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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们的矿山跟农村庄不是一样,”冈恰连柯平静他说。“第一,你们每家都有个菜园子。一半的人冬天来干活,夏天回农村。……周围的马鹿直叫,简直象牛栏里的牲p……你们的矿山我又不是没去过。”
“农村?”杜鲍夫跟不上冈恰连柯的思想,诧异他说。
“那还不是吗?你们的老婆都在刨菜园,左右前后的人也都是农村来的,难道会没有影响?……当然有影响!”爆破手用习惯的手势将手掌在空中直着劈下来。
“有影响……当然……”杜鲍夫迟疑他说,一边在思索,这里面有没有使“矿工”丢脸的地方。
“这就是啦。……现在我们拿城市来说,我们的城市大不大?我们的城市多不多呢?扳着指头数都数得过来。……可是接连几千里啊,都是一片农村。……我倒要请问,这有没有影响啊?”
“慢来,慢来,”排长着慌了。“你是说,接连几千里吗?一片都是吗?……当然是农村罗……有影响,又怎么样呢?”
“所以结果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了点儿农民的性格,”冈恰连柯把话头又回到出发点,这样一说,好象把杜鲍夫的话都驳倒了。
“说得真有道理!”莫罗兹卡钦佩他说。从杜鲍夫插进来之后,他仅仅是因为这场辩论能够显示出一个人的机智才对它感到兴趣,“你被他驳倒了,老头,你可没话说了吧!”
“我这么说,”冈恰连柯不让杜鲍夫有考虑的余地,解释说,“是因为不应该瞧不起农民,我们也……”他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而且看得出,杜鲍夫后来所说的那些道理,都不能使他改变看法。
“真是个机灵鬼,”莫罗兹卡心里想,他不时偷眼打量着冈恰连柯,心里越发对他充满敬意。“把老头给难住了他简直设法招架了。”莫罗兹卡明知道,冈恰连柯跟大伙一样,可能犯错误,看问题有些偏,比方说,莫罗兹卡完全没有感到自己身上有着冈恰连柯说得那么确凿有据的农民的包袱,--但是他对爆破手仍然怀着比任何人更多的信任。冈.恰连柯“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他“能够懂得”,他“看得清楚”,而且他不是个夸夸其谈的人,不是个二流子。他的青筋暴露的大手干起活来永远不嫌多,乍看似乎动作缓慢,实际却很麻利--它们的每个动作都是准确而有道理的。
于是,莫罗兹卡和冈恰连柯之间的关系就达到了交朋友是必要的那第一阶段,--照游击队员的说法就是:“他们同盖一件大衣睡觉”,“他们吃同一盒饭”。
莫罗兹卡由于天天和他接近,渐渐以为自己也成了一个严肃认真的游击队员:他的马养得很好,马具修补得扎扎实实,步枪擦得象镜子一样发亮,在战斗中表现得最勇敢、最可靠,因此博得了同伴们的敬爱,他心里这样想,同时无形中也就开始过起冈恰连柯似乎一向过着的那种健康的、有理想的生活,在这样的生活里不容许有无用的胡思乱想……
“喂一喂……立定!……”前面的人大声喊道。口令顺着队列往后传,前面的人已经站住,可是后面的还往前涌,队伍就乱了。
“喂……喂……叫麦杰里察……”顺着队伍又很快地传过来。几秒钟后,麦杰里察就象鹞鹰似地弓着身子飞驰而过,整个部队都怀着情不自禁的自豪感目送着他那毫不符合骑兵条令的、平稳而矫隍的牧人的骑姿。
“我也去看看,那边出了什么事,”杜鲍夫说。
不多一会,他非常恼火的回来了,但是极力不显露出来。
“麦杰里察去侦察,叫我们在这儿宿营,”他克制他说,但是大伙都听得出他的声调里带着饥饿和怨恨的意味。
“怎么,就这么饿着肚子?!他们在那边打的是什么主意?”周围都叫嚷起来。
“这就叫休息呀……”
“见他的鬼!……”莫罗兹卡附和说。
前面的人已经下了马。
莱奋生因为没有确切知道黄泥河子下游的敌人是否已经撤退,所以决定在原始森林里过夜。但是他希望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能派出侦察去摸出一条潜入土陀一瓦卡山谷的道路,因为那边马匹很多,粮食充足。
一路上,他肋部的无法忍受的疼痛都在日益加剧。他已经懂得,这种病痛是由于疲劳和贫血引起的,只有经过几个星期安定温饱的生活才会好转,但是,他更明白,在今后很长一个时期里他都不会有安定温泡的生活,因此,他一路上都在使自己适应这个新情况,并且使自己相信,这是他一向都有的“小毛病,根本算不了什么”,决不妨碍池去完成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完成的那件工作。
“照我的看法应该前进……”库勃拉克第四次重复说,他不听莱奋生说话,眼睛望着他的长靴,老是纠缠不休。他这种人只知道要吃,除此之外一点都不愿意知道。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走,你就走你的吧……你自己走,让一个人代替你,你走你的好啦,……可是我们犯不上让整支部队去冒险……”
莱奋生说话的神气,仿佛猜到库勃拉克正是在作这个错误的打算。
“走吧,老兄,最好去派一下哨,”他不再去听排长新的意见,又补充说。但是他看出库勃拉克还要坚持,就突然把眉毛一皱,声色俱厉地问:“怎么?……”
库勃拉克抬起头来,夹夹。
“派人骑着马到前面去沿途巡逻,”莱奋生不改变原来的带着一点嘲弄的声调,接下去说。“在后面半俄里的地方放上步哨,最好是在我们经过的那个泉水那里。明白吗?”
