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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幻化成梅,我感受到的只有露珠和凝结的冰雪,冰冷清澈,没有一点温度。
只有他可以暖化冰冷的露珠,让我流泪。可知他的笑容是如何温暖,他若去当和尚,必定能修成大乘,普渡众生。
我想起那些小妖们的传说,那五百年的寒冬,不可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仙婢,而是因为身为天宫太子的哲凡。许是他下界为人,所以才有了那五百年的叹息。看这阵势,他是人尊,他的身份,才足以匹配。
几百个轮回才能转世为人,我好生羡慕他。
我那么痴痴地看着他,想是把他吓着了,他竟也痴痴地看着我,许久,见我不言语,又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怎会在此?你……”
我抽回思绪,努力想探究他的内心,可惜,人妖两隔,我读得懂妖的内心,却读不透人心。
此时的我一身狼狈,只好尴尬地找个借口:“我不小心从山上跌落,多谢公子搭救。”其实他也就将我扶起而已,我却不知为何硬要将莫大的恩情强加于他,说来也是情难自禁,谁叫他长着和哲凡一样的脸。
第六章 偶遇(下)
收了我的谢意,他忙叫人取了干净的衣裳来,将我紧紧地裹着,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温柔。
“春寒料峭,姑娘穿得这么单薄,小心着凉了。姑娘是何方人氏?怎会一人在这万灵山脚下?”
方才一念之间决意要赖上他时,我便料到他定会问这问题,千古以来见面的第一句话莫不是问人出处,虽说英雄不问出处,毕竟我只是女妖,在他眼里是女人,和英雄似乎搭不上边,他问上一问也符合常情。在山上听多了小妖们的故事,随便借用一个也能搪塞过去,并不是难事。
“我是孤儿,自小父母双亡,留下几块薄田,谁想上个月地主收了我的田,要我做他的小妾。我投靠无门,听说这万灵山上妖孽横生,心想不如到此求死,临死也能看看妖怪是何模样,不想人还没到山上,不小心踩了空,倒跌落下来了。”
这么久以来,万灵山上从未有人敢经过,想必早已妖名在外。
我这么说无非是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的境地。
或者说,是将他逼到没有退路的境地。
如果他不收留我,我只有等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求个死还求得这么浪漫和辛酸,但凡他有一点怜香惜玉的风度都不会置之不理。
果然,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姑娘竟是这般身世……来人,备马!”
那马许是嗅出我身上的梅花香,嘶叫着不让我近身。于是我平静地望着他:“我不会骑马。”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将我拦腰抱起,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已坐在马上,身后是他频频传来的体温,令人眩目的温热。
我的世界一片旖旎,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遥远,一千年来,我自认洁身自好,素来与各路打我主意的妖精划清界限,努力保持冰清玉洁的良好形象,几乎忘了与人亲密是什么感觉,如今老树逢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在心头。
上次与一个男子这么贴近,是在银河边梅树下,哲凡将我揽入怀中,记得那日的梅花格外鲜红。
“待芳,我们一起去见天君吧,我要娶你为妻。”哲凡将头埋在我的头发里呢喃道,“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无时不在想你。”
他刚刚远行回来,彼时天君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东海神君无聊了一万年,突然想来抢他的宝座,天君终日坐立不安,于是派了哲凡出使东海,探探那老头子的口风。哲凡虽觉得仅凭一个梦境就怀疑人家未免有些荒唐,但儿子拗不过老子,只得忍痛撇下我走了一遭。谁想,哲凡前脚刚走,后脚南如宫主就禀报天君,她怀了哲凡的骨肉。
万仙爱慕的南如宫主,连天君都为之动容,天君觊觎了她那么久,正琢磨着如何才能将她弄上手又不至让人觉得是以权压人,不曾想他这一犹豫就被儿子占了先机,那梦境的真意竟不是东海神君抢他宝座,倒是亲生儿子抢他的女人。天君自是一肚子火,却也只得忍痛割爱,下旨赐婚。
