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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项羽居然真的要攀上崖顶,要动用人力,在光秃秃的峰壁上架起一座天梯!
在百丈高崖上架梯,一层层往上推进,越到高处越难施工,其难度可想而知。这次,二人心中明白,项羽已经动了真格,是不上崖顶亲眼看看誓不罢休。
韩淮楚心中焦急,“虽说架梯不易,没有个把月是架不起来。但天长日久,项羽要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终究能够上来。而这崖被楚军围困,自己与芷雅是无处可去。被他看到他的爱妃与小生在一起,生劈了自己还没什么,他会不会雷霆震怒辣手摧花,将芷雅也一起处死?”
虞芷雅却蛾眉紧蹙,心中在想:“自己已是死过之人,被项羽杀死也无所谓,连带信郎也未自己丧命,那可是百死莫属。”
二人同时为爱侣担心,不约而同对望一眼。
韩淮楚哈哈一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梯子可不好架。等他们架到难时,自会知难而退。”
“珰”的一声,地动山摇,二人足下震颤起来。
虞芷雅惊道:“是他!是项羽用他的天龙破城戟在捣岩石。”
为了架成天梯,那项羽竟如此急不可耐,要亲自上阵,用天龙破城戟搠那岩石!
项羽的天龙破城戟也不知用什么质地锻成,他霸王神功又威力无匹,用力一搠,岩石上就被他刺出一个洞。这么一来,比兵丁用铁凿凿石可快得多。
便有士兵用砍来的木棍插在那洞中,铺上木板,系上绳索,便搭好了几排梯子。项羽再攀援那梯,继续用天龙破城戟猛捣岩石。
照项羽这般干法,只要他夜以继日,原来预想要一个月以上才能搭好的天梯,十日便能完成。
虞芷雅玉颜失色,喃喃道:“信郎,项羽很快就要上来了,怎么办?”
韩淮楚轻轻拍着虞芷雅的香肩,炯目凝视着佳人,问道:“芷雅,若你我死在项羽的天龙破城戟下,你可后悔?”
虞芷雅一摇螓首:“与信郎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芷雅要不是信郎搭救,这条命早就丧在渭水之中了,有什么值得我后悔的?我只是担心你的性命。”
韩淮楚哈哈一笑:“韩某这条贱命算不得什么,能与我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过上这几个月如神仙般的生活,虽死何憾?”
虞芷雅娇躯倒向韩淮楚的怀中,清眸中滴下两行珠链,满含深情道:“听了你这话,我就心安了。大不了等项羽上来,咱俩一同从这崖顶跳下去,作一对泉下鸳鸯。我只是有点遗憾,你在家是独子一个。这几个月与你朝夕相处,未能为你怀上一个孩子,给你韩家添上一个后人。”
韩淮楚听得大晕,“自己在穿越时空之前,早就被注了一针,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能力。就算佳人有这个心愿,又哪里能够实现?”
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是叱咤风云的战神韩信。要是韩信死在项羽手下,那历史岂不是要改写?时空就要大乱?
“看来小生还是死不成,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一定要尽力争取,逃过此劫。但崖下有重兵把守,如何才能不被他们发觉,脱困而出?”
韩淮楚坐在那崖边,苦苦寻思,想也想不出来,不知不觉有点困倦,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虞芷雅见他如此殚精竭虑,有点心痛,担心他一个失足摔了下去,又不忍心打搅他睡,便坐在他身边将他看紧。
※※※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韩淮楚只觉身躯被人一阵猛力地摇撼。只听耳边虞芷雅喊道:“信郎,快醒醒,仙翁他老人家来了。”
韩淮楚一阵愕然:“哪个仙翁?”一睁开眼,只见身前立了一位老道,仙风道骨,飘逸出尘,身旁停了一只巨大的白鹤,可不正是那与师傅同列世外三仙的毅城仙翁黄石公?
韩淮楚大喜,倒头便拜:“仙翁,是哪阵风将你老人家给吹来了?”
黄石公手一摆,神色肃然:“先不忙说这事。韩信,这古怪的物事是一个女孩子送给你的,究竟是什么?”
韩淮楚抬头一看,只见黄石公手中提着一只风筝。他刚才见了黄石公突然仙驾莅临惊喜非常,故而没有注意到。
韩淮楚也是十分惊奇,说道:“这物事名叫风筝,仙翁从何处得来?怎说是一位女孩子送给晚辈的?”