“明白,”库勃拉克板着脸说,边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言不由衷。“这个西面派的瘟神”,他这样想道,心里怀着对莱奋生不由自主的、用尊敬掩盖着的敌意以及对自己的怜恤。
夜里莱奋生突然醒来,--这是他近来常有的情形,--想起他跟库勃拉克的这次谈话,就点上烟卷,前去查岗。
他悄悄地在阴燃的篝火中间穿过,极力避免踩在熟睡的人们的大衣上。靠最右边的一堆篝火燃得最旺,值班人蹲在火旁,伸出手去烤火,他显然是在出神,黑羊皮帽滑到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象在沉悬,脸上还露出善良的、孩子般的笑意。“多好啊!……”莱奋生想道。他看到这些微燃的蓝色篝火和微笑的值班人,又想到在黑夜中朦胧地等待着的一切,一阵隐隐的、宁静而又有些骇人的喜悦,顿时涌上头,他不知为什么恰恰要用这句话来表达他的喜悦。
于是他把脚步放得更轻,走起来更小心并不是怕被人觉察,而是怕把值班人脸上的微笑惊走。但是那人始终在出神似地对着火光微笑,大概是这火光和原始森林里传来的马儿吃草的清脆的声音,使他回忆起童年夜牧的情景:一弯新月照着满是露水的牧场,远远地传来村中的鸡啼,安静下来的马群不时把绊绳弄得发出声音,篝火的活泼的火苗在孩子们迷惘的眼睛前面晃动。……那堆篝火早已熄灭,因而它在值班人的想象中就显得比眼前的更为明亮、更为温暖。
莱奋生刚离开宿营的地点,就被芬芳潮湿的黑暗包围起来,脚底下踩着什么有弹性的东西,陷了进去;空气中散发出菌类和朽木的气味。“多么可泊!”他心里想着,回头看了一看。后面连一线金色的微光都不见营地仿佛连同微笑的值班人一齐都陷到地下去了。莱奋生深深呼吸了一下,有意跨着轻快的步子,顺着小路往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他听到潺潺的泉水。他站下来聆听了一会黑暗中的声音,后来暗自笑了一笑,便加快脚步,故意弄出悉悉的响声,好让人们听到。
“谁?……那边是谁?……”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发抖的嗓音。
莱奋生听出是密契克,并不答应,径直向他走过去。在令人瑟缩的寂静中,枪闩响了一下,可是子弹卡住了什么,发出可怜的轧轧声。听得出,密契克两手焦急地拼命要把子弹推进枪膛。
“应该常擦油,”莱畜主嘲弄他说。
“啊,原来是您?……”密契克如释重负,脱口说了出来。“不,我是常常擦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毛病……”他惶惑地看了队长一眼,忘记关上枪闩,就把步枪放了下来。
密契克值的岗是半夜第三班。派岗的跨着不慌不忙的脚步沙沙地踏着乱草离去还不到半小时,密契克已经觉得自己站了很久了。在这个对他抱有敌意的、广大的世界里,万物都在俏悄地活动着,缓慢地过着人们所不熟悉约、警惕的、凶猛的生活,唯有他是孤独的,和他的思想单独相对。
实际上,在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