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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热爱生活,更没有他那种渴求生活的信念。奥萨诺说:“生活总是在试图欺骗你。”我苦苦思索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也许正是基于这种观念,奥萨诺才活得如此粗野,才能如此拼命地抗争生活中的打击与耻辱。
很久以前,佐顿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部抠动了扳机,而奥萨诺充分地享受了人生之后,到了山穷水尽别无选择之时,也自己结束了生命,但我却戴了顶圆锥形的魔帽,设法逃避死神!我认真地推敲了奥萨诺说过的另一句话“生活总是在妨碍着你”之后,终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对于作家来说,世界就像是个被榨得干瘪了的瘦鬼,随着岁月的流逝会变得越来越苍白。也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奥萨诺才放弃了写作。
我工作室窗外的雪花正飘得起劲,皑皑白雪给本来光秃秃的树枝和黄绿相间的草地披上了醉人的银装。如果我多愁善感又心甘情愿的话,面对眼前的景色,很容易联想到奥萨诺和阿迪的笑脸在飘舞着的雪花中旋转,但是我不愿意去做这种联想,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如此感情丰富,也不准备放纵自己去触景伤情,何况失去了他们我也一如既往地生存下去。也许他们曾以为他们的死会把我给缩小了,结果证明他们的这一想法永远不会在现实中出现。
尽管狂风席卷着漫天大雪撞击着我的窗户,但我在温暖如春的工作室里稳稳坐着。整个冬天我都将守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屋外,是寒风刺骨的冰雪世界,汽车在撒满了乱琼碎玉的道路上行驶,最容易打滑出事,但是,即使是躲在家里,死亡也随时会降临到我的头上——过滤性病毒引起的感冒会侵犯人的脊髓和血液,况且除了病毒的威胁,还有无数其他的危险。我对死亡的这些间谍是否会渗透进我的家中甚至侵入我的大脑都时刻保持着警惕,我对它们随时采取各种防御的措施。
我房间的四壁上贴满了说明我的工作和解脱的和有关吉祥物的图案。我已计划着手写一本讲述罗马帝国的小说,而且研究了有关的史料,这本书可以使我退却到古代。我又打算写一本研究25世纪的小说,这就可以使我躲藏到未来。为了使自己有所寄托,我还准备了数以百计的书籍来阅读。
我把一张大软椅拖到窗前,好靠在上面舒服地欣赏外面的雪景。厨房传来开饭的铃声,我的家人——妻子和儿女在等我下去吃饭。他们这段时间忙些什么呢?雪越下越大了,窗外白茫茫一片。催我去吃饭的铃声又响了,而且响个不停,铃声仿佛在说:如果我还活着就应该立刻站起来走到充满欢乐气氛的餐厅去吃顿开心的晚饭。但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看雪,铃声又响起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墙上的工作图表,我已写完了有关罗马帝国的第一章以及那本有关25世纪的小说的十页笔记,就在那一刻,我决定写这本描绘未来的小说。
催我去吃饭的铃声又长时间地响起来了,我锁好工作室的门,下楼来到餐厅。一走进去我就轻松地舒了口气。
他们全在那里:孩子们已长大了,即将离开家去过独立的生活;维丽穿着家常的衣服,系着围裙,显得很漂亮。她那可爱的棕色头发挽在后脑勺上,脸色很红润,不知道是由于厨房的热气造成的呢,还是准备饭后去和情人幽会?有这种可能性吗?我不得而知。即使这个猜测纯属子虚乌有,生活就不用防范了吗?
