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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侍立一旁的侍女们当即上前一步将几人桌案上的东西一一扯了下去,不出片刻,又有新的换了上来,陆衎等人仍是瞧着他们,这一下他们再不好不动,当下人人都端起了那酒盏,丝竹之声不断,坐在上首位的璴意不发话,底下人也自都随意几分,见何冲不得已又喝了一杯酒,对面的坐席之中忽有一人站起了身来!
“偿闻何统领乃是君临禁卫军中第一人,不知今日能否与在下切磋一番?”
低沉而意气的话语落定,不仅何冲抬头望过去,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沈苏姀都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对方席中正站起来一个骨骼十分壮实的银甲小将,看着年纪并不大,可那双眸子却十分迫人,直直盯着何冲,眼底带着两分俾睨之味,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会输!
何冲上下打量了那人两眼,转头看了看沈苏姀,沈苏姀眉头微蹙,也看了看那银甲小将,眼底闪过两分疑惑,而后看了看何冲道,“统领自己做主吧。”
今日要受的百般刁难何冲心底早做了准备,此刻不过是一番比斗也没什么要紧,见那银甲小将目光灼灼,而周围所有人都望着他,何冲当即站起身来迈步走了出去,那银甲小将见此冷哼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顺手还从另一人身边抓过一把长剑朝何冲扔了过去!
何冲下意识接过那剑,却是看着那银甲小将道,“不用剑也可。”
那银甲小将眉头一挑,语声冷冷道,“那还有什么意思,请何统领先出招吧!”
“噌”的一声拔剑而出,银甲小将一身杀气的拿剑指向了何冲,何冲狭了狭眸子,亦拔出了手中之剑,眸光半眯一瞬,忽然出手朝那银甲小将杀了过去,斑斓灯火之中,忽然一阵剑光大作,叮的一声轻响,两人竟然剑气相当,那银甲小将竟是比何冲想象之中厉害!
厅中留下的空间足够两个人比剑,一片剑光簇闪剑气四溢之中,两人身影俱是快若闪电,金戈相击之声伴着丝竹乐声倒也别有一番味道,可是渐渐地诸人就看出不妥来,前十招之内那银甲小将还能剑招凌厉的与何冲对抗,从第十招之后,出剑的速度似乎便有些滞慢起来,何冲见此眸光一深,当即提起内力更快的攻了过去,他本不是爱与人斗狠之人,然而今日之处境,却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的结束这场战局!
周围诸人都将目光落在两人的交战之中,却唯有沈苏姀眸光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上首之人,嬴纵此刻真正一副“璴意”的模样,目光已从她身上移了几分,却是拿起了身前桌案上的那杯波光清冽的烈酒来,修长的十指把玩着那酒盏,轻轻一摇便有酒气从那杯间跃出,竟好似比别处的酒香更为浓郁些,沈苏姀皱了皱眉,嬴纵便朝她看了过来。
眸色虽然被他不知用什么法子隐去,可她仍能看出他眼瞳之中隐隐存着的墨蓝之色,好似无星无月一般的苍穹高阔而深远,见她疑惑,他便安抚的对她笑了笑,沈苏姀心中略有两分不安,见他如此便也放下了心,心思刚刚一定,当即发现了战局之中的不同寻常!
何冲面上不知何时起已生出了两分冷汗,然而他手中那剑的速度竟是越来越快,一招一式更是狠辣无情招招朝那银甲小将的命门要害攻去,好似全然是想夺了那银甲小将的性命一般,那银甲小将早先本就有些吃力,此刻在他的急攻之下更为错漏百出,没有法子便只有节节败退,那银甲小将背对着主位,何冲便直直将他朝诸位逼去,跟着何冲来的四个小将见此都眉头微蹙有些担忧,今日一旦何冲将苍圣军的人伤了,璴意那样的人怎会善罢甘休!
朝廷的人心中不安,低下围观的将军们眼底也都起了怒意,这个何冲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竟然堪堪是要杀死自己的兄弟,眼看着那银甲小将不停地退后险象环生,已经有人按捺不动想要站出来帮忙,然而一看八风不动的陆衎,再看看诸位之上雪衣墨发垂眸把玩着酒盏的璴意,底下人忍了又忍到底是坐在了原地!
