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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纸牌往往大起大落,有些晚上纸牌档将当天赌场在其他赌档赢得的钱输个精光,有时又会连续几周赢的钱多得数都来不及。
科里十分肯定郭鲁尼伏特在纸牌档中做手脚弄钱,只是不知道他的具体步骤而已。有天晚上,他注意到纸牌档把南美来的大赌客赢光了,而第二天纸条上的数目却比实际所得数要少得多。
每个赌场都害怕赌客的好运气长盛不衰。在拉斯维加斯,曾经有过几次骰子档连续数周输钱,害得赌场巴不得停业一天来缓口气。有时甚至连21点档的赌客也精灵得离奇,持续三四天赢了赌场。只有大转盘一个月也难得输一天,幸运轮和奇诺赌档可以说是赌场最忠实的赚钱的工具,赌客投在它们那里的钱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些都是开赌场应该知道的起码常识,是可以从书本上学到的常识,只要得到正确的训练和花一定的时间,谁都能够学到手,而跟着郭鲁尼伏特,由他悉心指导,科里学到的就更是远远比这些多得多了。
郭鲁尼伏特让人人都知道他不相信运气,他从来维护的信念就是百分比,认为只有百分比才是绝对值得信任的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上帝,所以每当像奇诺赌这类档口输钱的数量达到了25000美元的时候,他就当即把该档口的所有工作人员一个不留地解雇掉。桑那都大酒店刚开业两年时,有段时间很倒运,赌场接连三个星期没有赢过一天钱,损失将近100万美元,郭鲁尼伏特当机立断,除了赌场经理由于是乡亲和心腹,其他的职员全被炒了鱿鱼。
这一招的确立竿见影,大解雇后,利润又重新稳步上升,酒店的厄运终于结束了。赌场必须平均每天盈利五万美元才能维持酒店的正常营业。据科里所知,桑那都大酒店开业以来,从未有过亏损的一年,即使被郭鲁尼伏特挖掉了一笔数目不少的钱,仍是个赢利的大户。
科里充当发牌员为郭鲁尼伏特谋钱的整整一年中,从没有犯别人若是处于同等地位就可能犯的错误——乘机为自己谋钱。既然如此容易就弄得到钱,科里为什么不也找一个朋友串通起来如法炮制,赚它一笔呢?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只会是自掘坟墓,何况他也不满足于这么区区蝇头小利,决心要下更大的赌注——他感觉到郭鲁尼伏特的寂寞和对友谊的渴求,看得出成为他的朋友后,会受益匪浅。
郭鲁尼伏特每个月两次带科里去洛杉矶收购古董,他们买旧式金表,早期的镀金相框,陈旧的咖啡壶,古老的玩具汽车,多年前流行的火车头形状的以及19世纪尖顶教堂式的储钱罐,还有黄金做的历史悠久的钱夹子等等。买回去以后,他就在其中一些古玩里放进100美元的黑色筹码或一些硬币,作为礼物送给别人。
对特别的大赌客,他会送些古代中国制造的瓷娃娃,或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嵌有宝石的首饰盒,还有那些由于年代久远已变成灰色的花边围巾和古老的北欧麦酒杯等。
买这些物品每个至少得花100美元,也极少超过200美元的,这样的采购郭鲁尼伏特总要花上几千美元。他一般和科里在洛杉矶吃晚饭,再在贝佛里山酒店住一宿,然后搭早班飞机回拉斯维加斯。
科里将这些古董放进自己的衣箱带回桑那都后,让人做礼品包装,然后送到郭鲁尼伏特的套间去,以便他每晚或者说是几乎每晚都揣上一两件在口袋里带到赌场去送给德克萨斯州的石油大亨或纽约的时装巨头等大赌客。这些赌客每年至少在赌桌上挥霍掉五至十万美元。
在这种场合,郭鲁尼伏特施展的魅力更让科里自叹不如。比如他会打开礼品包装纸,取出金表送给赌客,并情真意切地说:“那天我在洛杉矶发现了这只表,马上就想到了你,觉得它很配你的品味。我已让人把它修好和彻底清洗过了,走时应该是准确的。”接着他还会装模作样地补充几句:“人们告诉我这只表是1870年制造的,但又有谁能知道它的真实年龄呢?你是了解那些古玩店的骗人鬼话的。”
这样他就给这位赌客留下了特别受他关心并经常被他想起的印象了。他暗示这只表极其名贵,又是费了心思才修理好的,走得很准,最重要的是他从一开始就能够想到这位赌客,可见友谊为重。郭鲁尼伏特在赠送这些礼品时的天才表演,处处流露的深情厚意使礼品显得更加价值不菲,接受礼物者当然也会受宠若惊了。
