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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澄叹了口气,低低一笑道:“元英是个隐忍的人,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一直很有耐心,那一天他要送一把古琴给你,结果看见你和元烈在一起,当场失态弄断了琴弦,我以为他看到你们那般要好,应当放弃,可我送他出去的时候却从他的眼睛看到了野心,**,和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我从未从他的眼睛中看过。不,也许有一次。”郭澄低下头似乎在回想,随后他告诉李未央道:“我的印象里,父亲曾经送给我一把宝剑,那宝剑十分的罕有,是一位著名的铸剑师父耗费了八年心血,甚至融了自己的鲜血和百年的寒铁铸成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遇见强敌甚至能够发出震鸣之声。静王看见了十分喜欢,可他见我心爱,便没有开口向我讨要,我也没有留心过他看到这剑的时候露出的是什么样的神情,后来有一天……”说到这里,郭澄顿住了,他像是在认真回想当时的情景。
李未央望着他,面色平静,只是等着他往下说。郭澄眉梢微动,眼神波动不是很大,可那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情过去了有两年,我和元英在练剑的时候,本来他是可以赢了我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我的剑划在了他的身上,那次他伤的很重,左臂上血流不止,几乎见到了白骨,父亲将我狠狠地骂了一顿,还禁止我使用那把过于锋利的宝剑!于是我不得不把它束之高阁,碰都不能碰一下,原本我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奇怪。”
李未央挑眉:“哦?哪里奇怪?”
郭澄一笑,眼中露出一丝沉吟:“事后虽然元英也尽力为我解释,甚至陪着我一起罚跪,但他越是解释父亲就越是生气,后来更加迁怒到了那把宝剑上,是我在使剑,要怪也是怪我,怎么怪那剑呢?我后来才想到,父亲或许根本看出了什么,他只是不希望我再使用那把剑。”
李未央心头一顿,目光变多了一份沉思道:“后来那把剑哪里去了呢?”
郭澄笑道:“这是一把伤了兄弟情义的剑,我自然不会再碰了,五年后,一次静王与我下棋,他提出的赌注便是那把剑,而当时我几乎已经把那把尘封的宝剑完全抛诸脑后了。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他觊觎这把剑整整五年,在这五年里,他本有无数次的机会向我提出来,但是他没有,他就是想要从我的手中光明正大的夺走,若是我送给他,他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李未央不由添了几分惊讶,这位静王殿下真是有意思,你要送给他,他不要,非要从你手中夺过来。事实上,她在静王元英的身上看到了这个男人骨子里透出的帝王气势,这一点不是谁都有的,当年她在拓跋真的身上看到过。但她以为,拓跋真和元英是不同的,拓跋真从小没有母族的扶持,也没有亲人的爱护,是他自己一个人从野兽群中挣扎出来的,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韧劲和手段。
那么元英呢?他爽朗的外表,温和处事的手段背后,是不是骨子里也隐藏着疯狂和执拗呢?她不知道,单从这把剑上的事情看来,这不过是两个少年的意气之争罢了,可元英花了五年的时间,始终对那把剑念念不忘,还是叫人有点怪异。她看着对方淡淡一笑道:“三哥也许是多想了,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会成为那把剑,元烈也不是三哥你。”
郭澄只是淡淡一笑,但是笑容之中更多是担忧:“是啊,元烈毕竟和我不同,我会心甘情愿把剑奉上,和元英也有多年交情,但他对我尚且如此算计谋划。元烈肯将你让出来吗?还是和他有多年的交情?那他对元烈又会如何呢?有些话我不方便对元烈说,但是我要提醒你,请你告诉元烈,让他小心静王。”
当“要小心静王”这几个字从郭澄的口中说出来,李未央不由得大大的惊讶,她眼里一沉,眼里的笑意被寒气代替:“你是说元英要对元烈动手吗?”
郭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原本这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元英才是我要帮助的人不是吗?你若嫁给他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他说完可是两个字,便注视着李未央的眼睛道:“可是,我已经把你当做了我的妹妹,若是眼睁睁看着你会难过,会悲伤,我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李未央目光一顿,望着对方的脸,有片刻的时间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郭澄在元英和她之间,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郭澄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你是这郭家的一份子,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我和元英感情再要好,也不能看着他来伤害我的妹妹,当然——会让母亲伤心的。”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尴尬。
李未央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无论如何,多谢三哥的提醒。”
等到郭澄离开,李未央才看到旁边的树丛道:“别藏了,出来吧!”
树丛一闪,便看到元烈那闪亮的眼睛,他将肩上的落叶一一拂去,凉薄的唇轻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怎么?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吗?”
李未央只是微笑道:“三哥早就知道你在那里,他刚才的那番话便是说给你听的,让你小心静王元英。”
元烈的声音低哑迷人,却生生透着抹寒意:“你三哥说的话未免有点危言耸听了,难道我会怕他不成?”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你怕元英,是让你多防范,依我看,元英是个帝王之才,他隐藏这么多年,在朝中又多有亲信,绝不是愚昧之辈,你破坏了他与郭家的联姻,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元烈哈哈一笑道:“是吗?那我就等着他来。”
李未央瞪了他一眼道:“若是被他欺负了,可别回头到我这来哭,我是不会为你出头的。”却无意中瞥见元烈眼中寒光一盛,她望过去时,他已是若无其事的笑看过来,哼了一声,无赖地抓住李未央的袖子道:“你不为我出头,难道要护着静王吗?论才貌,论武功,他没一样能及得上我,你不选我难道选他?”
李未央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天下第一大无赖的人恐怕就是旭王元烈了,他能用最无辜的脸,说最无耻的话。李未央笑了笑,又敛住了笑容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裴徽的神情?”
元烈冷笑一声道:“裴徽是裴家的儿子之中最为沉稳的一个人,能把他逼得跳脚也是你的本事了。”元烈的眼线早已告知他在花园里发生的一切了。…》小说下栽+。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