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轼以“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写诸葛亮,写出了这位大人物一派从容的风度,这种手上有羽毛的从容,我最喜欢。大丈夫立身行事,为什么要那样紧张、那样严重、那样不洒脱呢?国家大事,也可以在女人大腿上办的。古代罗马英雄们,在orgy式的作乐中,使敌人“灰飞烟灭”,他们的从容,真可见一斑矣。
所以,英雄要有“一羽毛”来调济调济。
相对的,美人也要“一羽毛”的。简·方法有一张“一羽毛”式的照相,可得万古风骚,“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我感而有诗,写五古一首如下:
丈夫救世热,风俗渐转簿:
人情一杯水,我酒味醇醪。
寒天拥冷暖,长夜自逍遥,
群五虽参差,适我无非嘲。
乱世轻性命,苟存又何达?
出山英雄泪,闻达我亦豪。
蜗角争何事?屠门尚可嚼:
谈笑秦军退,偃息却黄袍。
回向尘寰里,浑沌在一凿。
弱水三千伏,我独取一瓢。
江山才人落,美女亦寂寥,
从容风骚在,独领一羽毛。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两亿年在你手里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十日夜得
南美化石,给梦中的小叶
两亿年在你手里,
时间已化螺纹。
三叠纪生命遗蜕,
告诉你不是埃尘。
从螺纹族人过去,
向过去试做追寻,
那追寻来自遥远,
遥远里可有我们?
***
两亿年在你手里,
时间已化螺纹。
中生代初期残骸,
告诉你万古长存。
从螺纹旋人过去,
向过去试测无垠,
那无垠来自遥远,
遥远里会有我们?
***
两亿年在你手里,
时间已化螺纹。
南美洲渡海菊石,
告诉你所存者神。
从螺纹旋人过去,
向过去试问余痕,
那余痕来自遥远,
遥远里正有我们。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十一日晨
地质学上,“三叠纪”是Triassic,“中生代”是Mesozoic。,“菊石”(鹦鹉螺化石)是ammonite。中国古人说“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化石给我的感觉,正是如此。
爱是纯快乐
爱不是痛苦!
爱是纯快乐。
当你有了痛苦,
那是出了差错。
***
爱是不可捉摸,
爱是很难测。
但是会爱的人,
丝毫没有失落。
***
爱是变动不居,
爱是东风恶。
但是会爱的人,
照样找到收获。
***
爱是乍暖还寒,
爱是云烟过。
但是会爱的人,
一点也不维特。
***
爱不是痛苦,
爱是纯快乐。
不论它来、去、有、无,
都是甜蜜,没有苦涩。
一九八四年一月三日夜
把她放在遥远
爱是一种方法,
方法就是暂停。
把她放在遥远,
享受一片空灵。
***
爱是一种技巧,
技巧就是不浓。
把她放在遥远,
制造一片朦胧。
*
爱是一种余味,
余味就是忘情。
把她放在遥远,
绝不魂牵梦萦。
爱是一种无为,
无为就是永恒。
永恒不见落叶,
只见两片浮萍。
一九八四年一月五日夜
爱的秘诀
爱是快快乐乐,
不是多愁善感。
我不爱得太深,
只要爱得很浅。
***
爱是笑口常开,
不是愁眉苦脸。
我不爱得太近,
只要爱得很远。
***
我是多情情人,
喜欢以眼还眼:
眼里意乱情迷,
心里迷途知返。
我愿有始无终,
我愿有增无减,
我愿爱得沉默,
沉默就是呐喊。
一九八四年一月六日
何妨看一线天
生存在夹缝里,
我们必有不甘。
不甘没有关系,
我们腰杆不弯。
前后都是黑暗,
我们好像孤单。
我们没有视野,
只能看一线天。
***
生存在夹缝里,
我们身似坐监。
坐监没有关系,
我们功不唐捐。
前后都是黑暗,
我们不再孤单。
我们苦中作乐,
何妨看一线天。
一九八四年一月十七日
一片欢喜心对夜坐着笑
太阳落西方,
晚星在闪耀,
小岛静还巢,
我也不再叫。
***
月像一枝花,
高空里清照,
一片欢喜心,
对夜坐着笑。
Thesundescendinginthewest,
Theeveningstardoesshine;Thebirdsaresilentintheirnest,
AndImustseekformine.
