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奴酋却叫…养性招抚西兵,每名与他安家银三两,着他剃子头,发在沈阳六王子部下从征。又着李永芳向城搜刮百姓衣服金帛,在场中分与随他攻辽阳的西虏。二十五六日,怕城中人多生变,吩咐原系村堡百姓避在辽阳的,各归村屯;原住辽阳的,每家有五个男子,听拣选三名,三个男子,听拣选二名,随营征进。凡是客商,道他毕竟是无妻室要逃回的,都将来杀死,也不下四五万人。过一日,又在城中拣人生相瑰玮,或是官吏生员不肯从军的,叫他回南去,着一个头目,坐在西门外,逐名点出,将来杀死。
此时有王秀才,是辽阳人,是极有胆、极有膂力的人,有六个儿子,都有些本事。父子计议道:“左右是死,不如杀出门去,杀不出,再死未迟!难道我父子七人,逃不出一个?”父子们都带了刀,走近门边,拔刀便砍。那头目措手不及,先被砍倒,其余部下,被他儿子砍得飞走。王秀才大叫道:“要归中国的,都随我来!”一时百姓聚上五七百,夺门而出。奴兵知道赶来,赶了十余里,渐渐赶着。王秀才道:“他马我步,料走不脱,不如杀他一阵,死里逃生!”叫众人扎住吶喊,他父子与一班不怕死的,竟在沙场上拾了些刀枪,一涌赶回,不管人马乱砍乱搠。奴兵料他复回,必是拼死相杀,倒都拨马走回,反被王秀才追了一阵,然后与这些百姓,渐渐走入河西地方。
凡附近辽阳城堡,都怕奴酋差兵剿杀,都剃了头愿降,只有东山一起矿兵不肯投降,金复海盖四卫,都为朝廷坚守。奴儿哈赤差一个投降的运粮通判黄衣,赐了他一件蟒衣,剃了头,带了三个家丁,都与他马骑着,着他招降四卫与河西地方。被监军道王化贞竟着人拿来,数他不忠,将来砍了,并他三个家相,都枭首通衢示众,河西人才有固志。那奴酋却又得陇望蜀,差他儿了来探三岔河水深浅,待乘势图取河西。但不知河西文武,能留得这块地方也不。
(周敦吉、张名世、张神武,皆熊芝冈疏请出之羁囚,以为国用者,卒能慷慨赴敌,杀身成仁,非英雄能识英雄乎!至于文臣中如张侍御,辽阳陷后,辽阳犹庙祠之,其忠节直动蛮夷,而何之一门死义,崔之临难不避,大足愧苟全首领喁喁儿女态之人。)
第九回 款西夷牵东虏 抚南卫固西河
绝塞满胡笳,将军远建牙。海涛连鼓壮,林影逐旗斜。
智胜何嫌寡,心坚可碎瑕。从兹玄菟地,长剑殪妖蛇。
兵法有正有奇,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全军直往,此为正兵;若一旅之兵,捣虚扼吭,或偏驻以缀其师,或轻骑以截其前后,此为奇兵。辽阳一失,将士逃亡,河西一块地,止靠得三岔河一条水。但这水阔不过七十步,沿河有一百六十里,若说守,得多少兵马守它。况联船渡河处所,有个西平堡,还有些兵,至于柳河、黄泥洼两个浅处,要防奴酋进兵的,都无兵马。守且不足,还说甚正兵讨贼!只靠得两支奇兵,可以牵制,一支是西虏炒花等二十四营鞑子,向在广宁边外,他若归顺,似北关常发兵相助,可作广宁羽翼,使奴酋不敢正视广宁。但夷性不常,和他毕竟要金帛,就与他金帛,他又明说顺我,暗里又与奴酋结连;纵是不与奴酋结连,却坐观成败,或虚出兵马应名,也没奈他何。只是款得他不来侵犯,分我兵力,使我分头支持,也是一策。一支是金复海盖四卫。奴酋陷了辽阳,附近都已剃头归顺,独有东山矿兵推韩宗功为首。九连城谬指挥与四个兄弟,各发家财万两,招兵买马,要议复辽阳。金复海盖四卫各婴城固守,不容剃头的降民入境,俱不肯从奴,与奴攻杀,都是忠臣义士。后来矿兵遭李永芳率兵掩杀,虽是一铅子打坏了李永芳左臂,却已被他擒斩万余,砍头剖腹,折足断腿,极其惨毒,其余从韩宗功逃入朝鲜。谬指挥奴酋累次招降不从,被他起全辽兵马剿尽。只剩四卫,人心还未归顺,但只隔了个三岔河,声息不闻,须得联络,可为我用。监军高出曾具揭要将广宁委于西虏,我兵得以全力驻山海关。东虏若还无心广宁,且以西虏为外蔽;若要取广宁,必与虏相争,两虏相争,我可乘其敝。但不战把朝廷数千里地,平白送与人,也为哈赤笑,惟是离间他,使不为哈赤用,为我尽力,是人要着。所以广宁监军王化贞创款虏一论,投揭各衙门,还求庙堂之上急于应辽,缓于虑家,锐于力行,宽于持论。
