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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耍,尽情地在森林里奔跑,但在欢乐中总带有一点忧伤和惆怅。比西塔辛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萨拉西亚》中的波尔卡舞曲。《萨拉西亚》是那几天晚上在斐都斯塔上演的大型神话舞剧。萨拉西亚是大海的女儿。在酒神节那天,她不知为什么将她的姐妹们都从大海中叫出来,疯狂地在海滩上跳舞。安娜记得那波尔卡舞在她的感官上引起了巨大的刺激。安娜对这方面的神话故事知道得不少。斐都斯塔剧场那些女舞蹈演员演技低劣,身段也不优美。她看不多久,脑子里就开始想像,她想到了东方的某一个地区,仿佛见到了那儿神秘的森林,见到了受刺耳的音乐刺激而狂奔的酒神的女祭司们。她们沉浸在无休止、无节制的狂欢中,拼命在旷野里奔跑。她们越过高山,跳过峡谷,突然从悬崖上跌下,后来又钻入茂密的丛林中……比西塔辛演奏技巧低劣,但竭力模仿舞台上的演奏。庭长夫人听着舞曲,听任她从书上读到的、梦中见到的、想像到的各种幽灵幻影在自己脑海里狂奔乱舞。
庭长夫人突然见到挂在客厅中间的一幅画。画下面的题字是《最后一朵花》。画面上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在秋日的花园里拿着一朵花拼命地闻着,这是最后一朵花。
“喂,到山上去吧!”奥布杜利娅在花园里嚷道,“到山上去,和树林告别!”
比西塔辛使劲地敲着琴键。她演奏的波尔卡舞曲节奏显得更明快……随后,她猛地合上钢琴。
“到山上去,到山上去!”楼上楼下的人都在叫嚷。
人们从花园的便门出去,到山上和橡树、圣栎树、相思树、黑莓以及秋天的绿草告别。
当天晚上斐都斯塔侯爵家舞会的时间比平时长。那是对好天气的告别。冬天即将来临,雨天就在眼前。舞场上为跳舞的人准备了夜餐。不少人唱歌、跳舞、喧闹一阵后,到了午夜十二时也想进食了。有的人晚饭吃得早,早已饥肠辘辘,但也有些人只吃点甜食,喝点饮料。夜晚天气晴朗,像九月初的天气,夜餐就在刚建成的暖室里吃。这暖室又高又大,十分舒适,是按巴黎的样式建造的。堂阿尔瓦罗在这方面是行家。他说,这暖室就是小一些,样子和玛蒂尔德公主的暖室一模一样。奥布杜利娅真羡慕他有学问,并引以为豪,因为他过去曾经是自己的情人。她的情人居然熟悉玛蒂尔德公主的暖室!
夜餐毕,跳舞的人便陆续离去。
侯爵府的黄厅近来已举行过几次舞会。这时,阳台有一扇门开着,外面吹进来一阵风,将几只烛台上的鲸油烛火全都吹灭了。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是用人吹灭的。室内显得有些杂乱,椅子横七竖八地放着,地毯上丢着两三本书,还有一些纸片、花瓣和一朵秋海棠花。这座黄厅也好像疲惫不堪了。侯爵夫人的那些石印彩色画上的人物仿佛在强颜欢笑。
黄厅原本是块不洁之地。此时那些杂乱无章的家具好像在准备向人们诉说多年来它们一直缄口不言的发生在这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只宽大的黄沙发似乎比较稳重。尽管它见到的事情更多,但它一直保持沉默,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又吹进来一阵风,吹灭了黄厅内最后一盏孤灯。大教堂塔楼的钟敲了十二下。黄厅的门开了,进来两个黑影。由于铺着地毯,脚步声很轻。客厅内只有从外面射进来的一点亮光,那是月光,也是对面街灯的光。这盏路灯是新当选的市政府委员增设的,旨在向侯爵府讨好。门打开时,传来了远处厨房用人们的喧闹声、欢笑声和轻轻地弹奏吉他的声音。也许怕惊动主人,琴声很低。这些声音和从花园里传来的另一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得像从一个遥远的人口众多的市区传来的人语声。
刚才进来的这两个黑影是梅西亚和金塔纳尔。堂维克多一直在跟自己的知心好友讲述着自己年轻时在堂戈迪诺庄园里的那些风流事。
堂阿尔瓦罗躺倒在沙发上,像是在打盹儿,实际上在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听金塔纳尔的胡言乱语。他这时欲火正旺,仿佛听到从心底里发出的粗野的声音:“就在今天干!现在就干,就在这儿!”
