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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小子不成器,早晚间,输他娘的精打精。”周成闻听又讲话:“王大哥留神要你听:莫非与你是朋友?再不然就是好弟兄?”王虎臣闻听人讲话:“二位留神要听明:他本姓钟在江宁住,『钟自鸣”三个字是他的名。昨日他二人来下店,住在我的店中存。那一个未有三十岁,不过在,二十六七正年轻。前早一同出门去,他说是,北庄里去看亲朋。到晚上,他独自一个回来了,他说是,那一个亲戚家住下有事情”店家言词还未尽,俩承差,满面添欢长了笑容。
第八回 两承差乘机落赃银
两承差闻听王虎臣之言,不由满心欢喜。周成故意地拿别的话打岔,说:“王大哥,这么着,咱们闲话休提,说正经的:他这到底还有钱呢?”王虎臣闻听提钱,说:“他这还有个十来吊钱,还欠我两吊多钱。要拿,你那给他拿八吊去,我们再算就是咧。”周成说:“就是这么着。”王虎臣随即找了个破捎马子,装上了八吊钱,交与周成。承差接过来,辞别了王虎臣。
王虎臣送出店门,拱手相别。
朱文、周成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周成说:“朱文兄弟,咱们俩无心中竟得了差使咧!这小子既然叫钟老,咱管他娘的是与不是,回去且诳上这狗日的,见了罗锅子去搪一眼。再说,省得咱们俩眼子吃苦。”朱文说:“茂高何曾不是呢!”二人讲话之间,进了句容县的西门。周成说:“朱兄弟,你这如今找了巧子。这不是八吊钱吗?咱俩记放在熟酒铺子里之中,回去见了那小子,就说店家不给,说不认得咱俩,叫本人去取呢。
就着这工夫,咱们就诳上这狗日的,留着娘的他这个钱作盘缠,岂不美哉!”朱文说:“周成哥,油多捻子粗--到底灭不了你。真有你的黑蛤蟆!”说罢,他们俩找了个熟铺子,将这几吊钱记放下,这才迈步往马快金六的门首。
二人朝里走进了屋子,说:“店家不给,他说不认得我们,叫他本人去取。”马快金六说:“不用了。过会钟老叔捞回来,倒铜呢!”周成走到金六的跟前,用手一捅他,就迈步往外面走。金六后跟,来到院中站住。周成低声说:“金六哥,耍钱那个钟老叔,是一股子差使。”他就把奉刘大人之命拿钟老叔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把刘大人的票掏出来,与金六瞧了瞧。金六说:“既然知此,等我进去,把家伙拿开,二位一个将门堵住,一个进内去动手,我在里相帮。”周成说:“多多借光咧。”
金六说:“老弟,你说的那去咧!咱们都是一样,一笔写不出俩衙役来。”说罢,他们进了屋子。众公,要是别处的差人来起差使,必得到县里挂号。这不用,可怎么说呢,句容县离江宁府才六十里地,还算是刘老大人的属下。承差要到了州县的衙门,还都是以“上差”称之,所以不用挂号。书里表明,言归正传。
再说马快拿起色盆子一拉,说:“列位,这么着,歇歇,喝盅酒再掷。”众位明公想理:赢家不理论,巴不得散了呢;输家未免就着急,说:“金六哥,才掷热闹中间,这会喝的什么酒呢!”说话之间,府差周成走进来,打袖子之中,把绳也拿出来咧。来到钟老跟前,哗啷,项上一套,不容分说,把疙疸子拿出来,也插上咧。钟老一见,怪叫吆喝,说:“这是怎么说!为什么勾当?在下并未犯法啊!是咧,抓赌来咧,要叫我打赌博官司,这倒使得。这么着罢,把他们齐大呼的都诳上一场,官司我是打定咧,见了天再说。要想我的亮吗?说个家里口头语你听:『馅饼刷油--白饶不值。』外带着『煤黑子打秋风--散炭』。钟老叔自幼十几岁外头闯交,哥们从无这么着花过钱,给我这么大好看。”周成闻听开言大骂。
承差闻听冲冲怒,说道是:“钟老留神要你听: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蛇钻的窟窿蛇知道,难道说,你的心中岂不明?要打赌博另日再打,且把这,眼下官司去算清。我们奉,刘大人命令来拿你。签票标了个通点红。有罪无罪我们不晓,见大人,当堂各自辩分明。你就是,我们的福星是一般样,省得我,爷们眼子去受疼。”
