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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入见,尚书省以闻,上问宰执有何议论,平章政事守贞曰:“李愈言
河决事。”上曰:“愈向陈备御北边策。言甚荒唐。”守贞曰:“愈于见职甚干。”
上曰:“盖以其敢为耳。”又曰:“李愈论河决事,谓宜遣大臣视护以慰人心,
其言良是。”明年,改河平军节度使。承安二年,徙顺义军,奏陈屯田利害,上
遣使宣谕,仍降金牌俾领其事。四年,召为刑部尚书。先是,刑部尚书阙,上以
愈为可用,令议之。或言愈病,上曰:“愈比陈言,有退地千里而争言其功之语,
卿等定恶此人多言耶。”特召用之。旧制,陈言者漏所言事于人,并行科罪,仍
给告人赏。愈言:“此盖所以防闲小人也。比年以来诏求直言,及命朝臣转对,
又许外路官言事,此皆圣言乐闻忠谠之意,请除去旧条以广言路。”上嘉纳焉。
寻为贺宋正旦副使。
泰和二年春,上将幸长乐川,愈切谏曰:“方今戍卒贫弱,百姓骚然,三叉
尤近北陲,恒防外患。兼闻泰和宫在两山间,地形狭隘,雨潦遄集,固不若北宫
池台之胜,优游闲适也。”上不从,夏四月,愈复谏曰:“北部侵我旧疆千有余
里,不谋雪耻,复欲北幸,一旦有警,臣恐丞相襄、枢密副使阇母等不足恃也。
况皇嗣未立,群心无定,岂可远事逸游哉。”上异其言。未几,授河平军节度使,
改知河中府事,致仕。泰和六年卒,年七十二。谥曰清献。自著《狂愚集》二十
卷。
王贲,字文孺,其先自临潢移贯宛平。曾祖士方,正直敢言。辽道宗信枢密
使耶律乙辛之谗杀其太子,世无敢白其冤者,士方击义钟以诉,辽主感悟,卒诛
乙辛,厚赏士方,授承奉官。父中安,擢进士第,坐田珏党事废。世宗即位党禁
解,终沂州防御使。
贲性孝友,勤敏好学,第进士,由复州军事判官补尚书省令史,擢右三部检
法司正。待御史贾铉举贲安静有守,不尚奔竞,政府亦言其廉素,善论议。擢河
北东西、大名府路提刑判官,选授尚书省都事,以丧去。用荐者多,起复刑部员
外郎、侍御史,累迁南京路按察使,卒。贲敦厚尚义,笃于亲朋,不营产业,比
殁,家甚窭,上闻悯惜之,赠朝列大夫,仍厚恤共家。
弟质,字敬叔,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累官吏部主事,以才干举迁昭义军
节度副使。章宗问质临事若何,张万公对曰:“胜其兄贲。”章宗曰:“及其兄
亦可矣。”后以礼部尚书致仕,终。
许安仁,字子静,献州交河人。幼孤,能自刻苦读书,善属文。登大定七年
进士第,调河间县主簿。累迁太常博士,兼国史院编修官。章宗为皇太孙,安仁
以讲学被选东宫,转左补阙、应奉翰林文字。上即位,改国子监丞,兼补阙,徙
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职如故。侍御史贾铉以安仁守道端悫,荐于朝。同知济
南府事路伯达继上章称其立己纯正,宜加显任,超授礼部郎中,兼左补阙。适朝
议以流人实边,安仁言:“昔汉有募民实边之议,盖度地营邑,制为田宅,使至
者有所居,作者有所用,于是轻去故乡而易于迁徙。如使被刑之徒寒饿困苦,无
聊之心,靡所顾藉,与古之募民实塞不同,非所宜行。”上然之。明昌四年春,
上将幸景明宫,安仁与同列谏曰:“昔汉、唐虽有甘泉、九成避暑之行,然皆去
京师不远。非如金莲千里之外,邻沙漠,隔关岭,万一有警,何以应变,此不可
不虑也。”疏奏,遂罢幸。出为泽州刺史,作《无隐论》上之,凡十篇,曰本朝、
曰情欲、曰养心、曰田猎、曰公道、曰养源、曰冗官、曰育材、曰限田、曰理财。
在郡二年,徙同知河南府事,升汾阳军节度使,致仕。泰和五年卒,年七十七,
谥曰文简。安仁质实无华,澹然有古君子风,故为时人所称云。
梁襄,字公赞,绛州人。少孤,养于叔父宁。性颖悟,日记千余言。登大定
