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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趟了,请吧——”
拓跋昀话音刚落,嬴策已经冷声道,“太子在玩什么把戏!”
拓跋昀双眸微眯,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射出毒舌一般的光,“八殿下想知道?那就请和本殿走一趟罢,秦王殿下想必也在等我们!”
他这么一说,殿中诸人更是不解,西岐茹眉头紧蹙面色微白,拢在袖子里的手也攥了起来,这边厢昭武帝沉默一瞬,一把牵起了她的手,西岐茹一抖,昭武帝已经看着她道,“既然太子殿下想让我们走一趟,那我们便走一趟。”
昭武帝眼底蕴这一层谁也看不懂的深沉,似乎是恼怒这个北魏太子挑战了他的权威,然他此一言出,大家都不好不遵,俱是犹犹豫豫的起了身,唯有陆氏八风不动的坐在那处,唇角微抿道,“你们年轻人爱看热闹,哀家却有些乏了,摆驾回宫。”
陆氏一眼落定便站起身往外走,一边的雍王见状当即上前扶着,众人眼看着陆氏走出门去,自然无话好说,拓跋昀倒是不怎么在意陆氏如何,等陆氏走出殿门才看向昭武帝,“皇上……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昭武帝牵着贵妃的手正蹙眉,一边的淑妃却靠了上来,“皇上,姐姐,秦王眼下还未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还是去……”
那“看看”二字淑妃未说得出口,可意思却已明白,昭武帝唇角微勾现出两分冷意,拉着西岐茹的手便走下了主位,他一走下来,拓跋昀笑了一声当先走出门去,昭武帝带着嬴珞等人一大堆跟在皇帝的后面,甫一出门却看到陆氏和雍王停在远处,而拓跋昀身边站着一个白衣侍卫,那侍卫正满头大汗的偏着头对拓跋昀说着什么,拓跋昀带着笑意的面色越来越惨白,听那侍卫几句话说完,挺拔的身量彻底的愣在了当地。
身后诸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眼底的疑惑更重,嬴策当即上前一步,冷声喝问道,“太子要带我们去何处见七哥,怎么,这是不去了吗?”
拓跋昀的身子仍然僵立在原地,前头陆氏和雍王却转过了身来,诸人这才看到陆氏和雍王身边正站着一人,竟然是禁卫军统领卫城,卫城手中拿着一封函件,看样子是等了许久,此刻看到拓跋昀和一众人都走出了殿外才有些好奇的张望过来,对陆氏和雍王行了礼,看着昭武帝似乎有几分犹豫,昭武帝目光撩过卫城手中的函件,眉头一簇。
“有事禀告?”
卫城这才走了过来,递上手中的那封函件道,“半个时辰之前送到宫门的漠北急件。”
听到漠北二字所有人都将眉头微蹙,暂时也没时间理拓跋昀,而拓跋昀整个人身子僵冷的站在那处,一副狼狈而为难的容色不知遇上了什么事情,虽然是急件,可是因为是漠北送来的卫城便不曾赶着在宴上立即送到昭武帝眼前,对这一点众人心照不宣,眼下昭武帝看到那狼纹在上的信函双眸微暗,放开西岐茹的手将那函件接过,竟然也不避讳的打了开,一眼看过,微蹙的眉头缓缓地展了开,“啪”的一声合上,看着拓跋昀的侧影问,“太子殿下眼下可还要带着我们去见秦王?”
拓跋昀的容色谁都能看得出他适才还成竹在胸的事情眼下已经遇上了难处,见他那青白交加的面容昭武帝却极为和煦的笑了笑,而后道,“即便太子还能带我们见到秦王,眼下你只怕也不好再为秦王的事费神了……”
“因为……”
“北魏军中出了大乱。”
话音落定,昭武帝将手中信函举了举,本就僵立在那处的拓跋昀豁然转身,双眸微眯的盯住了昭武帝手中的信函,昭武帝笑笑,并没有将信函给他看的意思,这边厢卫城看着眼下这场面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刚才昭武帝问的那句去见秦王的话他却是听懂了,他眉头微蹙的看着昭武帝,问,“皇上,您要见秦王吗?可是两刻钟之前秦王已经出宫了,听说是钦州送来了什么加急军报,秦王乘坐的王辇走的很急!”
拓跋昀的面色又变了变,拢在袖子里的手当即紧攥成拳,两刻钟之前正是宴会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他的人亲自将嬴纵带到了承光殿,他嬴纵怎么可能乘着王辇出宫呢!
