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太,你可要挺住啊。”
说完,护士便为达吉摸了摸脉搏,同时又开始准备注射强心剂。
第十节
在昏暗的房间里
天气变化无常。一会儿是阳光明媚的晴日,温度猛然上升,就好似初夏一般。一会儿又是雨天,冷得人们只好穿上外罩或者毛衣。
但是,不论是雨天还是晴日,花匠店旁的独立房屋的挡雨窗都不曾打开过。阳光、声音都被遮隔在外面。达吉在这间昏暗的房屋里已经与死神搏斗了几天。
尽管痛苦之极,但达吉的意识似乎仍是十分清楚。他那执着的视线不断地追寻着房子。为了达吉的这种目光,房子休息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伸子和加奈子不忍心看着两个人的可怜之状,在屋子里时总是轻轻地走路,小声地说话。晚上她们也是老老实实地准时回来。达吉的病情时时发作,使她们也无法安心入睡。不过,达吉和房子的情况过于悲惨,而且十分紧迫,伸子他们也就顾不得自己的生活不便了。
“房子,让我稍稍替替你吧。你也睡一会儿。你再这样的话,也要病倒的。”
加奈子说。
“对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让加奈子替替你吧。”
伸子也附和着说。
“房子,看你那憔悴样儿,瘦得光剩眼睛了。是不是吃不下东西?”
加奈子又道。
“不过……”
房子欲言又止。
“我……没关系。”
她想说“死了也没关系”,但“死了”二字却没说出口。房子的确是这样想的。
达吉的病是因为救助房子时所受的伤引起的。这使房子内心极度痛苦,同时也加深了她与达吉悲凉的爱情。当她看到在痛苦挣扎中仍然依赖着自己一人的达吉,心头涌上一种如似母亲又似姐姐的感情。在她疲惫的脑海中,达吉和在她的看护下死去的幼小的弟弟重叠起来。望着达吉,房子仿佛看到了幼小的和男的幻影。她眼前一阵眩晕,达吉又好像变成了义三。房子的心跳个不停,久久难以平静。
她心里怦怦地直跳,就好像心里放着一只小鸟。
房子不停地触摸着病人的手腕。否则,她就会感到阵阵的不安。当达吉病情发作十分痛苦时,房子又振作起精神,抚摸着,按压着达吉的身体。说是按压,但是由于房子体单力薄,在别人眼里,她也不过是在抱着达吉,被痉挛的达吉晃动着。
由于不断地发作、痉挛,达吉消瘦了许多。他头发蓬乱,胡须也比平日长得快了不少。脸上颧骨显得十分突出。
“我觉得经我看护的病人都会死的。”
房子离开达吉的身边,请加奈子帮她梳理着头发时,小声地低语道。说着,眼眶里淌出了泪水。
“小和那时就是……”
这一天从早晨起,病人显得意外地安静。达吉浑身是汗,睡得很熟。
房子松了一口气。她一边为达吉擦脸,整理头发,一边道:
“看来,他有救了。”
忙完了,房子感到有些发困,打起瞌睡来。她弓着身子,头埋在两膝之间。加奈子扶着她,让她躺在了榻榻米上。顷刻之间,房子便睡熟了,好像是什么东西将她诱入了梦乡。
在睡梦之中,房子仿佛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圆在浮动,似达吉又似义三的黑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那里。
有人轻轻地摇了摇房子。房子从梦中惊醒。
“啊。我,有人叫我?”
房子脱口而出。此时,她发现屋里情况非同寻常。她心里猛然一惊。
医生来了。达吉在痛苦地呻吟着。伸子侧着脸,用力地按压着达吉。
“对不起。”
房子慌忙走到近前,望了望达吉的神色。
达吉脸部扭曲了。眼睛瞪得很大,眼球显得十分呆滞。那奇异的痉挛侵袭到他的全身。
医生从胸部拔出皮下注射的针,一点也没压底声音,就说:
“心脏已完全萎缩了。”
房子想:这么大声音,病人会听到的。
“今天一直没有发作,我们还以为他转危为安了呢。”
加奈子望着医生的脸,说。
“他已经丧失意识了。他真能坚持啊……”
医生平静地说着,并为病人号着脉。接着,他又为达吉打了一针。当他准备拔针的时候,注射处的皮肤附着针也挑了起来。
加奈子她们明显地感受到达吉的生命力已从体内消失。
医生又为达吉数了数脉搏。过了一会儿,他把达吉的手轻轻放下,低声道:“不行了。”
加奈子首先哽咽着不停地说:
“阿达,阿达。你太可怜啦,太可怜啦。”
原来打算只让达吉在这里住上两三天,却没想到他却死在这里。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加奈子她们在无意之中被卷入了那难以预测的命运之潮中。
送走医生,伸子打开挡雨窗。事隔几日,明亮的日光又照射到这间屋里。
“哪边是北?”
