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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心中哀默,只觉得自己魂魄仿佛要离体而去,不久之后,她便会真正的成为一具躯壳,受人差遣指使的记挂另一个人,忘记嬴纵,忘记从前的一切!
历史又要重演了,不同的是牵机咒有解,而鹣鲽咒世间无解!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
“你不要想着死,你若选择死,那嬴纵来,便只能看到你的尸体了!”
重华忽的出声,沈苏姀心头一跳,“他在何处?”
重华笑了笑,手下的琴音已经到了尾声,“丫头,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再有七个时辰鹣鲽咒便会咒发,那时就会彻底的忘记他,这最后记得他的七个时辰你应该珍惜。”
微微一顿,重华又道,“七个时辰之后,便是你和无咎的大婚。”
沈苏姀的心仿佛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想到嬴纵或许就在南煜王都的某一处,她又如何能就这般死去,心底正煎熬万分,那正门方向又出现了人影!
一灰衣人进的门来,疾步至重华身前,道,“主上,有些不妙。”
重华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痴痴的目光从那玉床之上收回,“何处不妙?”
那灰衣人眉头一皱道,“北边的几家王族动起了兵权的主意,您留在益州的兵马忽然南撤了,这还是昨日的事,刚才底下人才收到消息。”
重华正在擦拭琴面,闻言手底下一滑带出“铮”的一声怪音,他转过头看向那灰衣人,眉头皱了起来,“王都之中有什么变故?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灰衣人摇头,“各处都已经加强警戒了,咱们的人早早都埋伏好了,未发现不妥。”
重华下颌微抬,表情第一次显得凝重起来。
片刻之后,他摆了摆手,“继续盯着,哪一处都不得放松。”
灰衣人转身离去,重华好整以暇的转身看向了冷汗淋漓的沈苏姀,她久久维持着一个姿势站着,委实费力,再加上身上似乎因为那鹣鲽咒的缘故更显酸软,这会儿已有些坚持不住,重华看了沈苏姀一会儿,忽然招手,一个白衣人走过来,重华便问,“陛下呢?”
那白衣人神色恭敬,双眸无神,这会儿答,“还在睡着。”
重华唇角微扬,看着沈苏姀吩咐道,“待她去歇着,多睡一会儿。”
沈苏姀双眸骤然大睁,显然是不愿就此被带走,奈何重华未给她机会,将袖袍一扬,沈苏姀只觉得一股子浓郁的茉莉香迎面而来,下一刻她的意识便混沌起来……
“阿姀,阿姀……”
梦中是那熟悉至极的低沉语声,那话语之中却好饱含着思恋与绝望,好似要就此分离,好似要生离死别,沈苏姀心痛难当,适才在寒湖的记忆还那般分明,她心知自己又要重蹈覆辙,她会忘记他,会与他形同陌路,还要和别人大婚!
梦境似真似假,许多久远的画面跳了出来!
那年的辛夷花林下,那西境的九巍雪林中,那之后初见的君临街头,还有那大婚之日的秦王府中,点点滴滴,沈苏姀看的越多心中越是生疼,想要逃离,却又万分不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神识一清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触目便是艳丽的红,沈苏姀只觉得自己或许还在梦中。
“苏苏,你怎地哭了?”
床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苏姀怔怔的转头,看到的竟然是一双熟悉的桃花眼,脑仁儿一阵抽疼,她瞬间醒神,这才发现一身大红色喜服的谢无咎就站在床边上!
谢无咎两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带着深深地忧色!
沈苏姀抬手抹了抹自己眼角,发现竟然真是湿漉漉的。
她在眼上一抹,又闭了闭眸子,刚要起身做起便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也是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大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沈苏姀身子一颤,眼底痛色一闪即逝!
谢无咎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知你不愿穿,我也是被逼的,你这衣裳是他们帮你换的。”
沈苏姀定了定神,又猛地抬头去看谢无咎眉间,见谢无咎眉间没有一点儿不对劲又同时抬手去摸自己眉间,又极快的掀帘下地,走到不远处的铜镜之前,对镜一看,发现自己眉间的红色纹饰也不见了,她正下意识松口气,身后谢无咎道,“已经融进骨肉了,平日里谁也见不着,除非受伤之后损了心脉才能看到。”
沈苏姀眼瞳一缩,最后的侥幸都没有了!
