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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遇见崔天柱,着人立时打死。后来其子崔宠净身入宫,做了太监。肃宗却甚喜他,但崔宠怀有为父报仇之意,却不敢轻易启齿。
肃宗有个贵妃,姓王,先是为韩国夫人的养女。马嵬变后韩国夫人失宠,暗被肃宗着人致死。王氏无所依靠,选入宫中,为肃宗的昭仪。屡蒙宠幸,升为贵妃。王妃也常想着替韩国夫人洗冤,因与崔宠内钩外连,结为党援。一切宦官、宫妾,俱被买透,无一人不乐为所使。时时刻刻觊觎着肃宗,苦于无衅可乘。崔宠闻肃宗西狩旨下,就讨了个大差,往瓜州监管修理行宫。肃宗准奏。
崔宠到了瓜州,监修行宫。把行宫周遭群廊下掘成地窖,填上干柴,柴内埋上火药。正殿、卧室内地里穿成大孔,孔中伏上地雷。地雷的引线,却与地窖内干柴相属。点着干柴,火药突起,地窖尽塌,地雷齐出,宫殿悉焚,肃宗如何还能逃出火去。布置完备,住有两日,肃宗驾到,进入行宫。柳毅奏道:“瓜州城内,只一行宫,并无居民。其势孤危,臣请统兵入城,以保圣驾。”肃宗道:“卿兵势众多,城中难容。暂与潘振武等屯兵城外,明日出猎,再为合营。”柳毅承旨而出。
却说崔宠通知王妃,叫他用酒把肃宗并一切妃子俱各灌醉,以便行事。又着心腹人守定四门不许轻易开放。王妃得了崔宠的信,晚间在太元殿内委曲侍奉肃宗,把盏劝饮。又令许多妃子在宴前歌舞,一概俱为赏酒,歌道:
吾皇御宇治道昌,普天率土乐平康。驾幸沙漠威名彰,睹龙光,奉觞祝寿庆无疆。右调《忆王孙》
肃宗一时兴发,遂御制律诗一首,诗曰:
大宝身登受共球,翠华驻处竟冕旒。
夏王洛表事堪载,周王东都迹应留。
鹿逐秦郊徒吊叹,吴官夜宴殊风流。
但祈车辇遍天下,那怕强藩进胶舟!
诗已咏完,就吃了个酩酊大醉。一切妃子,俱被王妃灌酒,吃得不能动弹。到得夜已深时,宫中上下俱各睡去,王妃密送一信给崔宠,叫他好动手。
崔宠得信,就着人把地窖内干柴用火点起。一时火药俱发,地窖悉被是线所引,地雷齐响,宫殿俱着。你说这场火好不吓人:
初非祝融肆虐,胡为气燎中原?未闻回禄降灾,竟尔势炎山岗。视阿房之告焚,虽未息经三月;较廊庙之被烧,已属煽及。一朝焰焰,不可扑灭,烈烈谁敢向前!
肃宗惊醒,起来看时,一片火光,无处躲闪。急向外走,宫门早被崔宠紧紧把住。转回入内,正殿已塌,两廊尽倒。突向王妃道:“卿有何方,使朕出去?”王妃道:“此系天灾。婢子亦无可如何!”说话终间,宫人已烧煞大半,王妃亦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随驾诸王,闻说有火,也只在宫门以外往来探望,并无一个能进来相救。
肃宗正在危迫,忽见有一员女将,戎装俱是虎皮做成,率领健卒四人,冒火而来。把肃宗用手架起,腾空直上,越城而出,送到柳毅营前。
却说柳毅闻宫中有变,同滕克敌、潘振武正要进城救驾。城门屡叫不开,回来见肃宗驾到,方才放心。虓儿复转进城,到了宫内,把崔宠、王妃着人紧紧绑定。凡系崔宠的羽翼,个个尽情杀死。着人开了城门,随驾诸王,一拥而出。随后虓儿把王妃、崔宠押解出城,来到肃宗驾下。肃宗问道:“卿系何人?朕得幸蒙相救。”虓儿奏道:“妾乃柳毅之妻寅氏。”此时柳毅正要向前说话,虓儿先拒道:“今日王家多难,救驾不暇,家中私事那应提起!”言终莫知所往。
肃宗遂当下罢了打猎之命,同柳毅急急班师回京。把王妃立时缢死,崔宠夷其九族,把柳毅封为上等公,调转河西节度。
不知后来若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龙甲军破敌巴里坤
话说柳毅自沙漠救驾而回,满朝文武,莫不钦仰,王恃为股肱。四境安戢,咸谓永无外患。