此时朝廷先因朱给事勘熊经略功罪,已觉熊经略有功于辽,着俟起用。随着辽沈换陷,就起他以兵部尚书,仍旧经略,限五十日赴京。还未至,就先升监军做个巡抚,料理河东事务,着他款西虏。西虏是虎墩兔憨三十六营,炒花把兔等二十四营。这些鞑子,先前也随哈赤取辽阳,但为破城时只与得他金帛三车,他道不足,有了衅隙,要来报效。王抚就差通官万里侯前往说他,道西虏没紧随着奴酋,夺得地方,他却收去,得些金帛,早已没了许多人马,如今恶了朝廷,绝了抚赏,是因小失大。炒花推道:“助奴酋的,是十思亥,与我无干。我是受朝廷累年赏赐,正要为朝廷出力。”万里侯回复王抚。议在年赏外加他赏三千六百两,与他在边上钻刀立誓,道:“再不与奴酋通好,奴酋若来寇广宁,他还助兵相杀。”虎墩兔憨差大头目脑毛大的儿子桑阿思寨来,说要共杀奴酋,王抚着通官对他说:“你便是北关女婿,当日朝廷怜北关死事,曾拿二千银子赏你妻子。你如今若尽心为国,替国家杀了奴酋,不惟为中国,也为你妻家报仇,中国还有厚赏。”他应承率兵一万来助阵,王抚赏他银二千两,做干粮之费。炒花知道,也领了自己五大营,说来助阵,也与他干粮一万两。小歹青也着人来领干粮银二千两。都约奴酋兵一渡河,便来策应,若天兵征剿奴酋,都领本部来从征。王抚只万数两银子,买住了各虏,就是不得力,也免得他来骚扰,且还可虚张声势,使奴酋不敢深入,早已款了西虏。
独守西河羽翼凋,凭将金缯款天骄。精忱会见蛮夷服,一望狼烟万里消。
又乘间拿住李永芳侄不杀,与他书一封,叫他图奴酋,事成,把辽阳封他。送他过河,被奴酋巡逻拿住,永芳再三辩明。后来因见永芳阻他进犯,不肯滥杀辽人,积疑,几至杀害。叛将郎万言在奴中用事,故访他侄子郎敢,去说万言,相约害奴酋,着他为助。事泄,奴酋杀了郎敢,废了万言。杨于渭在盖州,助虏暴虐,因他同本卫各官纳款,王抚独以谕帖与他,众官怀愤,事泄,奴酋拿于渭回辽阳不用。这都是离他腹心处。
还又想四卫这些义士,都忘身忘家,不肯从虏,似这等心肠,这等力量,毕竟为国家做得些事。虽是杀的杀了,逃的逃了,还有未杀未逃的,或团聚在村堡,或躲避在海岛山林。正当激他以忠义,使他接连四卫,唇齿相依,彼此相顾,守住了沿海一带地方。待中国兵力足了,发兵渡河,直取辽阳,他却出兵宽■,去捣奴酋老寨,或是助兵攻打辽阳,这也是支奇兵。若中国兵力不足,只可守得广宁,奴酋若妄想河西,兴兵渡河,毕竟怕四卫出兵恢复辽沈,又怕他轻兵在后掩杀,是个犄角。就不然,岂有这干人不忘朝廷,朝廷却忘了他,使他为奴酋收罗!但只是看这些文武中,都是畏刀避剑贪生怕死人物,有些谋略的,他却利害的念头忒明了,便没胆气,有些胆力的,又失之粗疏,怕不会临机应变。正在迟疑,恰好毛振南升在他标下做游击管兵,因事进见,王抚看了一看,道:“这人正是熊芝冈荐他,有机谋,有胆量,有作为的。”吩咐留下毛游击有话讲。果然诸将都出,独留下一个毛游击伺候。
铲彩理光二十年,梦中空想勒燕然。今朝得遇孙阳识,万里云霄任远骞。
那王抚叫到身边,屏去左右,道:“我想如今朝议与我主意,都是三方并进。但广宁只要渡河,直取辽阳,天津须由海道,直取旅顺进兵,登莱须由海道,直走镇江,连接朝鲜,捣他巢穴。这两处都用船只,倘使奴酋得了沿海地方,就不便登陆,就登陆,战胜可以长驱,不胜便无住脚处所。据我的意思,待要收复四卫,做一个广宁的辅车,登莱、天津的驻足。熊爷曾荐你防宽海■,习知夷地山川形势,你试度这事做得来么?”毛游击道:“奴酋攻克辽沈,纵部下奸淫杀掠,惨毒异常,天人共愤。所以豪杰之士宁死不从,矿兵逃入朝鲜,南四卫婴城自守,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