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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说:“实际上是五个排,加上炮兵连。”
“放一排步兵,有炮兵协同,河这岸的敌人倾巢来攻,能守几分钟?”
张德标说:“可守40分钟到一小时。”
“半小时拿得稳拿不稳?”
团长说:“有这么好的工事,绝对不成问题!”
“好!那你还有一个整连!一连人在半个小时之间不能搞出点什么名堂来吗?不要光蹶起屁股来挨打,也琢磨琢磨打人呀!你们估计,敌人对三○○高地展开攻击后,河滩阵地上他们还有多少人作后卫?”
张德标说:“按昨天的情形看,至多一个连。”
陈毅说:“假定战斗开始的时候,你那一连人埋伏在宝塔山脚下,敌人接近三○○高地后,这一连人突然袭击他的河滩阵地,打他个措手不及,会怎么样呢?占领河滩之后再以工事为依托,和三○○高地的我军夹击敌人,他还吃得消吗?三○○高地上的两排人,坚守到占领河滩应当不成问题吧?”
“如果能够运动到宝塔山底下,就不成问题。”团长说着和张德标对视了一下,就不再言语。
陈毅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见他们不再往下谈,就说:“我认为这个方案你们会考虑到的。肩膀上长脑壳,不仅仅为了戴帽子,是吧?”
团长说:“张营长提出过这个方案,我给否决了。”
张德标说:“因为我提不出到小山下边的通道,团长才否决它。我派人去侦察了,从宝塔山往下去实在没有路。河底是石头,硬往下跳会摔坏。而且扑通扑通一响。敌人立即会发觉。”
陈毅说:“你们考虑得很全面,特别是团长同志,否决得很有道理。”
他端起水碗喝了两口,眼睛闪出狡黠的火花,看了张德标一眼。张德标警惕起来,知道老总要作他的文章。
陈毅不慌不忙地问:“小杨,年初我们来这里宿营,是接的哪个队伍的防啊?”
张德标心说:“来了!”忙答道:“我们连给你腾的住地嘛!”
“你驻在这里时,到砖塔附近看过地形没有?”
“……”
“没有敌情,又很忙,不看算了!”陈毅学着张德标的口气说完,笑着问:“对不对,我没叫你吃冤枉吧?”
张德标只是笑,不吭声。
“好!”陈毅说:“我要是给你个向导,给你条通道,那个方案能不能完成好?”
团长和张德标都笑了,忙说:“首长,只要有道路,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好,给你们个见面礼,免得下次来不欢迎。”陈毅回身喊道:“小杨,你去给张营长当向导,把他的队伍领到宝塔山脚下,占领了河滩你再回来!”
小杨才答应了一声。空中一阵呼啸,一连三颗炮弹掠过堑壕,在后边100多米处炸了。天上也传来了飞机声。
团长说:“警卫员同志画个路线图给我们就行了,不必亲自去。敌人要进攻了,请首长放心回去吧。”
“咦!收下礼赶客人呀?哪有这个道理。我哪里也不去!”
“那就请军长到山顶指挥部去。”
“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妨碍你们作战吗?”
团长看看张德标。张德标鼓鼓勇气说:“报告军长,你在这里是有点碍事哩!”——他不敢提“不安全”三个字。
“乱弹琴!我碍什么事?”
“你蹲在这里,我们指挥战斗请示不请示你?请示吧,老实讲,这么个小战场用不着你来亲自指挥,而且事事请示也耽误工夫。不请示吧,有上级首长在,下级指挥员怎么好自己作主?”
“我并没有要你们事事问我呀!我一来就讲明了,仗你们自己打,我一不是来代你们指挥,二不是来督阵……”
“说是说,真干起来……”
“好,我宣布,从现在起这个地堡借给我使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来找我谈问题。来,我也不见!小吴,把棋子给我!”小吴从挎包掏出一袋围棋子和折叠的棋盘,陈毅接过去,躬身钻进地堡,在里边喊道:“杜宁同志,来作个伴呀!我要报昨晚上那两子之仇哟。”
看看没有商量余地,团长只好说:“咱们走吧。不过,警卫员同志,你还是不必亲自去吧?”
小杨说:“我悄悄告诉你,这一切他昨晚上都计划好了,套两条牛也拉不转,赶紧出发是正经!”
