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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玥确实是太后让她来她才来的,有些尴尬,可也只能如实作答:“是,确实是太后娘娘让臣妾来的。太后娘娘身子还好,她很担心皇上。”又接:“方才臣妾让人做了银耳莲子羹,皇上用些可好?”
皇上倒没怪沈嘉玥,讪讪一笑,“都是朕任性,不出皇极殿,才让母后担心,母后才让你来劝朕。”又道:“你陪朕一同用。”旋即命寒沣将食盒送进来,为他两布好羹,原本这布膳的活该是沈嘉玥来做,可皇上没舍得做,便让寒沣代劳。
过了一会子,东暖阁又剩他二人,一向食不言寝不语的皇上竟然打破了这条规矩,主动问起,“方才太后找你去有没有说别的?必然说了别的吧。”
沈嘉玥亦不敢隐瞒,一边用羹,一边说话,口齿有些不清,“太后娘娘说了小皇子的满月宴不办了,让臣妾禀告皇上。还说让臣妾去劝劝皇后娘娘,”胡搅着羹,连眸都不敢抬,“臣妾私心想着皇上去劝必然效果更佳,皇上……”
“皇后她怎么了?”
沈嘉玥道:“难道皇上不知道么?皇后娘娘自丧事毕后病倒了,一直免了各宫的晨昏定省。皇上,您去看看吧!
臣妾对太子朝夕祭奠一事也有所耳闻,可太子还这样小,不过才两岁,一个两岁的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些。其实太子已经做的很好了,皇上要求太高罢了,他能独自做这些事,已经很好了,该是皇后娘娘教导有方才是。
何况,皇后娘娘帮衬也没什么事,皇上何必要将皇后娘娘大骂一通呢。为母亲者自然希望孩子一生顺遂,娘娘不想皇上骂太子才去帮太子的,这完全合乎情理啊。
说句不怕皇上生气的话,若臣妾的孩子来日也做这些事,臣妾也会去帮的。”
皇上他是真的不知道皇后生病,或者是说心里不痛快才没有去看皇后的,并非丧礼一事,却见沈嘉玥说了这样一通话,不免好笑,开玩笑,“你就这么想朕去看皇后?”
沈嘉玥心中一顿,她是希望皇上陪着她,可身为妃嫔哪能事事如自己所愿,若不能如愿亦不能强求,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皇后是国母,帝后和谐才是…”
皇上暮然明白,看了她许久,良久才道:“好,朕晚上便去凤朝殿。”
沈嘉玥缓缓起身轻声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皇上把她拦住,示意她坐下,去拿了一张纸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朕选了几个字,你看看。”
沈嘉玥接过一看,皆是日字旁的字,想起那日的不欢而散,脸上一僵,道:“皇上,这是为二皇子的取的名字罢?臣妾觉着皇上圈出来的字都好。暄、晖、明、景、昀,这几字都好。”
皇上一把夺过沈嘉玥手上的纸,嗔怪她,啐道:“你这小脑袋整日在想什么呢?自然是给我们孩子的选的字喽。二皇子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之昌,昌阳殿的昌。”
沈嘉玥嘴角抽搐,可景字也能用么?轻声道:“原是这样啊,那臣妾觉得暄、晖、昀甚好。”接道:“可若是个公主,那皇上如今选了也白选啊。”
皇上耷拉着脑袋,“明和景为何不好啊?”
“明,日月为明,日月太大,小小孩子哪里受得起?而景字更是不能用,皇上的年号便是景华,若用这字…臣妾只希望孩子能平安,这字可不是一般人能……”
话虽没说完,意思却到了,皇上也觉得有些莽撞了,看着沈嘉玥,一把拉过她的手,“我们的孩子注定只能做王侯,婉儿你明白么?”
沈嘉玥嘴角含一抹如花的笑,却无人懂她在想什么,道:“臣妾当然明白,婉儿不求别的,只求他平安长大就好。”
皇上心中没来由的愧疚,“若是个公主,那朕亲自赐名、赐封号可好?”
“那皇上要赐什么名字,什么封号呢?”沈嘉玥隐隐存了几分期待。
皇上一早便想好了,只是一直没说,看着沈嘉玥期待的眼神,嗯一声,却说:“先不告诉你,往后再说罢。”
沈嘉玥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其实她自己已经取好了孩子的名字,一听皇上要赐名,自然期待,可皇上又不说,轻叹一声,“唉,皇上就知道吊人胃口,罢了罢了,往后再提罢。”难免又接一句:“该不会没想好吧?”
