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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祥命人将这回部青年带进来,庆祥打量一下来人,长得十分威武高大,人也相当漂亮,两目炯炯有神,放射着一种不屈的光芒,看来人衣着虽然简朴,但掩饰不住英武之气。
“听说你有要事相告,请讲。”
“我要和参赞大人面讲!”
“本官就是,请讲吧。”
“参见大人!”这回部青年一抱拳,施了一礼,但没有下跪,“我打探出叛军头领张格尔的去处,特来禀告大人。”
“张格尔的去处?”庆祥一愣,“在什么地方?”
“明天上午将到阿帕克和加玛杂拜祭他的先祖,以此唤起白山派信徒响应,再大规模叛乱。”
“情况确实吗?”
“绝对准确!”
“嗯,如果情况准确,重重有赏。”
“我不要赏!”
“那你要什么?给你官做?”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张格尔的脑袋,我只要被张格尔夺走的我亲爱的姑娘苏兰!”小伙子抑止不住激愤。
“你是哪个部落的?”
“布鲁特人。”
“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不过我们要商讨一下,分析一下情报的真实性。”
“这事不可耽误,张格尔率领的全部是骑兵,行动慢一点,就来不及了。”
“嗯,大概有多少人?”
“约一百人左右,不过都是身强力壮,勇猛好战之徒。”
“你是如何发现的?情况有没有变化?”
“我为了报仇,一直悄悄跟随着他们。”
“好!我相信你,不过你要留在这里,等捕获张格尔后给你重赏。”
“哼,你们口口声声相信我,其实还是对我们回人不相信,如果这样,你可以把我拘留在这里。”小伙子有点失望,也有点气恼。
庆祥沉思了一会儿,上次张格尔搞诈降,这次难道不可能用计诱我出兵吗?路上再设下伏兵,这后果是可以想象的。不过,万一情报确实,岂不是错过一次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样子,小伙子也不像奸诈之人,不过,事情也难说。
庆祥抬起头,又审视一下坐在那里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如果不相信,那我告辞了。”小伙子起身就要走,庆祥急忙摆了摆手,“好吧!我现在就发兵。”
庆祥命人叫来帮办大臣舒尔哈善和领队大臣武凌阿,把所得到的情况讲一遍,然后简单分析一下,便先让武凌阿率领五百骑兵前往阿帕克和加玛杂,随后让舒尔哈善带领一千步兵接应而去。当然,扣留了这回部青年。
中午,武凌阿率领五百名骑兵赶到阿帕克和加玛杂,并从四周将其围住。张格尔果然带领一百多名随从正在祭奠,武凌阿心中大喜,心想,立功的机会来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走张格尔,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于是命令步兵:
“弟兄们,我们分三层包围这片墓地,决不能放走一个人,但现在也不忙进去,只是慢慢困着,我们的大军马上赶到,然后再活捉张格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可是卖命的时候,抓住张格尔人人有功,抓不住张格尔,参赞大人会要我们的命。”
武凌阿骑马沿玛杂周围巡逻着,警告着士兵,但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唯恐张格尔从一个角落突围。
武凌阿心想,我不打你,而困住你,困住你三天三夜,只要你向外冲,我就可调整兵力包围住你。宁可多等,也不可放松,况且舒尔哈善的大军也快到了。武凌阿虽然想独吞这块到嘴的肉,但他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因此,还是耐心地等待。
张格尔见自己被围困在玛杂内,后悔没有听从伊萨伯克将军的话,多带些士兵,自己的百十名将士虽然骁勇善战,但必定寡不敌众。他不敢随便突围,他想起梦中的小银狐,开始咒骂起那小银狐,骂有什么用,他必须想法突围。
张格尔又在先祖的墓前跪下,祈祷着,思考着脱身之计。他不敢硬冲,清兵有火器,他还不想去死,他要活下去,等待他的是伟大的和卓之位。
黄昏时分,舒尔哈善率领一千清兵赶到。武凌阿和舒尔哈善感到由衷的兴奋,这是入疆以最开心的笑,张格尔纵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胜券稳操了。
武凌阿仿佛看到了金黄的元宝向眼前滚来,他不知道怎样处置这些元宝。
舒尔哈善似乎看到红顶戴上又多加一个绿玻璃顶子,眉也笑,眼也笑。
舒尔哈善和武凌阿商议几句,决定提活的,围而不打,待张格尔等叛匪主动出击时再打垮叛军的突围,最后在叛军精疲力竭时生擒张格尔。
伊萨伯克看着张格尔远去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人真固执,劝说没有用,只有让他再吃点苦头才能老老实实听我浩罕国的指挥,也只有等他惨败后才懂得做事要冷静。经验并不都是教训换来的,用教训来换经验,那代价太大了,人生这么短暂,谁能担负起这么大的代价呢?