不料庚子年三月十五日,正是肃宗的五十圣寿。满朝文武百官,庆贺已毕,赐宴赋诗,直至日夕,方才退班。到了次日早朝,太史星官出班奏道:“臣夜观天文,见贼星侵犯帝座,主有寇警。启吾皇,务作准备。”肃宗向群臣道:“回纥、吐蕃,是我朝两家外患。回纥新收,岂敢再犯中原!吐蕃去岁和就,宁肯背弃前好?太史所奏,不知应在何方?”柳毅奏道:“子仪尚在回纥,固属无忧。吐蕃反复无常,犯边却未可定。臣先差一能员,领兵迎去,以探敌人虚实,好再作准备。”卢杞辨道:“天道渺冥难测,不应轻动兵马,耗费粮饷。”柳毅道:“兵贵先发,寇至方思应敌,胜敌难矣!”肃宗道:“柳卿所言,甚是。”卢杞与柳毅从此有隙,这正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话说柳毅转回河西,边吏报道:“吐蕃国王统领倾国人马,来与归化城相近。”柳毅闻报,就差太原总兵骆能贤,统兵五千人马,一直迎去。走有三十多程,已与吐蕃兵对垒。营盘方才扎定,那吐蕃兵乘其无备,一鼓而进,把骆能贤围在核心。杀了一天一夜,五千人马俱被折损。骆能贤独力难支,被吐蕃擒住,上了囚车,带到营内。并程而进,数十日间来,与长安相距只剩千有余里。
飞牒报来,肃宗正要发兵前去,与他对敌。那吐蕃国王鄂思勒却把兵屯住,修了一道本章,并败将骆能贤差人解送京来。将表呈于圣上,肃宗看其表云:
外服者中国之屏翰,天朝者四夷之统领。然必亲觐天颜,方可克状声势。臣今者,本来朝见天子,并非扰乱边疆。不料骆能贤妄肆杀戮,致负皇恩。被臣拿获,解送阙下。伏乞御驾亲临,共敦夙愿。如或以上视下,慢举玉趾,指日兵到长安,恐已噬脐无及。在此候旨,伏乞圣裁。
肃宗览罢表章,不觉大惊。卢杞奏道:“柳毅用人不当,致有此辱。理应贬其公爵,往使应敌。倘不胜任,提京治罪。”本上,肃宗批准。
柳毅兵犹未发,尚书省黄国桢奏道:“吐蕃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与之交锋,定为所败。不如先去讲和,若不肯持,再交兵未晚。”肃宗准奏,遂差少监马思齐奉旨前赴敌营。入帐参拜已毕,说道:“大唐天子闻大王统兵前来,特差微臣前来犒师。还求大王体念夙好,退兵三舍,情愿送黄金百镒、锦缎万疋、牛羊骡马各三千头,以为大王还国之资。异日还,别有见赐,未知大王尊意若何?”鄂思勒答道:“孤家原为谢恩而来,并无他意。因骆能贤妄肆戮杀,故致兵临近地。但望圣上屈驾郊原,使得一觐龙光,吾即引兵而退。一应财物,俱不敢领。”马思齐回奏肃宗,肃宗大为添忧。
卫尉班良奏道:“吐蕃兵势太强,只可诱之使去,不可激之使前,再割地请盟,暂令回国。陛下虽或食言,亦无不可。”肃宗准奏,又差行人司颜光耀前去,说:“唐天子愿将河套以南割地六百里,以为大王属邑。暂求退兵回国,同归和好。”鄂思勒执意不肯。颜光耀回奏,道“吐蕃主志在圣驾亲临,纵割地千里,亦不肯退去。”肃宗闻奏大怒,说道:“吐蕃视朕太弱,若不与他决一死战,何以镇服四夷?”遂择日兴师,以柳毅为元帅,左司马赵铎、右司马梁彦为两队,兵部正堂牛维高为监军。统领三十万人马,往北进发。肃宗驾率三千羽林军,追踪其后。
却说鄂思勒闻唐王亲征,却按兵不动。候官兵来与相近,把百万健卒分为四队:两队应敌,两队守寨。差人来下战书,肃宗批道:“约于本月初二日交兵。”及至到了那日,柳毅当先,肃宗在后,与吐蕃兵交战。战不一合,鄂思勒便佯败而走。官兵极力追去,那两队人马早拔寨向前来。如是者连败了十数多阵,官兵追赶了两千余里。不知不觉,已到巴里坤前。唐兵扎下营盘,人皆卸甲,马俱解辔。肃宗杀牛宰羊,犒劳军士,人皆口称“万岁”。到得晚间,众兵丁皆入帐安寝,以养锐气。
却说鄂思勒吩咐众首领道:“唐兵连胜多阵,其气必骄,不作准备。今夜谁能劫破唐营,回来定有重赏。”军中有一员女将,叫做耶律夫人,生来甚是骁勇,又且谙练军务,应声奏道:“小将愿劫唐营,上报主恩。”鄂思勒大喜,就拨了三千人马,叫他去劫唐寨。约定以击鼓为号,大军随后杀去,安排已定。
是夜天色黑暗,耶律夫人统领三千人马,来到唐营跟前,并无一人知觉,一直闯入营内。唐兵闻见击杀之声,才到起时,已经杀伤数千余人。耶律夫人见唐兵知觉,转出寨外,令三千兵丁俱击起鼓来。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