“院子是向南的。这样就成。”
加奈子答道。她们在讲死者枕头放置的方向。
达吉的耳朵上残留着小小的伤口。就是它,夺走了达吉年轻的生命。死去的达吉面部很美,就像温柔的“偶人”一样。痛苦已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房子把脸贴在达吉的脸上悲伤地说着。她似乎忘却了伸子和加奈子的存在。
“是我让你死的。是我……”
房子浑身发抖,感到十分恐惧。她觉得达吉的死因就在自己。
廊沿上照射着刺目的阳光。伸子把脚伸到廊沿上,深深地吸了口烟,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阿达的母亲真是个薄情的女人。我给她去了电报。趁阿达有口气,你来也好啊,可她呢……这女人有了男人就把孩子给忘了。”
“人死真够难的。生下来倒不费劲。”
加奈子也不知是对姐姐还是对房子说道。
“这两者,要说简单也都简单。”
伸子答道,“我可不想死。多没意思啊。”
“人死了,是不是要给他擦干净,再给他穿上白色的衣服?”
“对啊。可有的人就没有这种福气。至于阿达嘛,我们尽可能为他做吧。加奈子,你去买花。现在没有姜花吧?我挺喜欢那种花的。我去夜总会把阿达的朋友们找来。加奈子,走,咱们一块走吧。”
“房子,你洗洗脸,换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些。等人来了,看到阿达是在这么漂亮的恋人相守之下死去的,阿达是会成佛的。那孩子也是喜欢修饰打扮的嘛。”
加奈子说。伸子也点点头。
“对啊。房子也够不幸的……不过,还是好好打扮一下好。”
彷徨
加奈子她们离开后,房子突然离开了死者。
“真够凉的,让人受不了。”
挡雨窗全部打开了。院子里充满了白色的光亮,令人目眩。
房子认为达吉是能够获救的。所以在达吉与死神斗争的时刻,房子也在斗争。
达吉痛苦时的呻吟,扭动,房子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当达吉身体变得冰凉时,房子却失去了正常的神智与力量。
每当看到达吉的眼神时,房子总想如果达吉真的会死去,那么自己也就会疯的。现在,这真的成为了现实。
母亲的惨死,幼小弟弟的死,另外还有曾救过自己、产生过一时爱情的达吉的死……这些与自己有关的人都死去了。
“栗因呢?栗田呢?”
房子低语道,并一下子站起身来。
“房子,你怎么啦?”
加奈子扔下买回来的花,紧紧地抱住房子。
“别怕,没事儿……”
“栗田呢?”
“栗田?”
加奈子盯视着房子。
在这花的季节,加亲子买来了多种花组成的花束。这多彩的火焰一般的美色被抛置在脚下后,便让人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加奈子找来一个现有的花瓶,把花束插在里面,摆在了达吉的枕旁。
伸子也回来了。
加奈子拽着伸子的袖子,把她拉到廊沿的角落上。
“你看,房子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有可能。病人那么痛苦,她又一直守在身边,而且病人又死了。这让谁神经都得出毛病。就连我们都有些受不了啦。”
“一想到和自己亲近的人都死了,让人真受不了。”
“姐姐,你要多注意一下房子啊……”
回到屋里,伸子往一个白色的雪花膏瓶里放了些灰,插上了香。
“这味真够难闻的。”
房子说。
“我不喜欢香。”
“人死了,就得像人死了的样儿嘛……”
伸子看了看房子,觉得有些奇怪。
“……要往脸上盖块白布的。”
房子说话时的眼神似乎在搜寻着远方的东西。
“我妈妈死去的时候,牵牛花开了。我记得还挂了个帘子,上面贴着张纸,写着‘忌中’两个字呢。”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