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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高中朋友的关系很特别的哟。现在的高中可不一样。”
“证婚人的太太不能多说话,完成任务了吧,这回又让出水先生把话都给讲了去哟。”
说的也是,旅行中,顺子和丈夫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少。话也少得出奇。
东京出发时,新娘的父母亲、新婚夫妇啰啰嗦嗦一大串;旅行中又忙着充当证婚人;归途中到昨天为止一直和新婚夫妇在一起。而旅行快完的时候,竟只有两个人了,御木也像一下子松下来似的,迷迷糊糊地无精打采。一股说不清的寂寞感悄悄爬上心头。
“什么时候回家呀?”
“不就是明天吗?”
“明天?真不知道干么还来这京都转。早知道还不如和新婚夫妇一起回去得了。”
“不是那么回事哟。”说着,顺子拉过包,拿出别府的明信片瞧着,“公子说她专门研究波川,那话可真有趣呀。”
御木坐起来说:“鸢鸟来啰!”顺子也望着庭院。
鸢飞下到草坪的当中,那里像是老放食物的地方。它不是低着头找食物,而是昂着头,稍微动一动。能看到它脚上也长着羽毛,个头比想象的要大。它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想,今天怎么没有食物呀。然后它低低地飞起来,飞到院子的树丛里去了。树丛中传来小声而短促的鸣叫声。
御木夫妇俩不做声地瞧着院子里。京都的小雨真美。
顺子不再说公子,说起了道田。
“真像出水先生说的,启一的父亲和你那样竞争过吗?”
大前天,在别府的旅馆里,顺子问过相同的问题。那时,御木告诉她是传说,今天也还是否定:“出水自己大概现在正和谁苦苦竞争着呢。也许他把自己的苦恼假托在过去的回忆里了吧。回忆出来的事根据他个人的爱好,添油加醋。”
“启一的父亲真写过那样的遗书吗?”
“出水也说了,遗书虚饰的地方很多。25岁左右,年轻轻自杀的文学青年写的遗书不可全信。那女孩子也像是身着盛装,化好妆去死的。”
“启一的母亲,追随着去死以前,要是读过他父亲的遗书,该不会是恨着你而去死的吧。”
“叫是叫母亲,实际上比现在的启一还要年轻得多。”
“启一的祖父、祖母又是怎么看待你的呢?启一到我们家来是在他祖父、祖母去世之后吧。”
“是啊。”
“你照顾启一,让出水先生说成和死人缘分很深,我听了真有些倒胃口。”
“我可是尊重缘分的呀。”
“随便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好来投靠了。”
“你说的那叫‘缘故’,不是‘缘分’。”
“启一这孩子,我是想到还有弥生的事,才考虑资助他的。”
“弥生的事?……”
御木没有急着向妻子打听弥生是不是喜欢启一,他们两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约定。
这时,女招待跑来说洗澡水准备好了,道田的话题就此打住,御木心想:来得真是时候哇。
在九州,和出水谈起道回事的时候,御木对出水说的一一否定了,他曾担心到了京都,妻子又会重新提起道田的话题。
过去的所有记忆,让那个人的现在插进去了。关于道田和御木之间发生的事,二十五年过去后的今天,当事人御木和第三者出水根据各自截然不同的记忆来作解释,当然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出水编了个动听的传说罢了。
在别府,吃了晚饭后,听出水又说起道田的事,听上去,御木和道田之间的事,出水比当事人御木还要记得清楚,御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在九州大学教书的出水,也许比在东京的御木过着更单调的生活吧。况且,他又呆在外地,那就更怀念东京的学生时代,也有更多的时间来回忆过去的时光了,在报上、杂志上看到御木的名字,也许出水回忆御木的过去要比想象御木的现在要多得多。
另外,人碰到倒霉事总是努力想忘掉,于是,对道田的记忆当然御木要比出水淡漠得多了。御木是根据自己想得通的意思改变着记忆的。别人的记忆固然不可信,自己的记忆其实也是不可信的。
到了别府的旅馆,一时分开到别的屋子去的出水,吃晚饭前又来御木的房间里坐下,说开了:
“你那时没有道田要自杀的预感吗?”