虞芷雅扑闪着一双清眸,好奇地望着黄石公手中韩淮楚称为风筝的东东。
黄石公捻着银须,答道:“刚才贫道正驾鹤飞行,突然空中飘来这物事,一时心奇,便抓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什么信哥哥,想是你这臭小子又惹上了什么风流债,做了人家女娃子的信哥哥。知道你在附近,故而寻了来。”
韩淮楚接过那风筝,打眼一瞧,只见那风筝上写着几排蝇头小字:
信哥哥,你是否在崖顶?是否与虞姐姐在一起?追儿永远不会怪你,只盼你能平平安安回来见我一面。羽哥哥要找你们,你们赶快想方设法逃命!
韩淮楚读着这些,瞬时人仿佛痴了。
“是追儿!她也怀疑在崖上之人是我。却一点没有责怪我之意,还放出一只风筝寄给我,要我设法逃命。”
韩淮楚这几个月来与虞芷雅在一起虽然琴瑟相谐如胶似膝,却内心中觉得最对不起的便是项追。
要不是他是一个穿人,早知道自己的使命是做汉大将军韩信,与项追的兄长为敌,此时此刻,他已去往辛地就国,娶了项追作他的王妃。
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将心都掏给了他,他却在成亲在即之前不告而别,还带走了人家的大嫂,扮演一个感情骗子的角色!这份感情债,此生是无法偿还的了。
韩淮楚每每想起,便内心愧疚,汗颜无地。
此时望着这字里行间透出的浓浓深情,想着在丹水河畔教项追做风筝,想着与她花前月下耳鬓厮磨的历历往事,焉叫韩淮楚不动情?刹那之间,韩淮楚潸然泪下。
虞芷雅知道他心中所想,也说不上什么来安慰他,只好任由韩淮楚泪如泉涌。
黄石公却满眼疑惑,打量一下那崖顶的草庐,看着草庐边的石几石凳。突然哈哈一笑,说道:“臭小子,你到底与这女娃子配在一起,作了一对鸳鸯。难道贫道的断命错了,你与这女娃有夫妻之缘?”
虞芷雅躬身禀道:“仙翁断命精准,小女子现在的身份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妃子,与信郎实是有缘无份。只是念及信郎的深情厚意,这才与他逃到这里,过了几个月。”
黄石公笑声更盛,那笑声中满透着怒气:“有本事,有本事,连西楚霸王的爱妃都敢拐骗,还惹上了别的什么风流债,偷了西楚霸王妹子的心。韩信啊,你师傅若是在世,真要为你这爱徒骄傲!”
韩淮楚知道黄石公说的是反话,惭愧无地,跪地道:“晚辈与芷雅只是真心相爱,情难自已,望仙翁垂怜。”
黄石公道声:“好个情难自已!你们既然真心相爱,这女娃子为何要嫁给项羽为妃?”
虞芷雅禀道:“小女子为了我墨家昌盛与门下弟子的性命,这才违心地答应嫁给那暴君。先前后悔,欲跳崖自尽,幸信郎救了我,小女子这才与他走到了一起。”
黄石公听了这话,收敛起怒容,眼中反而露出一丝钦敬:“看不出来,你这女娃子居然为了你墨家,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幸福。是贫道错怪尔等了。”
韩淮楚连紧打蛇随棍上,说道:“那项羽正在架梯要上崖来寻找我俩。求仙翁用鹤儿带走我俩,脱离困境。”
黄石公呵呵笑道:“这有何难?看来我老人家不正巧赶来,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就要作一对短命情人了。”
刚才黄石公还语气中满含责备之意,现在他老人家口中二人竟变成了金童玉女了。韩淮楚与虞芷雅对望一眼,欣慰一笑。
黄石公乃问:“载走你们不难,难的是你们今后的打算。你们是想再如此这般作对恩爱情侣,还是其他?”
这个问题实在是高难度,尖锐到韩淮楚无法回答。
四海之大,虞芷雅除了回到项羽身边继续做他的虞姬,实是无处可去。而韩淮楚的使命是去往汉中,作汉王刘邦的三军统帅。
但劳燕分飞天涯殊途的结果,又岂是韩淮楚能心甘情愿?
这问题便似有千钧之重,重得韩淮楚心头沉重无比。
虞芷雅望了韩淮楚一眼,噙泪道:“与信郎在一起这几个月,芷雅已心满意足。小女子愿意回到项羽身边,做他的妃子。”
韩淮楚心弦一颤,再也忍受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黄石公叹息一声,说道:“韩信,你不要伤心,只要你说一声不愿意,我老人家就为你出头,保证你们可以继续像这般做一对神仙伴侣。”
虞芷雅一双清眸,痴痴地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