她面对着镜子,镜中也映着谢无咎的身影,沈苏姀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同样着喜服的谢无咎,眼底忽然生出了杀意,谢无咎见此下意识往后一退,举双手道,“别别别,你冷静一点,眼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你呢?”
沈苏姀仍然盯着他,倒是那杀意敛去了两分。
谢无咎微微松口气,皱眉道,“按理来说咱们这会儿就该起反应了,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倒是你,你还记得那个谁?你可有什么难受的?”
谁也没有中过鹣鲽咒,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重华说过,待那咒发,她会忘记从前的情缘只会记得和她一起被下咒的那人!
这么一想,沈苏姀看着谢无咎又攥紧了拳头!
谢无咎简直不敢靠近她,只指了指门外低声道,“外头有人守着,似乎要带咱们出去,苏苏,你冷静点,到了这个时候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眼下咱们不是还没什么不对劲吗?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先装一装,我知道你心底一万个不服气,可是……”
话音还未落,沈苏姀却已移开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谢无咎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便见沈苏姀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喜服,冬日里衣衫厚实,她里头穿着水红的内袍,将那大红的外衣扔下,眸光一扫,她忽的走到不远处将那原来的白色袍子穿了上!
谢无咎看的目瞪口呆,“苏苏,今儿可是办喜事的!”
沈苏姀不管不顾,又将白色狐裘披了上,眸光一扫,见那妆台之前放着许多首饰,她本是不爱饰物的,这会儿走到那妆台之前扫了扫上面的东西,将一支金钗插在了发髻上。
谢无咎不知她为何忽然对他没了敌意,人似乎也变得冷静而从容了,他想了想上前问一句,“苏苏,你是不是咒发了?你是不是……”
沈苏姀顿时抬眸看他,谢无咎话语一断,肯定沈苏姀没有咒发。
她眼底冷冰冰一片,可没有半点儿爱意!
谢无咎干笑两声让开路,沈苏姀便朝着门口走去,谢无咎跟在后头看了看那地上落着的大红色喜服抿了抿唇,黯然的嘀咕道,“你没咒发,可是我好像已经……”
沈苏姀大步走在前,自然没有听到谢无咎的话,不多时谢无咎快步跟上来,那双桃花眼里竟有些别样的光彩,他素日里就爱着红,可今日这红却是如此的好看,只是若前头那人也着红就更好了,谢无咎亦步亦趋跟着,他素日里除了自己小命别的都不怎么在乎,到了这会儿也是一派轻松,说到底,下了鹣鲽咒他委实是赚了!
几个白衣人在前领路,还是朝着那寒湖而去,沈苏姀知道,这会儿便是要送他们下山了,这几日将他们放在神山之中,一来是为了鹣鲽咒,二来恐怕也是怕她被劫走!
益州的兵马怎么会忽然被调走呢?
宗室为何忽然不听话了?!
沈苏姀眼底微亮,身上却还是提不起气力,她不知道鹣鲽咒到底是怎么个发作之法,便将这全身无力算作了鹣鲽咒发作的表现,转念一想,她竟然还深深记得嬴纵!沈苏姀心底有些窃喜,却又觉得畏怕,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会一点点的忘记嬴纵!
带着不能那么快忘记嬴纵的念头,从那宫殿到寒湖的一路上沈苏姀都在脑海之中反反复复的想和嬴纵相处的细节,思念如蚁啃噬心房,她不由愈发觉得绝望!
很快,一行人到了那寒湖湖畔!
重华还是在那高台等着,见她们来了不知怎地表情有些沉暗,却是疾步走过来看了看谢无咎和沈苏姀二人,谢无咎对他咧嘴一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再看沈苏姀,她眼底却是有些暗淡,重华眉头一皱,“丫头?”
沈苏姀呆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了头。
重华看了看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丫头,哪怕你现在还未完全咒发,可是很快,你就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了,宫中已经发现了秦人的踪迹,我们待会儿再离开!”
重华说完这一切,沈苏姀的表情变也未变!
若说前一刻重华还不确定沈苏姀到底有没有咒发,这会儿重华却是微微一笑,听到“秦人”还没有反应,足以证明她的意识已经很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