三年进士第,调耀州同官主簿。三迁邠州淳化令,有善政。察廉,升庆阳府推官,
召为薛王府掾。世宗将幸金莲川,有司具办,襄上疏极谏曰:
金莲川在重山之北,地积阴冷,五谷不殖,郡县难建,盖自古极边荒弃之壤
也。气候殊异,中夏降霜,一日之间,寒暑交至,特与上京、中都不同,尤非圣
躬将摄之所。凡奉养之具无不远劳飞挽,越山逾险,其费数倍。至于顿舍之处,
军骑阗塞,主客不分,马牛风逸以难收,臧获逋逃而莫得,夺攘蹂躏,未易禁止。
公卿百官卫士,富者车帐仅容,贫者穴居露处,舆台皂隶,不免困踣,饥不得食,
寒不得衣,一夫致疾,染及众人,夭伤无辜,何异刃杀。此特细故耳,更有大于
此者。
臣闻高城峻池,深居邃禁,帝王之藩篱也,壮士健马,坚甲利兵,帝王之爪
牙也。今行宫之所,非有高殿广宇城池之固,是废其藩篱也。持甲常坐之马,日
暴雨蚀,臣知其必羸瘠矣。御侮待用之军,穴居野处,冷啖寒眼,臣知其必疲瘵
矣。卫宫周庐才容数人,一旦霖潦积旬,衣甲弓刀沾湿柔脆,岂堪为用,是失其
爪牙也。秋杪将归,人已疲矣,马已弱矣,裹粮已空,褚衣已弊,犹且远幸松林,
以从畋猎,行于不测之地,往来之间,动逾旬月,转输移徙之劳,更倍于前矣。
以陛下神武善骑射,举世莫及,若夫衔橛之变,猛挚之虞,姑置勿论。设于
行猎之际,烈风暴至,麈埃涨天,宿雾四塞,跬步不辨,以致翠华有崤陵之避、
襄城之迷,百官狼狈于道途,卫士参错于队伍,当此宸衷宁无戒悔。夫神龙不可
以失所,人主不可以轻行,良谓此也。所次之宫,草略尤甚,殿宇周垣,唯用毡
布。押宿之官、上番之士,终日驱驰,加之饥渴,已不胜倦。更使彻曙巡警,露
坐不眠,精神有限,何以克堪。虽陛下悦以使人,劳而不怨,岂若不劳之为愈也。
故君人者不可恃人无异谋,要在处己于无忧患之域也。
燕都地处雄要,北倚山险,南压区夏,若坐堂隍,俯视庭宇,本地所生,人
马勇劲,亡辽虽小,止以得燕故能控制南北,坐致宋币。燕盖京都之选首也。况
今又有宫阙井邑之繁丽,仓府武库之充实,百官家属皆处其内,非同曩日之陪京
也。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关,东西千里,山峻相连,近在都畿,易于据守,
皇天本以限中外,开大金万世之基而设也。奈何无事之日,越居草莱,轻不赀之
圣躬,爱沙碛之微凉,忽祖宗之大业,此臣所惜也。又行幸所过,山径阻修,林
谷晻霭,上有县崖,下多深壑,垂堂之戒,不可不思。
臣闻汉、唐离宫,去长安才百许里,然武帝幸甘泉,遂中江充之奸,太宗居
九成,几致结社之变。太康畋于洛汭,后羿拒河而失邦;魏帝拜陵近郊,司马懿
窃权而篡国。隋炀、海陵,虽恶德贯盈,人谁敢议?止以离弃宫阙,远事巡征,
其祸遂速,皆可为殷鉴也。臣尝论之:安民济众,唐、虞犹难之。而今日之民,
赖陛下之英武,无兵革之忧,赖陛下之圣明,无官吏之虐,赖陛下之宽仁,无刑
罚之枉,赖陛下之节俭,无赋敛之繁,可谓能安济矣。而游畋纳凉之乐,出于富
贵之余,静而思动,非如衣食切身有不可去者,罢之至易耳。唐太宗将行关南,
畏魏征而停,汉文帝欲驰霸陵,袁盎谏而遽止。是陛下能行唐、虞之难行,而未
能罢中主之易罢,臣所未谕也。
且燕京之凉,非济南之比,陛下牧济南日,每遇炎蒸,不离府署,今九重之
内,台榭高明,宴安穆清,何暑得到。议者谓陛下北幸久矣,每岁随驾大小,前
歌后舞而归,今兹再出,宁有遽不可乎。臣愚以为患生于不戒者多矣,西汉崇用
外戚,而有王莽之祸,梁武好纳叛降,而有侯景之变。今者累岁北幸,狃于无虞,
往而不止,臣甚惧焉。夫事知其不可犹冒为之,则有后难必矣。
议者又谓往年辽国之君,春水秋山,冬夏捺钵,旧人犹喜谈之,以为真得快
乐之趣,陛下效之耳。臣愚以谓三代之政今有不可行者,况辽之过举哉。且本朝
与辽室异,辽之基业根本,在山北之临潢,臣知其所游,不过临潢之旁,亦无重
山之隔,冬犹处于燕京。契丹之人,以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