我在餐桌的首位上坐下,和孩子们说说笑笑,一边吃一边对维丽微笑着夸奖食物美味可口。饭后我还要到楼上的工作室去奋斗。
奥萨诺、莫勒马、阿迪、佐顿,我怀念你们。你们已经无法瞒哄我,倒是眼前坐在餐桌前的家人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让我上当。一想到这点,我就不能不感到担心。
在吃饭时,我接到科里打来的电话,说他要到纽约来,叫我第二天到机场去接他。一年多来我还是首次听到他的声音,而且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遇到了麻烦事。
在科里坐的飞机到达前我就提早到了机场,先是买了些杂志来阅读,之后又去吃三明治,喝咖啡。等到听见他乘的飞机着陆的广播后,我走到行李认领处,以前我都是在这里接他的。和往常一样,飞机到达后等了20分钟行李才从斜槽中出现,此刻大多数旅客都在行李旋转台前等候,但我仍然看不见科里,只好继续在人群中寻找他。人们认领了行李后都陆续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台前只剩下几只皮箱。
我打电话回家问维丽有没有接到科里打来的电话,她说没有。然后我又打电话到泛美航空公司的航班问讯处打听科里·克鲁斯是否登机,他们回答他只定了一张机票,没有露面。最后我打电话到拉斯维加斯桑那都大酒店,找到了科里的秘书,她说据她所知科里是飞往纽约了,她可以肯定他现在不在维加斯,而且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把这些答案全加起来我也不觉得担心,估计又是出现了一些特别的情况使他没有及时到纽约来。科里经常为了酒店业务上的事在美国以至世界各地飞来飞去,那些往往在最后一刻才出现的紧急情况使他不得不随时更改自己的行程,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和我联系的。可是不知何故,在我心灵的深处总有一个不祥的疑惑:他从来没有拖这么长的时间不和我联系,如今要是行程临时更改,他也该来个电话说一声。他这个人一向细心周到,如果他不能来的话,绝对不会让我在冰天雪地里赶到机场白白等他几小时。过了几乎整整一个星期,在仍然不知他身在何处的情况下,我打电话给郭鲁尼伏特,才得到他的消息。
郭鲁尼伏特接到我的电话似乎很高兴,他的声音听起来宏亮有力,很健康。我把没有在机场接到科里的情况告诉他,又问他科里可能去了哪里,我还对他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把自己所知道的这些情况告诉他。“我在电话里不能谈论这件事,”郭鲁尼伏特说,“我想请你到桑那都大酒店来做客,住几天,我会让你不再牵挂科里的。”
第52章
科里接到郭鲁尼伏特传唤他的指令后,给墨林打了个电话。
科里非常清楚郭鲁尼伏特要见他的原因,更明白他已到了必须考虑逃跑计划的时候。在电话里,他对墨林说他将坐第二天早上的班机飞往纽约,要求墨林到机场去接他,说有要紧事需要他的帮助。
科里来到郭鲁尼伏特的办公室后,小心谨慎地注意着郭鲁尼伏特的脸色和平时的一举一动,但他只能看到他为之卖命了十年的这位老人的身上那种被岁月和病魔消磨而发生的巨大变化。郭鲁尼伏特中风后,眼白、双颊和前额都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血管痣,那双蓝眼睛似乎冻结了一般,身材也好像萎缩了,浑身上下都变得虚弱不堪。尽管这样,科里对他还是从心底感到畏惧。
郭鲁尼伏特和以往一样要科里先斟了两杯他们经常喝的威士忌酒,然后对他说:“庄尼·桑塔迪奥明天乘飞机来,他只想知道一件事:赌博委员会是否将批准他拥有这间大酒店的股权证?”
科里回答道:“您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的确已经知道,”郭鲁尼伏特说,“我还知道你曾经对庄尼说‘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一切都会安排好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科里说:“他拿不到股权证,这事我没有办成。”
郭鲁尼伏特点点头说:“以庄尼的背景,要对他说‘不’这个字眼恐怕很困难。对了,他那十万美元呢?”
“我已经把这笔钱存入金库了,就等他来取回去。他什么时候来取都没问题。”科里说。
“那就好,”郭鲁尼伏特又点点头说,“那就好!他会对钱的事感到高兴。”
他们两人都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呷着酒,都在等待着一场真正的角斗,都在充分做好迎战和反击的准备。郭鲁尼伏特慢吞吞地先打破沉默:“你我都知道庄尼专程飞来维加斯的原因,你曾向他许诺说你可以和布莱恩法官谈妥让他侄儿摆脱诈骗罪和逃税的审判,获得缓刑,可是他的侄儿在昨天被判了五年徒刑,我希望你对此事有个交代。”
“我对此事无法交代,”科里说,“我把桑塔迪奥先生给我的四万美元给了布莱恩法官,我能做的仅此而已。这是布莱恩第一次让我失望。或许我能把钱要回来,但我没把握。我一直在设法和他取得联系,可惜至今他仍躲得无影无踪。”
郭鲁尼伏特说:“你知道庄尼对本酒店的经营有相当大的发言权,如果他认为必须解雇你,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照办无误。科里,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