所有人都相信哲凡在那次天宫大宴之后,酒后乱性占有了南如,只有我知道,那不过是南如和骁骑将军的阴谋,因为那日,哲凡正与我在银河边谈着风月,只是我不好意思跳出来承认,怕落个勾引太子的名声。
可怜哲凡风尘仆仆地赶来,鼓起勇气向我求婚,却浑然不知,他老子在背后摆了他一道。
更可怜的是,我明知道却还不忍心在他满心希望的时候泼他一盆冷水。只得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哲凡,我只是一个仙婢,天君不会答应的。”
“不管天君做何决定,我只娶你一人。”哲凡将我搂得更紧。
我于是也回应着将他抱紧。
明日他若听到天君的旨意,或许依然儿子拗不过老子,那我就再没这般与哲凡亲密接触的机会了。他若信了南如的话也不意外,那日他酩酊大醉,与我谈完风月后被骁骑将军寻了去。
果然次日他听南如说有了他的孩子,他便再没来见我。
我虽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这个结局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只得找些理由来说服自己,哲凡是何等身份,我又是何等身份。
哲凡的母亲是天君的第十个妻子,得天君一日垂怜,怀上哲凡,很快便被遗忘深宫。生下哲凡不到一个月,便抑郁而终。临终前,她将所有的元气都传给哲凡,化做银河里一颗守望的星辰。
没有母亲的庇护,哲凡在众多皇子里是孤独的,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到银河边去看星星。斗转星移,几千年过去了,谁知道,哲凡可以那么出众,拥有他的母亲的美貌,却比他的母亲更有生机,还承袭了他母亲万年的法力。在他日渐绽放的光芒下,天君终于想起那个曾经被他遗忘的女人,心中有愧,在十五个皇子的争夺中,将太子之位赐于他。
哲凡的光芒让无数人仰望,人们在听到天君赐婚时都拍手称赞,尽管他们那么爱慕南如,可是天上地下,除了哲凡,没有别人更配得上她,他们俩的结合可谓是众望所归。
第七章 初识(上)
初识哲凡是我到银河边掌灯的第八天。
在南天门游手好闲了两百年的我,终于入了仙籍得了这不算太难的差使,那时天宫早已严重超编,人浮于事,若不是我忍痛割爱,将酿了两百年的梅花酒送给执事神君,他喝得上了酒劲,迷糊中应了我的请求,我还不知道要游荡到什么才能弄得这么个户口。
因此,我格外珍惜,每天小心翼翼地掌着琉璃灯,琉璃灯里的烛火随着心情不断变幻着颜色,灯罩顶端尖尖的宛如一柄利剑显示着它的骄傲。
这个家伙,比仙女还骄傲呢。
掌灯这差使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不过要顺着琉璃灯的脾气。琉璃灯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发出耀眼的黄色光芒。我便将灯悬挂在梅树下,准备欣赏满天的繁星,不想,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琉璃灯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一个男人的哭声。
我的心也跟着一沉,琉璃灯这厮,一心情不好就得到处乱跳,一不留神打碎了又得到掌设仙子那修理,想我新来乍到,若是给上仙们留下不良印象,岂不是大大影响仕途?
想到这里,无名怒火就“腾腾”地往上冒:“谁没事在那哭!扰了我事小,扰了我的灯,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仙似乎没什么动静,许是个有些耳疾的神仙?我抑制不住心中的诧异,慢慢地走近那个身影。他哭得那么忘情,竟连我来到他身边也浑然不知。
一张柔和温润如玉的脸,却有那么悲伤的神情,令人惊讶的是,这二者在他脸上竟不冲突,即使悲伤依旧不失柔和,这脸能长得这么平和舒缓又荡气回肠,真真让人慨叹造物弄仙。
我竟莫名地有些心疼。
他终于发现了我,脸上的悲伤刹时一扫而光,转而是保护性的冷漠:“你是谁?”
这话应该是我问他才是。
“我是这里掌灯的仙婢。你又是谁?为何跑到银河边偷哭?”
他明显恼怒了:“谁允许你偷看了!”
“我没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你这通身的气场,想是位上仙,上仙想到这银河边抒发一下情感,小仙我本不该阻拦,只是我那琉璃灯脾性怪了些,您这一哭,倘若它使了小性子,到处乱蹿起来,我这一晚都得寻它了。不如上仙去银河那头去?那不归我管,上仙只管哭的星辰变色,小仙我也不敢叨扰。”
他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了些:“看你的年纪,不过几百年的光景,嘴皮子倒挺厉害。”眼角还依稀可见泪痕,却衬得那双眼睛越发美若星辰,“你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