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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座中有人说道:“叔孙公此去广武山,可不要忘记向汉王推荐吾等弟子。”
说话的原来是叔孙通的弟子孟祝。这位老兄大概是吃着碗里惦着锅里,被韩淮楚这个小朝廷封了一个奉常还不满意,想攀刘邦这颗更大的树。
叔孙通峻色说道:“汉王方蒙矢石争天下,诸生宁能斗乎?故先言斩将搴旗之士。诸生且待我,我不忘矣。”
这话一说,座中儒者大部分感到失望。至于那叔孙通后来有没有兑现自己诺言引荐众儒,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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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驾六,大王乃一国诸侯,銮舆当以四马驱之。其余相从大夫,均以二马驱车。”行辕内,叔孙通正在与韩淮楚讨论他那齐王的仪仗问题。
这老儿果然是精通礼仪,对周朝秦廷的宫廷套路均是熟悉。韩淮楚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也不打哏。
“现我军战马紧缺,一下子用掉恁多骏马如何使得。以牛代马拉车可乎?”韩淮楚皱眉问道。
叔孙通拱手道:“战时可以从简。但大王出巡,须得鼓乐手二十四名,奏响于、铎、钲、鼓、瑟、螺各班乐器。再造日月云雷风雨旗各两面,神武、朱雀、青龙、白虎旗各两面,天马、天鹿、辟邪、犀牛、赤熊、黄罴、白泽、角端、游麟、彩狮、振鹭、鸣鸢、赤乌、华虫、黄鹄、白雉、云鹤、孔雀、仪凤、翔鸾旗各一面……”
韩淮楚眉皱得更加厉害,说道:“太多太多!不过是出巡而矣,要这多旗帜作甚?就留日月云雷风雨旗各一面,神武、朱雀、青龙、白虎旗各一面,总共十面大旗够了。”
叔孙通看了韩淮楚一眼,小心翼翼说道:“大王说够了,就是够了。以秦廷的规格,大王的团扇须有四十面,宝盖须有十四顶,看来也是多了。不知大王以为多少为妥?”
韩淮楚想了一想,说道:“团扇十面,宝盖八顶足矣。”
“扈从方面,侍卫一百人,黄门十二名,宫女十二名,大王以为如何?”叔孙通貌似揣摩出韩淮楚的心思,很谨慎地问道。
出巡遇到刺客暴徒,侍卫一百人并不算多,十二名宫女与黄门也只是充充场面算不得多。但韩淮楚一听这话,心里却打了个突。
黄门是什么?就是被骟了的太监。原来做了大王,要被一帮不男不女的人妖伺候着。
灭绝人性啊!就是为了伺候你这个孤家寡人,要把进宫的男人那人根割去,只为了保护那些伺候你的女人的贞操。这种中国古代宫廷的陈规陋习,韩淮楚一直深恶痛嫉。如今他自家做了这孤家寡人,割人根的惨剧就将发生在他这齐王宫。
这个时候,甚至还有一种灭绝人性的酷刑——腐刑。那太史公就受过这腐刑成了一个人妖,出狱后因为威胁不到皇宫女人的贞操,做了掌传宣诏的“中书令”。
自己不要人妖伺候?这话要在这个时代说出,绝对是惊世骇俗被当成脑残。
“横竖自己要抽身而去,人妖就人妖吧。”韩淮楚此刻想的是找回那些流落民间的旧齐王宫的黄门内侍,那割话儿的惨剧不继续在他身边上演。
“叔孙公可知,我这齐王宫中须设哪些职司?”韩淮楚开始转移话题。
叔孙通侃侃说道:“宫中黄门,分为常侍、黄门侍郎、仆射、掖庭令、永巷令、御府令、祠祀令、钩盾令、黄门署长、永安丞等。宫中女官,有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六局,下有司言、司簿、司正、司闱、典赞、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司饰、典栉、司膳、司酝、司药、司饎、司筵、典执、司设、司舆、司苑、司灯、司宝、司彩、司织,掌织、典会,总共大约两百余人。”
就这么伺候一个人,古代宫廷能玩出这么多花样,韩淮楚简直要叹为观止了。
他随即又想到这么多黄门宫女住进来,他这行辕绝对是要爆棚。就算把那乱七八糟重复的职司精简,也是住不下去。
“看来这齐王宫不建是不行的了,只是一时之间,我哪里去弄来银子盖一座王宫?”韩淮楚一想到那大兴土木的后果,脑子就大得厉害。
“叔孙公果然精通礼仪见识渊博。明日先生随子房军师回广武山,寡人亲往送之。”韩淮楚很礼貌地送叔孙通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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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孙通走后,韩淮楚直是烦恼。