·
两刻钟之前出宫的当然不是嬴纵,当拓跋昀被北魏军中发生大乱可他却丝毫不知情的消息砸的晕头转向之时,嬴纵正骑着快马疾驰在夜色之中的君临城街市之上!
“关进暗牢!”
“留性命!”
低寒的两句话落定,语蕴万刃之厉!
容飒应了一声“是”,下一刻却看到嬴纵猛地将马头一转竟然不是朝秦王府的方向去的,他眉头猛然一簇,急声问道,“主子要去何处……”
嬴纵并未回答他,那墨袍鼓起好似凌空搏击的苍鹰般的背影肃杀而狠刹,叫他不敢再问一句话更不敢轻易违令追上去,只这么一瞬,嬴纵的身影便深深地没入了夜色之中,容飒想起嬴纵适才那一刹难看的面色心头狂跳,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先往秦王府的方向去!
浓厚的夜色之中,一人一马的嬴纵势若千钧,手中马鞭上的力道几乎更是要将座下的马儿命断于此,急切,孤绝,浑身的煞气像极了专属于黑暗的冥域罗刹,刀削斧刻的俊脸之上是一层迫人的冷霜,一双墨蓝色的眸子更深幽沉寂的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在赶路,用命在赶路,他急切的想去一个地方,若是不快些去到那里,整个人好似在下一瞬便要死掉,孤夜疾行,若一个亡命之徒般不容阻挡,某一刻,他陡然一个勒马!
马腿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然而嬴纵好似不曾听见,马嘶还未断他已经拍马而起,墨色的身影御风而动,急急朝那高墙大院掠了过去,不过片刻,他便熟门熟路的立在了伽南馆外的石山之上,可等着他的,是灯光昏暗的院落和一片漆黑的正厅,好似忽然被判了死刑夺了救命之药的病重垂危之人,嬴纵眼底深处那本就微弱的一抹光骤然便灭了。
“侯爷出去许久了,不知何时能回来?”
“侯爷今日要去的可不是寻常之处,次次都要许久的。”
“香书姐姐你知道侯爷去了哪里?”
“嘿嘿,我陪着侯爷去过两次,侯爷此番乃是要去见一个故人,你们不懂别瞎猜,烧好热水准备好宵夜等着侯爷回来,哦对了,侯爷身子不便碰不得性寒的,把那梅子糕撤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香书姐姐最懂侯爷!”
不远处的庭院之下传来小丫头的说话声,距离嬴纵挺俊的墨色身影就只有二十来步,句句话都被嬴纵听了个清楚,他气息没有半分波动的静站许久,直到感觉到身子都有些僵疼了才转身离去,夜色掩护之下,便是连伽南馆之外的草木都不曾被他惊动。
断断续续的风雪又落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嬴纵再没了赶来沈府之时的那股子不顾一切的劲头,迎着冷风冷雪漫行回府仿佛是眼下最适合他的消遣,墨色的王袍被冷风吹起,冰碴子刀刃一般的刮过他的周身,嬴纵连眉头也微蹙一下。
比起九巍山,君临的风雪连让他皱眉的资格都没有。
他从不是冲动的人,也从不是个能容忍别人触碰他底线的人!
子衿打开府门看到是嬴纵牵马站在外头之时便满是意外,本想说点什么,却生生被嬴纵那周身无波无澜却分明能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震了住,马鞭扔过来他愣愣接住,待重新找到自己的心跳,深吸一口气欲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嬴纵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了府门之处,子衿擦了擦额头之上顷刻之间溢出来的冷汗,眼底仍是有两分心悸,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唇角勾了勾没再继续追上去,手一抬将府门掩了上。
嬴纵的步伐极快,冷着的面容之上好似带着一张冰凌做的面具,从沈府出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在思索这诡异的一盘棋到底是何布局有何目的,心中的钝痛被麻木的压抑代替,连王袍被风雪打湿也不曾发觉,疾行至主殿,殿中已被容飒等人点亮了灯火,嬴纵唇角抿成了一道锋利的直线,入殿径直朝书房而去,殿中暖融融的热意与他而言好似无感,他甚至不曾发现这屋子里有一道不同寻常的内息,快步走向书房,凌厉的扬手掀起那半垂的帷帐,电光火石间,那迅疾又沉重的步伐却竟然猛地顿了下来——
驻足的动静太大,脚下发出一声闷响,窗棂之前趴在桌案之上睡着了的人被他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小脸之上满是慵懒,墨发从脸颊和肩头流水般的撒下,半眯着的眸子朝他这边一望,黑漆漆的眼底当即亮出一束灿光,沈苏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