万一没有教训的机会了,前功岂不白费,谁知道张格尔此行先祖墓地拜祭是吉是凶呢?当然,通过拜祭能唤起一些白山派的信徒,但阿帕克和加玛杂距离喀什噶尔太近了,万一走露了风声,后果如何呢?
伊萨伯克拖着受伤的胳膊在帐篷前踱着步,但他总有一种预感,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深信自己的感觉准确,作为一位征战多年的将军,直觉往往比理性思维更可靠。
他快步走进帐篷草书几封信让几名亲兵速速送给几处回部头领,这才舒口气,悠闲地走进自己的帐篷,看望几日不见的美人。
夜幕完全降临,这给包围带来一定困难,在夜幕的掩护下,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增大了。张格尔心中有了一线生机,但他感到生还的希望不大,这么个弹丸之地,一千多清兵每人一步踏也踏平了,自己藏身于此不讲,还玷污了先祖的纯洁,让先祖也不得安宁。难道这是天意,先祖让自己来此寻死?
舒尔哈善和武凌阿的防御更紧了,他们反复提醒士兵要高度警惕,明晨就发动攻击,那时敌人也匮乏了,成为瓮中之鳖,但这一夜必须严加防范,防止叛匪突然冲击。
“舒将军,你看天阴得这样重,可能有雨?”
“差不多,怎么办,武将军?”
“号令士兵进攻?”武凌阿试探着问。
“要不,先派一个攻击队先上,其他人从外面继续包围。”
“好,就这么办!”武凌阿很赞成。
进攻开始了,双方一阵激烈交战,攻击的小分队败了下来。
“妈的,这几个叛匪挺硬,我们一起向上攻!”舒尔哈善火了。
话音未落,黑沉的天幕被撕开一个口子,接着一声炸雷,风也骤起,人也骤起,不知从何方涌来无数回民,他们举着火把,大喊着,向玛杂方向奔来。
风声、雨声、雷声、叫喊声、刀枪声,一片混乱,里面的人向外冲,外面的人向里攻,刚才还是布阵整齐围困玛杂的清兵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搞借了。
不知从何处赶来数千回民,他们一律是白帽白衣,手里举着火把,拿着棍棒、刀枪,呐喊着向清兵扑来。
清兵虽然也有火器,但这倒霉的雨天,一枪也放不响,手中的大刀虽然也挥动着,但这是普通的回民不是叛军,他们也不敢贸然杀戮。这么一慌,回民如潮涌来,冲垮了清兵的包围圈。
武凌阿、舒尔哈善想重新布阵已经无效,他们的命令对不知所措的清兵已无法奏效,两人急得叫骂不止,也守不住阵脚。
张格尔看到这如潮的回民仿佛从地下忽然冒出,又好似从云中掉下,他一阵大呼:
“真主在保佑我们!先祖在为我们祝福,兄弟们,向外冲呀!”
风更大,雨更猛,雷更响,这里也更乱,乱得分不清敌我,就这么胡乱厮打着……
雨停,风住,闪电消失,雷也不鸣,天渐渐放明了。
混乱的场面也已结束,清兵伤的伤,亡的亡,回民们早已不知去向,地上只留下混乱的印迹和狼藉的场面。
这里哪还有张格尔的影子,混乱中张格尔不知逃向何方。
阿帕克和加玛杂是回部白山派信徒心目中的圣地,也是他们每年朝拜的中心,这圣地岂容他人随便践踏。伊萨伯克正是想到这一点,才迅速写信给回部白山派首领,说有清兵要扫平阿帕克和加玛杂,要他们快速带回民去驱逐清兵,就这样回民闻信从四面八方涌来,张格尔乘乱逃走了。
张格尔连夜奔逃几百里,天微明时和几十名亲兵回到阿图什回庄总部。
一夜奔跑,饥饿、惊吓、雨打、风吹,再加上疲劳过度,张格尔病倒了,伊萨伯克将军闻讯前来看望他。
“伊将军,我悔不该前往先祖玛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