***
Themoonlikeaflower
Inheaven'shighbower,
Withsilentdelight
Siteandsmilesonthenight.
今天午餐时,边吃边译英国诗人布莱克(WilliamBlake)的《子夜歌》(Night)的前二节,顺便写些感想。
我年轻时候,也未尝不有“强说愁”的情况,虽然并没像骚人墨客那样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但是某种程度的“滥情”,还是有的。这种“滥情”,使我不喜欢一个人独自欣赏月色,我觉得,月色只有在跟美女一起时候,才有情怀。若无美女在旁,自己一个人,就有冷清之感和苍茫之感,反倒使自己若不胜情。
如今我年纪渐大,我已有“识尽愁滋味”的历练,我历练得看月怀远,已经全无“滥情”存在,“月可使人愁,定不能愁我。”——我已全然是快活的欣赏者了。
布雷克这首诗,颇有一个“快活的欣赏者”心境,我把它意译出来,以汇东海西海古人今人之一乐。
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九日
不让她做大牌
把她放在遥远,
不让她做大牌,
不让女人坐大,
即使她不再来。
***
不把白的染黑,
不把黑的涂白。
不让黑白颠倒,
即使她不再来。
拿破仑流放到南大西洋圣赫勒拿(st.Helena)岛,在日记里写道:“女人是我们的财产,而我们却不是她的财产……她是他的财产,一如果树是园丁的财产一样。”拿破仑对女人的这种隶属观念,远在他制订法典时代就形成了。他在制订会议上说:“丈夫有权向他的女人说:‘太太,你不得出门!太太,你不得到戏院去!太太,你不得见某人、某人!’这个就是说:‘太太,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是属于我的。”’拿破仑这种观念,在平等观点上,是错误的,但这一观念,不论他一生中是得意或失意、是飞黄腾达或穷途末路,他都坚信不疑。在这一基调上,他对女人,显然存有一种悲观的了解,虽然这种了解,并没阻却他对美女的喜爱。只是喜爱之中,他不容女人占上风而已。因为人间的事,被女人占了上风,常常毁了男人,也毁了女人自己。
今天清早四点半起床,写了这八行小诗,想起这跟美女纠缠不清的拿破仑,特别写他几句。
一九八四年二月八日
我为她雕出石像
她曾是小小叛徒,
来自那长安叠嶂。
她有着青春、生趣、美,
去迎接人间万象。
她飘零在十字架旁,
以为是复兴岗上,
她迎接了一片漆黑,
把漆黑当作光亮。
当同伴只是弱者,
为弱者,她自我埋葬:
她不再上升、上升、上升,
她一任自己下降。
她甘心矮化自己,
情愿和世俗一样:
为爱情放弃闪光,
为弱者错认希望。
她希望水涨船高,
在人间没有异样;
她忘了悲惨世界,
对悲惨只有抵抗。
我看她走在路边,
忍不住陪她一趟。
鼓舞她重新闪光,
闪光出新的欢唱。
艺术藏身在大理石中,
米开朗琪罗将它解放;
她藏身在小岛深处,
我为她雕出石像。
一九八四年三月十二日想起:十四日写定
不复春归燕却似如来佛
丈夫志救世,回向布大德。
断臂全一体,割肉度群魔。
敌人须开化,党棍要反驳。
只见家天下,何处有民国?
***
民国已代数,所余是几何,
未闻识途马,只见呆头鹅。
百姓蝼蚁命,大老乌龟壳。
警察处处在,无处不网罗。
***
民国亡无份,天下兴有责。
叛乱考一百,从良不及格。
入监笼中鸟,出狱地头蛇。
不复春归燕,却似如来佛。
一九八四年三月十七日午
只有干干干!
从不“三点半”
从不“六点半”
从来财色我都有,
财色不足看。
***
不去电影院,
不去乌龙院,
只去埋头写文章,
恶言把人劝。
***
不做流浪汉,
不做自了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