼,人民
生活美满,得利于他的英明。
你可提出任何问题,在你家里,
只是不要问我是谁和家乡的称谓,
担心由此引发凄楚的回忆,加深我心中的
悲伤;我有过许多痛苦的既往。我不该
坐在别人家里,悲悲戚戚,痛哭
流涕;哀恸不止,不是可取的行为。
你的女仆,或你自己,会恼怒我的行径,
说我泡泳在泪水堆里,被甜酒迷糊了心房。”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裴奈罗珮答道:
“神明毁了我的丰韵,陌生的客人,毁了
我的美貌和体形,在阿耳吉维人登船离去之际,
前往伊利昂,随同俄底修斯,我的夫婿。
若是他能回来,主导我的生活,
我将会有更好、更光彩的声名。
现在,我忧心忡忡,神明使我承受悲伤。
外岛上所有的豪强,有权有势的户头,
来自杜利基昂、萨墨和林木繁茂的扎昆索斯,
连同本地的望族,山石嶙峋的伊萨卡的王贵,
全都紧迫在我后边,违背我的意志,败毁我的家院。
所以,我无心照看生客和恳求帮助的人们,就连
服务于公众的信使,我亦无暇顾及,整天
思念俄底修斯,糜耗我的心绪。
这帮人急于婚娶,而我则以智骗应对。
早先,神明将织纺的念头注入我心里;我在
宫里安起一架偌大的织机,编制
一件硕大、精美的织物,对他们说道:
“年轻人,我的追随者们,既然卓著的俄底修斯已经死去,
你们,尽管急于娶我,不妨再等上一等,让我完成这件织物,
使我的劳作不致半途而废。
我为老王莱耳忒斯制作披裹,备待使人们
蹬腿撒手的死亡将他逮获的时候,
以免邻里的阿开亚女子讥责于我,说是
一位能征惯战的斗士,死后竟连一片裹尸的织布都没有。’
我如此一番叙告,说动了他们高豪的心灵。
从那以后,我白天忙忽在偌大的织机前,
夜晚则点起火把,将织物拆散,待织从头。
就这样,一连三年,我瞒着他们,使阿开亚人
信以为真,直到第四个年头,随着季节的转移,
时月的消逝,日子一天天过去,其时,
通过我的女仆,那些个鲁莽、轻挑的女子,他们
得悉此事,前来拆穿我的骗哄,大骂出口。
于是,我只好收工披裹,被迫违背自己的愿望。
眼下,我躲不过这场婚姻,我已想不出
别的招术。父母紧催我再嫁,此外,
由于眼见这帮人吃耗我们的家财,我儿现已心情烦愤。
他察知一切,孩子已长大成人,足以
照看宫居——宙斯给了他这份荣光。然而,
尽管心境不好,我还是要你讲讲自己的身世,打何方而来,
你不会爆出传说里的橡树,不会生自石头。”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
“莱耳忒斯之子俄底修斯的妻侣,尊敬的夫人,
看来,你是非想知道不可,关于我的身世,
好吧,我这就告诉你,虽然这会使我悲伤,
比现在更甚,但此乃出门在外的常事,倘若
有人远离故乡,像我一样旷日持久,
浪走许多凡人的城市,历经艰难。
尽管如此,我将答复你的询告,回答你的问话。
有一座海岛,在那酒蓝色的大海之中,叫做克里特,
土地肥沃,景色秀丽,海浪环抱,住着许多
生民,多得难以数计,拥有九十座城市,
语言汇杂,五花八门。那里有阿开亚人,
本地的心志豪莽的克里特人,有库多尼亚人,
多里斯人,分为三个部族,以及高贵的裴拉斯吉亚人。
岛上有一座城市,宏伟的克诺索斯,米诺斯曾在那里
为王,历时九年,能和大神宙斯通话。
他乃我的祖父,心胸豪壮的丢卡利昂的父亲,
丢卡利昂生得二子,我和王者伊多墨纽斯,
后者统兵去了伊利昂,偕同阿特柔斯的儿子,
带着尖翘的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