他还聪明地利用“铅笔”战术,对那些大赌客提供“三免”——免费住宿、免费食物和免费酒水。甚至对那些刚来时仅赌五美元的富豪也给予同样的待遇。由于他工于心汁,最后总能够把这些人变成大赌客。
郭鲁尼伏特给科里上的另一课是千万别欺骗年轻的姑娘。他对科里以前不择手段地骗她们感到愤怒,曾经狠狠地教训过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耍弄这些除了色相就一无所有的女人?难道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难道只会把手伸进她们那干瘪的钱包里抓出几张沾满了卖肉血泪的零钞?要这种手法到底算是哪路英雄?她们有汽车、银餐具可被人偷吗?她们除了肉体之外究竟还有什么财产?她们唯一的资本就是青春了。他要科里切切记住,占有她们的肉体后,塞回100美元就不再欠她们什么了,仍然是一个不欠账的自由人。不要为了占便宜而花言巧语,海誓山盟的,更别提为了和她结婚得跟妻子离婚之类的鬼话,别向她们借上千美元的钱,也别要求她们对你忠诚。这些风尘女子,只要给她500美元,她就可以随时为你服务,即使是她婚礼的那天也会在所不辞。
科里对这番长篇大论感到好笑。很显然,郭鲁尼伏特已对他和女人打交道的情况略有所闻。科里也同时意识到他对女人的了解远远不如自己透彻,不了解她们甘心受虐待的心理,以及她们愿意甚至需要被人欺骗的心理,但是他没有反驳,仅仅是辛辣地奉上一句:“这恐怕不像您所说的那么容易做到,对她们当中的某些人,就算是给十万美元也无济于事。”
出乎意料的是郭鲁尼伏特竟笑着表示他也同意这个观点。他还讲了自己的一件发生在多年前的风流趣事:桑那都大酒店开业不久,一位来自德克萨斯州的百万富婆来赌博,他送给了她一件日本古董——一把花了50美元买来的扇子。这位年约40岁的风韵犹存的寡妇爱上了他,弄得他一时不知所措,虽然他比她年长十岁,但他喜欢的是更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有一天晚上,只是出于为酒店经济效益考虑,他把她带到酒店的套间,和她上了床。完事后,在送她离开时,不知道是出于习惯还是愚蠢的邪恶念头,又或者是拉斯维加斯式的低级玩笑,反正他鬼使神差一般塞了一张100美元的钞票给她,让她自己去买件礼物。时至今日,他都搞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位石油大王的女继承人看了一眼这张100元钞票,轻轻放进钱包,又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后来她还继续来酒店赌博,只是再也不爱他了。
三年后,郭鲁尼伏特想增加酒店的房间,竭力寻找投资者。他的出发点是有充足的房间总会有充分的好处。他认为赌客赌的地方正是他们寻欢作乐的场所,他们不会有心思到处乱逛,只要为他们提供看演出的地方,社交的场合,各种不同的餐厅,使他们在到达维加斯后的头48个小时留在酒店就行了,因为打这以后,他们的钱也就所剩无几。
他向石油大王求助,她点点头说当然愿意帮忙,并且立刻就开了一张支票,还格外给他送上了一个甜蜜的微笑,可惜支票上只有区区100美元!
“这个故事的真谛在于,”郭鲁尼伏特沉吟了很久才说,“对富有的女人千万不能采取对待贫穷女人的方法。”
有时,郭鲁尼伏特会在洛杉矶采购古书,碰上心情好的时候,他还飞到芝加哥去参加稀有图书的拍卖会。在他的套间里,有极丰富的藏书,都存放在上了锁的有玻璃门的书橱里。科里搬进新办公室的第一天,发现桌上放着郭鲁尼伏特送的一件礼物,打开才知道是一本关于赌博的1847年出版的首版书。科里饶有兴趣地把它看完并摆设在书桌上一段时间,后来实在不知道它的使用价值在哪里,只好拿到郭鲁尼伏特的套间去还给他,并诚恳地告诉他非常感谢这件礼物,但是觉得放在自己那里只会埋没了它。郭鲁尼伏特仅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科里认为一定是自己使他感到失望了,但这一来却奇妙地弥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几天后,他看见该书锁在了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