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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惠妃长叹一声,软软地倒在陈贵妃的身上叹了口气道:“我没事,只可惜你我费尽心思,都无法阻止陛下。”
裴后却是淡淡一笑,道:“回宫。”见裴后要走,陈贵妃连忙追问道:“娘娘,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陛下御驾亲征吗?”
裴后神色淡漠地道:“既然是陛下的决定,你我也已经尽了身为后妃的职责,那又有什么好说?你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陈贵妃和周淑妃对视一眼,陈贵妃面色就是一变,她忍不住大声地道:“娘娘,难道您一点都不关心陛下的安危吗?”
裴后冷冷地转过头来,目光变得阴冷:“混帐!御驾亲征乃是朝廷大事,刚才你没有听见陛下说吗?后宫不得干政!陛下亲临战场那是为了天下,你不要危言耸听!若是动摇了军心,你负得起责任吗?”
陈贵妃不由大急,冷汗直出,看着裴后凌厉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来,郭惠妃连忙道:“贵妃,是你失言了,还不请娘娘恕罪!”
“不必了!”裴后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却是再不多言转身乘着凤驾离去。
而此时的齐国公府,李未央正在教李敏之画画。画完了一棵松树,准备添一颗青石的时候,抬眸却发现元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李未央轻轻一笑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你这是怎么了?”
元烈垂下眸子,声音平缓地道:“陛下想要御驾亲征,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未央不禁一怔:“这许多年来陛下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这一次突发奇想,我猜其中定有缘故。”
元烈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那张俊美的面容竟然闪动着一丝淡淡的悲哀。李未央从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在元烈的面上看到一丝的脆弱,这个男子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欢快的、微笑的、耍赖的,各式各样,却从无一丝颓唐,可是眼下她真真切切地看到对方瞳仁里迸发的阴沉,似乎浑浊得看不清边际,又敞亮得让人心悸,她不由轻声对敏之道:“姐姐和哥哥说话,你自己玩一会。”
敏之乖巧地点头,却又不由好奇地睁大眼睛盯着元烈猛瞧。
元烈却是有些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站在走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李未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看见一株盛放的山茶,正如火如荼地开着,一阵风吹过,山茶花的花瓣落在了地上。元烈眼中一动,似是下定了决心。
李未央一瞬间心如明镜:“你要向陛下谏言代他出征?”
听到这样的话,元烈猛然一怔,回过头来看着李未央,道:“你不反对?”
李未央轻轻一笑,那笑容清冷却又十分的温柔:“如果是你做的决定,我自然不会反对。”
话音刚落,却听见郭导大声地道:“不可!”
他们转过头来,瞧见郭导大步向这里走过来,一脸的寒霜,郭导冷声道:“如今这局势,你不可以轻易离开大都!”
李未央却不赞同地看了郭导一眼,转头对元烈道:“你想去就应该去,不要听任何人的话。”
听到李未央这样说,郭导面色掠过一丝焦虑,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李未央挥手打断,她淡淡地道:“五哥,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元烈是一个男子,他不可能整天围绕着我的裙摆打转,若是不能建功立业,他又何以面对自己?”
郭导看着李未央一时心乱如麻,他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竟然任由元烈离开大都!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隐隐透着蹊跷吗?
李未央的笑容却是更加温和,神色平静道:“我再说一次,你想去就好好的去,不必担心我。我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何至于活到今天?更何况还有齐国公府在,总不至于叫我被人吃了!”
听到这里,元烈心中却是又痛又急,他恨不得把李未央一起打包带走才好,可他更知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那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若是为了李未央好,应该将她留在齐国公府。毕竟有齐国公在,再加上李未央自己的谋略和聪慧,一时还不会有什么事。只要他速战速决,尽快结束战争回到李未央的身边,一切就会平安无事。他不想管那个人的,骨子里的恨意一天都没办法磨灭,但在看到那颓唐苍老的神情,他一瞬间动摇了。
他的确承担了旭王高贵的身份,应该给对方一些回报,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仍旧隐隐跃动着一丝不安,他咬了咬牙,道:“不,我不能离开大都,也不该离开你的身边!”