“钱!钱!钱!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干什么事都要钱,偏偏我这个齐王没有钱。”韩淮楚对着窗外很郁闷地嘟嚷道。
自从那圣剑门群弟子投效汉军之后,齐地壮丁纷纷应招入伍。就只两天的工夫,军营中一下子就多出了两万新兵。照这个势头,韩淮楚扩军到二十万的计划当月就可以实现。而军队的扩充,需要大量的金钱。
那稷下学馆馆主东郭坤昨日求见,说是恭贺他称王,实际上是讨要韩淮楚许诺的赞助而来。而韩淮楚做大将军时的俸禄都存在栎阳府中由那韩信打理,一时拿不出来,只好写了个借条给大农丞陆翻,借来一笔银子打发那东郭坤。而齐国方立没有任何赋税,陆翻这个财政大臣国库中也只有贩卖盐巴的一点银子,韩淮楚这一张借条,几乎用去陆翻库存的五分之一。
接着就是那圣剑门掌门封皓前来,要求礼葬故齐王田广。这一场葬礼的花费,估计也要齐国国库的五分之一。但这事关乎安抚民心,韩淮楚一个咬牙,又向陆翻调银。
封皓刚走,那操办下个月齐王登基大典的奉常孟祝又来伸手向韩淮楚要钱。这大典要是一办,国库立马告馨,那军中将士就会断饷。韩淮楚无法可想,只有先让陆翻支付一半,令孟祝节俭着使用。
可是再怎么节俭,只靠卖盐收不到赋税,这日子还是难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局面,只有等到播下去的早稻成熟老百姓有了收成才可改变。
在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下,重建齐王宫韩淮楚想都不敢去想。但不建一个宫殿,他这齐国小朝廷又无法正常运转。
现在每日临朝,只在他花园露天举行。韩淮楚在临时搭起的一个台阶上坐着,群臣在台下站着,就这么凑合凑合。所幸这两日没有下雨,若是遇上,韩淮楚只有做史上第一个为避雨把早朝推迟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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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正在自言自语,忽听帐外树叶沙沙直响,帘卷清风,一声轻笑传来:“韩大将军做了一国大王,也为银钱烦恼么?”随着那笑声,眼前霍然一亮,现出一个人儿。
韩淮楚这行辕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也警卫森严,竟有人欺过众禁卫的眼睛轻而易举闯到他这个齐王面前,韩淮楚先是一震,随即惊喜交加。
扑鼻满是幽香,那人儿琼花玉树,雪肌皓肤,明艳不可芳物,不是阔别已久的南海公主赵青是谁?
以赵青的身手,那守在行辕内外的禁卫简直等于无物。南海公主要想见他这个齐王,确实是轻而易举。
三年过去,那赵青仿佛已经脱胎换骨,浑身上下浴着一层圣洁的光芒,透着那出岫的烟霞之态,出落得更加不沾一丝烟火凡俗。
南海公主当在那琼州岛黎母岭一个人孤零零修仙悟道,居然会不远万里来到这临淄城。韩淮楚意外至极,张开口颤声问道:“公主,真的是你么?”
“不是贫道还会是谁?韩大将军,喔,该称你齐王了。三年一别,大王一向可好?”赵青螓首微点,含笑落落大方说道。
“贫道?”韩淮楚听着这称谓心中有点怪怪。
“是了,她既入了道门,自当自称贫道,再也不是昔日那对自己柔情款款的神仙妹妹,而是绝情绝欲的道门玉女。”
只是那玉女真的对他已经绝情了吗?
汉国大荒饥馑遍地,韩淮楚一封书信,那玉女便送来早稻十车,解决了大汉国的粮荒问题。若是对他韩大将军无情,焉能这般爽快?
在韩淮楚梦中见到的一幕,千年之后他已成冢中枯骨,玉女却手捧韩淮楚为他穿过的绣花鞋,含泪捧读太史公为他纂写的《淮阴侯列传》。若是无情,为何玉女对他韩大将军眷念千年,绵绵不绝?
正是“道是无情却有情。”那玉女的芳心一度为他韩大将军而开,又岂是说了就了,说放下就放下?
韩淮楚一边心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一边点头回答:“韩某素来安好。不知今日是哪阵风将公主大驾吹来?”
是哪阵风?该不是那玉女春心萌动,眷念着他这个冤家,要与他旧情重燃?现在大汉国与南越国已成盟国,南越公主下嫁齐王,以巩固两国盟友关系,这种可能性倒是存在。
只是玉女已修炼《玉女心经》,须得绝情绝欲,守贞如玉。如若不然,则道行尽毁连那性命都难保全。玉女纵有此心,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