周成说罢前后话,钟老闻听不作声,低头半晌才讲话:“上差留神仔细听:既然是奉票来拿我,国家王法敢不遵?上差想:同姓同名人烟广,莫非今日错上了弓?”周成闻听啐一口:“亮子日的别发晕!是也锁来不是也锁,到江宁,去见尊府刘大人。”钟老闻听口气紧,眼望着,马快金六把话云:“现在有铜钱十七吊,寄放老哥此间存。”复又望承差来讲话:“上差留神请听明:在下广道交朋友,岂不懂世路与人情。我店中还有钱几吊,取来好作盘费银。我和二位把江宁上,大人堂前我去辩明。如要是,一时短变手头窄,周成就来走一程。拿了去咱们好费用,不过是,略尽在下一点情。难道说,还叫你二位赔盘费?那算我,白闻鼻烟枉交朋!”两承差,闻听有亮心欢喜,登时间,那一宗脸上带笑容。钱能通神真不假,再者是,公门中的爷眼皮儿过松。那见有铜,你瞧他没笑强笑来讲话,改过嘴来咧,说:“钟老叔留神要你听:依我说来这件事,你不必害怕在心中。虽然票上标名姓,无据无证又无凭。见了罗锅子和他去顶,大料要不了你命残生。我俩也是无其奈,他叫西来不敢东。我瞧尊驾是个朋友,自古惺惺惜惺惺。”说罢慌忙站将起,眼望着,金六开言把话云。
周成站起身来,带笑开言,说:“金六哥,天气也不早咧,我们俩还要同这一位钟老叔上江宁府,去见刘大人呢。暂且失陪。”金六闻听,说:“周大兄弟、朱大兄弟,没有什么说的,钟老叔是个朋友,多多照应罢。”俩承差闻听,说:“那还用说吗。”三人站起身来,往外面走,金六送出街门,回去不表。
再说承差、钟老叔三个人不敢怠慢,及至出了句容县的城,天气也就黑上来咧。虽然是府县相隔不算甚远,五六十里地,天有三更就来到了江宁府。城门也已关闭咧,只得在关厢里找了个熟铺店住了,一夜晚景不提。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三人起来,不敢怠慢,一直进了江宁府的南门,穿街过巷,不多一时,来至府台衙门。恰好正当刘大人才坐早堂,周成说:“朱兄弟,你同钟老叔在这等等,我进去回话。”说罢,翻身往里面走,来至堂前,下面跪倒,说:“大人在上,小人奉大人之命,把钟老叔拿到,现在衙门外伺候。”刘大人闻听,往下开言,说:“你们从何处将此人拿来?”周成见问,回说把他们上句容县听戏、误入赌博场前后的话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说:“既然如此,把他带将进来!”周成答应,站起身来,下堂出衙而去。不多一时,把钟自鸣带至堂前,跪在下面。刘大人在座上留神往下观看。
这清官留神往下看,打量钟老貌与容:满脸横肉颧骨暗,重眉两道衬贼睛。两耳扇风败家种,五短三粗像貌凶。
身穿一件光棍套,河南褡包系腰巾。头戴一顶黑毡帽,沿边全是倭假绒。鸡腿袜儿土黄布,青缎洒鞋足下登。大人看罢时多会,往下开言把话云:“家住何方哪州县?或在村中或在城?什么生意何买卖?已往从前快讲明!”钟老见问将头叩:“大人青天在上听:我小人,并无生意与买卖,本家就是在江宁。一双父母全去世,家业凋零渐渐穷。
我小人,并无三兄与四弟,就只是,有个妹妹叫小青。因我小人无家眷,我妹妹,跟着我表妹把人成。虽然贫穷多守本,奉公守分不敢乱行。今不知犯下什么罪?差人拿我上绑绳。望乞青天从公断,覆盆之下有冤情。”刘大人,座上闻言冲冲怒:“胆大囚徒要留神!花言巧语不能够,立时叫你见分明。暂且带下囚徒去--”下面青衣应一声。
忠良座上开言叫:“值日承差要你听。”言还未尽人答应,堂下面,跪倒承差叫王明。大人上面来讲话:“王明听差莫消停。速速快到东街上,土地庙东边在道东,紧对街门有枣树,石灰门楼一抹青。门上贴着符一道,那一家有个女俊英。速传女子将衙进,本府当堂问个明。”王明答应翻身去,再表忠良干国卿。吩咐留且将堂退,少时间,把那女子传来问个明。
第九回 递冤状民女上公堂
刘大人座上吩咐:“暂且退堂。少时那女子传来,禀我知道。”下面答应。又想一阵,大人退进屏风去了,不必再表。
且说承差王明,奉大人之命,去传东街上的富全之妻进衙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