走在堑壕里,团长问小杨怎么知道这里有道路?小杨说:“去年他们驻军在这里,曾到宝塔山头看过地形。发现塔后边有一口枯井,井底与河水相通。并很窄,脚蹬两面石壁,人就可以下到井底。钻出去就是山后背阴处。只要从河水里绕过山脚,就到河滩上了。陈毅当时看了这情形,命令人用石板把井口盖死,上边堆了瓦砾。他说:“多掌握地形上一个秘密,对敌人就多一手招数。”团长说:“可也未免太巧,偏偏今天就用上。”张德标说:“也并非是巧。早在罗霄山上,他就教育大家,当军人的,不论多疲劳,宿营下来头件事是先看地形。在一个地区走两遍,肚子里就要有张活地图。这样打起仗来才心中有数。不然,等有了情况再侦察地形,往往来不及的。这一次我又吃了懒的亏,碰上他今天高兴,居然没有骂咧!”大家听到都笑了。
团长问张德标,准备派哪个连去?张德标说:“不用一个连,给我两排人,我亲自带去。这里交给团首长吧。老总在阵地上,多留一个排安全些。”
团长问:“你带两个排够吗?”
“一个排也能完成任务,这已经是双保险了。把阵地上的马刀收集一下全给我!狗娘养的,我不杀他个刀刀见红,不回来见老总!”
张德标和小杨整理队伍向砖塔出发。团长和教导员分头走遍了整个堑壕,向一个个战士交代:“一定要守住阵地!陈毅老总在我们阵地上呢!”这句简单的话,像一把火,烧沸了每个战士的英雄热血。陈毅在阵地上!这就是号召,就是保证!既不必有后顾之忧,也没有任何后退余地。一定要把敌人挡在陈毅面前。胡桃峪是不可逾越的。
五
杜宁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随即又陷入一片暗黑中,两个耳膜呜呜直叫。对面的陈毅已经看不见了。他张开双臂朝陈毅原来坐着的位置扑过去,用身体护住陈毅的上半身。等到重新恢复视力,地堡比先前亮堂多了。顶棚的一角横梁折断,上边覆盖的谷草和松枝都已不翼而飞。像是开了个多角形的天窗。围棋也不见了。他和陈毅都倒在半尺深的尘埃中。
他气喘吁吁地问:“老总,你安全吗?”
“娘的,安全倒安全,就是帽子乘风飞去了!你怎么样?”
“帽子倒还在头上,可鼻孔和嘴里呛的都是土啦!”
“那就快爬起来。”
警卫员小吴慌忙钻进来喊道:“首长,首长!”
“不要大惊小怪!”陈毅用手掸着脸上的上说:“还是去放你的哨。有人来问,说我没有事,叫他们只管去指挥战斗,不要进来打扰我下棋!”
等小吴出去,他和杜宁互相看着对方泥菩萨似的脸,哈哈大笑。杜宁从尘土中扒出围棋来,陈毅在墙角找到了他的帽子,帽檐被炮弹皮穿了鸡蛋大一个洞了。而且噗噗地冒烟。他把火捻死,在腿上摔打了两下,又扣到头上,两手扶着帽檐把它戴正。杜宁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说:“咱们换一下吧,你戴那个破的,同志们看着不好。”陈毅犹疑了一下,摘下自己的和杜宁换了说:“打完仗,你可以换个帽檐,我那顶还是黄桥发的哩!”
地堡开了天窗后,虽然比较亮了,可大不如以前安静了。枪炮声吵得对面说话都听不清。
炮弹爆炸声、冲杀声、坦克马达声、步机枪射击声混成一片。陈毅叫小吴拿来望远镜,从天窗探出身去。
杜宁也想看看外边的情景,但怕加大目标,增加陈毅的危险,就从折断的横梁旁探出头去,这才发现望远镜是多余的东西了。凭肉眼连敌人呐喊着的嘴脸都能看清楚。三辆坦克,炮口喷着火舌向我们的阵地疾进。步兵随着它蝗虫似的汹涌着。
有几发炮弹嗖嗖响着从头皮上飞过去。杜宁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秀才,沉着些哟!”陈毅压低声音说:“全阵地的眼睛在盯着我们;慌张不得!”
杜宁脸上一阵发热,把胸挺直了些。
三○○高地往下200米处,山势陡峭,坦克停下来了。改为横向往返巡行,用炮火轰击我们的阵地。敌人步兵一批卧倒,一批前进,轮番冲锋。我们阵地上却枪也不回他一声,只见刺刀的刀尖在工事上端闪着寒光,不见战士们的身影。陈毅正察看着,眼前一晃,发现团长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陈毅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