堂维克多认为,客厅内那一缕从外面的路灯和月亮射进来的微光非常适合他讲自己的风流韵事。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有时还要重复一下自己讲过的话:
“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您以为我将她搞到手了?没有那么回事,老弟。您别大惊小怪,还是踉过去一样,就缺少坚持不懈的精神,明明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我也不知什么原因,每次总是那样:到了关键时刻,就没了勇气……”
堂维克多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着那几句话。梅西亚好像只听到他说“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没了勇气”,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想:“这白痴是在无意识地羞辱我。好吧,既然愿意,我就在今天夜里将这件事办成……可能的话,就在这儿……”
没过多久,堂维克多也有点累了,他们俩便又回到餐桌边。那儿充满和谐友好的气氛。人们吃饱喝足后,正在聊天消食。安娜不在那里。
阿尔瓦罗又悄悄地溜了出去,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离开那里。厨房里仍然充满一片喧闹声,但其他地方则寂静无声。他又回到黄厅,那儿空无一人。“这不可能。”他又走进侯爵夫人的小客厅,里面黑洞洞的,除了桌椅,没有见到人影儿。“这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预感,对他来说,这就是宗教。阿尔瓦罗在黑暗的小客厅内继续寻找。他来到阳台边,阳台的门半开半闭。他推开门……
“安娜!”
“耶稣啊!”
第29章
“圣诞节您去我家吃火鸡吧。那是从莱昂送来的,里面塞满了核桃仁,一定非常好吃。另外,还有老家产的葡萄酒,是正宗的瓦尔迪依酒,请您来品尝品尝……”
梅西亚应邀在圣诞节的那一天上奥索雷斯家的巨宅吃饭。客厅里贴上了黄蓝两色贴墙纸,壁炉上那胸脯丰满、婀娜多姿的美人鱼石膏像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堂维克多喜欢将屋檐等处漆成灰白色,认为这种颜色显得庄重。
吃饭后甜食时,男主人好像有什么心事。他一直偷偷地瞧着不时地进进出出给他们上菜的佩德拉。喝完咖啡后,堂阿尔瓦罗才发现他的朋友有些焦躁不安。自从那年夏天他们在科斯塔一起生活过后,堂维克多就喜欢和阿尔瓦罗在一起用餐。他发现堂阿尔瓦罗在餐桌上比在其他任何场合更健谈,也更和蔼可亲,所以,他经常请他来家里吃饭。但以往聊完天,金塔纳尔总是要边唱歌,边穿上衣服,然后到花园里去转一圈,至少让自己的朋友和安娜单独待上半小时。这次他却坐着没有动。安娜和阿尔瓦罗彼此看了一眼,仿佛在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庭长夫人弯下身子从地上捡一张餐巾纸。堂维克多对梅西亚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
“她在这儿碍事。她要是走开,我们就可以无话不谈了。”安娜抬起头来,对堂阿尔瓦罗笑了笑。梅西亚趁金塔纳尔不注意,对安娜看了一眼,意思是叫她出去。她立即出去了。
“谢天谢地,”金塔纳尔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她今天待在这儿不走了呢。”
他忘记了以往是他先离开餐桌的。
“现在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
“您说吧。”阿尔瓦罗平静地说。他吸着哈瓦那雪茄,让烟雾遮住自己的脸庞。必要时,“施放烟幕”是他的惯伎。
“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他怀着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疑虑想道。
堂维克多将椅子往他朋友身边挪了挪,看样子像是有要事对他说。
“眼下我万事顺利,家庭生活也非常幸福。我再也不参加什么社会活动,也不怕教会来干扰我的家庭生活……可就是那个佩德拉老是让我生气。”
梅西亚脸露惊色。
“怎么回事?您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
“犯了,也可以说没有犯……出现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后来经过解释,双方答应互相尊重……可这个世上少有的骚货就是不想让别人尊重她……长话短说吧,她见家里平安无事,见我不图一时之快,只求名声清白,便一肚子的不高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故作姿态,大吵大闹,说要维护她的名声。其实谁也没有惹她,她生气的原因是我对她太冷淡了……”
“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告诉您吧,阿尔瓦罗,不管世界上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安娜不高兴的。现在她是个模范妻子。她一向为人正派,只是过去脾气有些古怪,这您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