“当然没有。”
“是吗?”出水有些怀疑地说,“你不是解释说,道田和情人有了孩子,可又不能结婚,这才去死的嘛。”
“有这么回事吗?……”
“是这么回事嘛。我记得当时我还反驳了你呢。孩子生下来之前也许还说得过去,可孩子生下来了后,道田应该活下去的。另外,那情人是跟在道田之后才死的啰,如果真是因爱情而死的话,他不会一个人先去死,总该两人死在一块吧。我当时是这样说的呀。现在想起来,你当时的想法好奇怪啊。”
“他那情人可漂亮着呢。”
“是她的孩子,道田的儿子肯定漂亮吧。在死去的母亲身边,你不也抱过那小毛头的嘛。”
“嗯。”
“我好像还能看到当时的情景呢。包着那孩子睡的蜡烛包的花色都还记得呢。是冬天吧。那小毛头穿着小红棉袄,那上面还画着菊花呢。还有一个月,道田就要毕业了。对自己的才能绝望,也许早了点。可那也是因为有了你这竞争对手,他的眼中钉的缘故。”
出水的纠缠不休,让御木皱了皱眉。
御木其实并不是要补偿什么过去的过失才资助道田的儿子的。他从来不认为道田的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跑到九州,像被淋上了些莫名其妙的恶水;来到京都,这回又叫妻子顺子揪住不放。
出了浴室,夫妻俩稍微午睡了一会儿。
“啊,梦见弥生了。家里该没事吧,想回家啰。”顺子说。
“怎么样的梦?”
“记不清了哇,弥生在爬很高的石台阶,半路停下来往下面张望,好可怕呀。觉得可怕的不是弥生,而是我。启一像是没出现。”
“什么事也不会有。”
“这京都旅馆,我告诉过弥生,要有事她会打电话来的吧。”
顺子黑眼睛里浮起一丝飘忽不定的不安情绪。
御木也有些不放心。出来旅行快一星期了,有规律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本想出来休息一下,结果也没休息成。
“好容易来到这阔别多年的京都。”
“我可是讨厌出门的。你没劲了吧。你带上弥生,再来一趟也不错呀。弥生结婚后就不可能再旅行啰。”
“弥生是弥生,没有什么为了女儿母亲不能来京都旅行的道理。好太郎和芳子不是在家吗?”御木说着,可也不想去雨中的京都哪里看看。他想,高中的朋友,和出水、道田他们也是朋友的人,在京都有没有呢?真想听听道田的事。对于道田的死,别的朋友大概会有不一样的记忆,不一样的解释吧。
可是,就只上街吃了顿晚饭,回来早早安歇了,第二天,坐“燕子号”回了家。
大门口出来迎接的是芳子。顺子忍不住问:“弥生呢?……”
“嗨。”
“弥生在家吗?”
“在家。”
“是嘛。”顺子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看着媳妇,“别府转转,京都跑跑,太久了哟。芳子在家受累了吧。”
“不,不,没有。”
“我们不在时家里有什么事吗?”
“呃。来过的客人和电话都记在本子上了。”
“说起客人,启一来过了吗?”
“噢,来过了。”
顺子换衣服之前,在客厅里坐了坐,像是十分在意弥生怎么还不出来。“弥生,弥生,爸爸回来了哟。”她忍不住叫起来。
“‘爸爸回来了’,怪了,妈妈还没回府呀。”御木说。
“听到我声音自然知道我回来了嘛。”
弥生还是没出来。她和哥哥好太郎就兄妹俩,哥哥娶了媳妇后,她在家里老是绕着父母亲转,到现在还不露脸,确实有些奇怪。
顺子又叫了两声:“弥生,弥生。”自己站起身进去了。
顺子一去就不出来了。御木也想看看弥生的屋子,可一进书房,看见房里堆了许多邮件。
芳子拿来不在家时来客和电话的记录本。看来,有些电话是弥生接的,记录里混着弥生的笔迹。
芳子在御木的桌子旁边坐下,把寄来的邮包裹上的绳子一根一根解开。这种事情芳子做起来十分仔细。御木看了后想,拿把剪刀一剪不就完事了吗?有时真有些觉得累赘。
“和弥生的字放在一起,我的字好差劲……”
芳子的字写得并不坏,只是没练习过。弥生可是御木让她用藤原出的“假名描红簿”练习过。汉字也用“行成的和汉朗诵诗集”那样的书练习过。
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