李未央眼睛中闪动着光芒:“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元烈连我都会瞧不起!”
郭导心中更加焦急,他没有想到李未央竟然出语如此严厉,非要逼着元烈上战场不可。他想要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禁住了口,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两人。
元烈望着李未央,目光之中深情无限:“你真的希望我走吗?”
李未央眼眸望进他的眼底:“是,我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心意,想去就去吧,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向你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元烈心头一动,下意识地便握住了李未央的手,而旁边的郭导已然别过头去,这种场景不是他应该看的。
元烈紧紧地握了握李未央的手,口中只是轻声地道:“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守在你的身边再也哪里都不去。”
李未央点了点头,良久无话,最终只是目送着元烈远去。她知道元烈是要进宫去向皇帝请命,而这一去,她也知道对方必定会成功的。
郭导恼怒地道:“你明知道皇帝这么做是为了激元烈,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去?”
李未央看了看郭导一眼,却是轻声地道:“那个人毕竟有着和他非同一般的关系,不管他嘴上说的如何强硬,血缘是不可阻挡的,我还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李未央深知皇帝所用的不过是哀兵之策,但是他此番将元烈调离大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他去战场上历练。身处如此高位,这是必不可少的锻炼。尤其是元烈在军中并无根基,若是这一回他能够牢牢把握住军权借以挟制裴后……其他王爷甚至是太子都已经进宫要代替皇帝御驾亲征,可是却无一人获得皇帝的准许,这反而是最好的机会。
郭导开口道:“我真不明白你心中到底如何想,缺少了元烈,你身边的不稳定因素会越来越多,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
李未央莞尔一笑,道:“不是还有父亲和你们在我身边吗?我不担心别的,只希望元烈能够平安归来。”
李未央所料不错,皇帝果然准元烈所奏,甚至不顾朝臣的反对给了他副元帅之职,并且命令镇东将军王琼作为主帅,一同前往援救大将军王恭以解边境之围。
军队离开大都的那一日,成百上千的百姓将大道的两侧挤得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见这条道的楼阁,都早早被人挤满。李未央居高临下,清楚地看见大军出城的盛况,一声低沉肃穆的号角响起,整个大都都在一瞬间肃穆下来,阳光似乎暗了下去,空气中有一种逼人的寒意。
元烈重甲佩剑,端坐在披甲战马之上,听到号角之声,他突然勒缰住马,右手略抬,身后众将立时驻足,行止果决之极。由主帅王琼为代表,众将士下马向城楼方向遥遥下拜,意谓向君主告别。太子代替皇帝敬了送行酒,随后整个队伍重新整装,元烈一马当先提缰前行,身后队伍依序而行,步伐化一,每一声蹄响都动彻整个大都。他离李未央如此之远,远得看不清面目,身后无边无际的黑甲士兵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遥遥望去竟以让人生出压迫窒息之感。
此时的元烈,和她认识的那个人截然两样。他的身上有一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李未央一语不发,缄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手指轻轻地握紧栏杆,指尖隐隐发白,她的心中掠过莫名的情绪,仿佛是有些怅惘,却又有些欣慰,竟从未有过这般滋味。
旁边的郭导看着她,轻轻一叹道:“现在后悔了?”
李未央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从来不会后悔,不管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郭导摇了摇头,却是淡淡地道:“这一回镇东将军王琼作为主帅率领三十万大军要去解救边境之围,王季也跟着去了。但是据我所知王子衿并没有离去,她还在大都之中。”
李未央点了点头:“如今大将军不在,王琼也要离开,要镇守王家的只剩下王子衿了,她若是也走了,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听见李未央这样说,便是心中有数,郭导轻轻微笑了一下。
李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