☆、第十三章 钟灵毓秀(2)
四月初,恭妃杜旭薇顺利生下皇子,她两次生育皆生下皇子,可谓有福。恭妃虽生下皇子,但皇上和太后只按着规矩赏赐,丝毫未提解禁及晋升之事,众妃嫔一面私下嘲笑,一面又道她好福气,人人羡慕又嫉妒,新一轮争宠之势再起。
又过了数日,慎敦皇贵妃所出皇子满月,并未办宴,只让许家之人入宫看望小皇子。而皇上赐名为尤之昌,入皇家玉牒,正式序齿,称二皇子。原本皇子要在周岁宴上入皇家玉牒,如此提早入玉牒,亦有补偿慎敦皇贵妃之意。
可却打翻了杜旭薇的醋坛子,她的孩子可没这样的好运道,能提前入皇家玉牒。若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能在满月时入皇家玉牒,她或许不会亲手掐死他,不会这般狠心、毒辣,甚至是决绝……
湛蓝无云的天空,繁花园里的花又开得旺盛,春意浓浓,到哪儿都有春天的气息。赵箐箐正与沈嘉玥说话,两人便聊起当年那两只风筝,转眼间又是一年春来到。
赵箐箐从窗外望去,殿外的风筝又飞的高,不免打趣她,“姐姐得宠也有一年了呢,我想起是去岁四月初二,繁花园里升起两只风筝,从此姐姐便‘高飞’了呢。”
四年四月初二,沈嘉玥如何都不会忘记,如今转眼一年悄悄过去,留下的是那一点又一点温暖的记忆,繁花园里的筝遇、宁郎这般爱溺的称呼、枕边的不负相思、生辰时的妱悦殿、伉俪之俪的深情、入住清荣堂的喜悦……一点一点萦绕于心,渐渐的也过了这样的一年,甜蜜和温馨。沈嘉玥脸颊微红,露出甜蜜与幸福,笑称:“唔,瞧你说的,哪有的事儿啊,你莫要胡说,被旁人听去,还不定怎样呢?”
赵箐箐望着殿外的风筝,不觉生疑,面上不显,盯了一会儿那风筝迅速落下,回首笑道:“哎呦喂,姐姐还会不好意思啊。”
沈嘉玥见她怔楞,便往她那方向看去,脸色一变,心中一顿,没来由生疼,又见那风筝迅速落下,让如花去外头瞧瞧,又与赵箐箐两人心不在焉的说起话来,只是两人的心思都在那只迅速落下的风筝上。
没过过久,如花悄悄进来,神色有些异样,显然是生过气。沈嘉玥挥退了众宫人,紧闭殿门,只让如花在殿内,脸上苍白,“你这是怎的了?外头是谁在放风筝?”
赵箐箐似乎猜出一些,如今沈嘉玥已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若是出事可不好,如花必然是瞒着,可她到底年轻,神色间还是有些异样被沈嘉玥瞧出来。而沈嘉玥向来是明明白白过日子的人,哪怕天大的事都要知道个一清二楚。赵箐箐赶忙缓和道:“姐姐能有什么事啊,你就爱瞎操心,方才奶嬷嬷带宜欣和宜静下去玩,必然是她两在放风筝,这事你也要问啊。”
沈嘉玥被她一说,反而心中更是一紧,仓促间起身要往外赶,她身子笨重,自然没有赵箐箐和如花身手敏捷,她两比沈嘉玥起的快,如花连忙扶着沈嘉玥,而赵箐箐却劝道:“姐姐,你是身子要紧,还是看这些热闹要紧?风筝落下便落下,这你都要管。”
这样一说,沈嘉玥也歇了心思,只道:“我不出去也行,如花你来说什么事儿罢?”看见赵箐箐与如花两人挤眉弄眼,不时怒上心头,一拍案几,手上生疼,厉声训斥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箐箐忙不迭过去安抚,又看了看她的手,小声责怪她不爱自己的身子。沈嘉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如花,胸口含了一股怒气,她知道她们不说是怕自己生气,可总有一天会知道,何必隐瞒,死死瞪着如花,如花都不敢抬眼,只好据实相告。
如花慢慢说来,可沈嘉玥却催促她,“方才在殿外的是两位淑女,王淑女在放风筝,纪淑女在一旁看着,她两一边放风筝一边说……”抬眼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沈嘉玥,道:“说…当年惠昭媛在繁花园里遇上皇上,从此圣宠不断,这个法子甚好,不若一试,保不齐真能遇上皇上,何况…何况,我们是在承乾宫外头必然几率更大些…皇上每日都来承乾宫,一日不行便两日,两日不行便三日,总有一天皇上会引起注意的……不过,方才皇后娘娘路过,已经训斥了她们一顿,她们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