何冲直直将那银甲小将逼退到了主案之前,叮的一声响,银甲小将手中长剑被何冲一剑挑落,人更是被他逼得飞身避向了一旁去,见此情景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比斗已经结束,然而叫人心惊胆战的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何冲刺向那银甲小将的最后一剑虽然被避开,可是他却没有半分收势的打算,反而是趁势,直直的飞身刺向了坐在主位之上眸光低垂看不出情绪的璴意,凌冽的剑光带着狂暴而躁动的杀意倾泻而出,何冲周身乍起的内力卷起狂风大作,直将四周站着的侍女逼得跌倒在地,帐幔狂飞,四周席位上的盘盏更被震得叮当作响,便是沈苏姀都即刻觉得有股子劲风将她吹得呼吸一窒胸口闷痛,眼底不可置信的厉光一闪而逝,四周惊叫声连连,沈苏姀粉拳一攥几乎就要起身,可就在她内息刚刚提起之时,却看到在这一片兵荒马乱的大厅之中,嬴纵那一身雪衣仍是仙逸出尘风华绝代,而他肩头垂着的如缎墨发,发梢都不曾动半分!
沈苏姀内息一滞,忽然便明白了……
她放下内力坐定的瞬间,何冲手中的长剑已经刺到了嬴纵的胸前,眼看着那长剑便要穿胸而过夺了“璴意”性命,可一直垂着眸的嬴纵却忽然动了,他的动作却不大,只是将把玩的杯盏轻轻移到了何冲的剑尖之前,而后,何冲那狂躁的带着狠刹之气的剑气便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消散了去,与此同时,叮的一声轻响,何冲手中的剑尖对上嬴纵手中的酒盏,何冲使足了内力累的满头大汗都半分不能向前,嬴纵却稍稍抬眸,眼底一星幽暗厉光闪过,只将手中酒盏春风拂柳一般的超前一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精密一片的厅中,当即便响起了何冲的一声闷哼,脚步一软,连退三步,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后一拥而上的苍圣军将军们制了住,早已站起身的陆衎眼下才低喝一声,“竟敢行刺世子!何冲你好大的胆子!”
何冲被四五个将军按在了地上,二话不说便是一顿重揍,苍圣军中众将面露愤慨,看了看自家毫发无损的“世子爷”,而后将愤怒又蠢动的目光落在了沈苏姀几人的身上,沈苏姀转眸看了一眼主位之上四平八稳放下酒盏唇角微扬的男人,眼底深深闪过一抹恼怒!
“拖下去,斩了!”
变故眼下才平息,主位上的男人却不愿就此打住,这冷冰冰的一言落下,按着何冲的四五人当即便要将何冲扭送出门,一旁四个禁卫军的小将已经按捺不住站起了身来,然而今日里确是他们亲眼所见自家统领不知怎地发了狂做下这刺杀之事,一时之间更不敢在璴意面前放肆,当下便面色青白不定的杵在了原地。
这边厢沈苏姀浅吸口气,眉头蹙着抿了抿唇,“且慢。”
这话虽简介,语气却不似适才与陆衎说话那般从容淡漠,干净利落内蕴千刃,一时叫那扭送着何冲的四五人都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却见沈苏姀正看着主位上的人,这可是众将眼中沈苏姀今日头一遭看向他们的“世子爷”,因此,随着沈苏姀的目光,诸人都看向了主位上的男人,却见“璴意”唇角轻抿的看着沈苏姀,语声润朗,“侯爷有何吩咐?”
沈苏姀眸光半狭,听着嬴纵那深长话语眼底生生闪出两分愠怒,饶是如此却还是看了一眼面色已有些不正常的半昏半醒的何冲开了口,“请世子明察,何统领绝不敢触犯世子,想必是今日何统领饮了酒,又与适才那位将军比斗一时生出了几分斗狠意气,这才错手将剑锋挥向了世子,依本候之见,何统领无论如何都是皇上身边近臣,此事让世子受惊实乃何统领之过,可要怎么处理该不该斩是不是还要问一问君临城?”
沈苏姀此言当然偏颇与何冲,周围的将领们闻言看着沈苏姀的目光也冷了两分,再转头看向自家世子爷,本以为按照自家世子爷的性子即便不杀也绝不会真的去问君临城的皇帝如何裁决,可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自家世子爷再一次叫他们觉得大跌眼镜!
“璴意”听到沈苏姀这话微微一默,而后唇角微勾点了点头,“侯爷所言甚是。”
众人心底本还存着两分希望,心说自家世子爷可能是为了应付这位洛阳候,却没想到“璴意”一转身便朝陆衎吩咐道,“既然侯爷说今日这何统领乃是饮酒所致,那本世子便先将其关押候审,派个人快马入君临,问问皇上此事该如何处理,届时再行裁决当不当杀!”
陆衎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属下明白。”
“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