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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公主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有注意到南康的神情,只是道:“咱们该走了。”
李未央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有礼物,我也该准备一下,免得在怀庆公主面前失礼。”说着,她想了想,屋子里还有几件要送给南康的礼物,挑出来一件就好,便道,“二位先行,我稍后就到。”
南康刚要点头,大名公主眼神一闪,忙道:“郭小姐这样说就见外了,怀庆的个性我了解,她是定然要送回礼的,我们彼此是姐妹倒没有什么,只怕郭小姐的礼物太贵重……”这话说得并不过分,郭嘉是外人,她送去过于贵重的礼物,怀庆公主就得回礼,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哪里能送得出称手的礼物呢,怕是反倒会自惭形秽。
李未央眯起了眼睛,看着大名公主,道:“哦,是这样么?”
大名口气里已有不容置疑的味道,道:“自然如此的,南康,对不对?”
南康一愣,啊了一声,看了看大名公主一副笃定的样子,再细想一想,自己送了很多次礼物怀庆公主都是不肯收,可见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上次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求郭惠妃,既然如此,自己的礼物实在不妥当。她扭头对宫女道:“其他都先收起来,只要这一对白玉扇子就好。”
大名公主微笑颔首,“这样才好。”
近视之下,大名公主面色有些泛黄,厚厚的脂粉也遮挡不住,倒像是生病的人,李未央关切地道:“公主自己也身体不适吗?”
大名公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唇角含了温弱的笑意,“多谢郭小姐关心,我没有大碍。”
南康公主已经说道:“是啊,大名姐姐半个月前生了风寒,卧床好久,前天宴会是她病愈后第一次出门呢!”
李未央神色柔和地点点头,关切道:“公主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大名公主的眼睛里就多了几点泪花,像是极为感动的模样:“宫里头像郭小姐这样热心的人真是很少了。”
“就是,我姐姐很好呢!”南康自豪地道,口口声声都是姐姐,仿佛她跟郭嘉血缘更亲近似的。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南康是郭惠妃的养女,郭家当然与她亲近,这种亲族关系是大名公主没办法比的,所以大名公主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只是淡淡一笑,道:“时候不早,咱们走吧。”
依兰殿在宫里最荒僻的地方,她们三人没有乘坐步辇,只是一路带着宫女走过去,也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快到依兰殿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宫女快步走过来,看见众人赶紧行礼,随后道:“南康公主,您从宫外买回来的礼物到了。”
南康吓了一跳,连忙道:“母妃发现了吗?”
那宫女一怔,道:“这……奴婢以为是送给惠妃娘娘的,直接就送去了。”
“什么?!”南康公主差点直接跳起来,“不可以啊,我是预备在下个月的寿宴上给母妃一个惊喜的!你们怎么这么傻!”说完,她直接回头道,“姐姐,你们先去吧,我回头就到!”说着,也不等李未央开口,忙不迭地跑了,身后的四个宫女连忙跟着她一起离去。
大名露出吃惊的神情,道:“南康怎么总是这样慌慌张张的。”
李未央看着南康公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这也是她天真可爱的地方。”
“是啊,天真可爱,那是因为她的幸运啊。”大名公主突然这样说道。李未央闻言回过头来,“公主说什么?”
大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笑道:“我是说,多亏了惠妃娘娘的照顾,南康妹妹才能这样活泼开朗。”
依兰殿很快近在眼前,远远便看见一株高达数十丈的古木参天而立,根部弯曲盘绕,枝节横生交叉,围绕着苍劲巨大的树冠错落有致的搭建着房舍,虽然夏天居住的时候会很凉爽,可是如今看,却是阴气逼人,难怪怀庆公主不愿意住在这里。大名公主微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道:“妹妹有个古怪习惯,不喜欢外人打扰,里面也自有宫女伺候,你们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吧。”说着,她看向李未央,抱歉道,“恐怕要委屈郭小姐了。”这意思很明显,既然大名公主都把宫女留在外面了,郭嘉也应当这样做,免得打扰到喜欢清静的主人。
李未央微微笑道:“无妨的。”
整个依兰殿的台阶乃是木质砌成,通往各个房间,本来是十分别致的设计,却因为房间的破败陈旧,显得十分荒凉。整个大殿空落落的,甚至看不见一个走动的宫女,大名的面上露出诧异,道:“怎么不见服侍的人呢?”说着,她不好意思地回头向李未央道,“我去找找看人都去了哪里,郭小姐在这里稍候。”
李未央眼底浮现一丝冷意,面上却是笑容和煦,道:“公主自便。”
大名公主说完便向东边的主殿而去,走了一半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郭小姐若是无聊,后面还有个风景很美丽的湖泊和亭子,你可以先去歇息。”
李未央自然点点头,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打量着这个静谧的院落,只觉得一切都是异样的安静。一时间,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很快,她听见了脚步声,虽然很轻,却是从西边的殿里传出来的。她转头,便见到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人一身的华服,头发全部高高束在头顶,用金环利落地箍着。那飞挑的凤眼微微扬起,宛如长帘的睫毛下是一双精湛有神的眼睛。怎么看,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都是个出众的美男子,光凭这一份气质就足以让人心折。
李未央一眼便认出此人是谁,湘王元盛——胡顺妃的儿子。
他轻轻拂了拂袍子,理好冠带,上前拱手为礼,笑得满腔赤诚:“郭小姐。”
李未央眼眸微沉,道:“湘王殿下这是何意?”
湘王刚才已经在暗处看了李未央很久,心中只觉得她还真是生得十分美丽。上一次在宴会上见到她,她那么端端正正据案而坐,连发丝都理得纹丝不乱,却显得过于端庄无趣了。除却一个郭家的强大背景,就只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若非裴宝儿那一杯酒,他根本都不会注意到她这种只有三分姿色的女子……不过,他后来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孔,才发现她的肤色格外白皙,目光流转之间仿佛也有一种特别的韵味,虽然比不得裴宝儿艳光四射,却也是个出众的美人,再配上郭家庞大的家世背景,也就足够了。
看到李未央平静的面孔,他心头却闪过一过一丝得意,干咳了两声说:“郭小姐,我特地请了你来,当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说。”
李未央目光冰冷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湘王微笑着走近了她:“郭小姐……”
李未央却突然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心中有鬼的湘王竭力笑容温柔:“郭小姐你可别生气,请你到这里,实在是万不得已……”
李未央唇角却是渐渐凝起了一个冰冷的微笑:“万不得已?恐怕不是吧。胡顺妃千辛万苦把我骗到这里来,还能有什么苦衷不成?!”
湘王略微愕然,随即也不得不佩服李未央,道:“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郭小姐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李未央静静看着对方,阳光之下,湘王负手站在她的面前,神色在蒙胧的光影中有些模糊,可那份得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冷冷一笑,道:“昨天夜里,你们是如何哄骗赵月出去的呢?”
湘王微笑道:“你身边的这个丫头,本身武功的确很高,可这种人通常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出来探询,我们故意派人将她引到御花园,刻意制造了那一幕,然后用尽一切法子捉住她,当然,一点迷香就能让一个顶尖的高手放弃抵抗。她算是硬骨头,不管我们如何威逼利诱,她也不肯出卖你,所以,我只能烫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郭小姐,你知道的,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若非如此,你这丫头的嗓子早已保不住,不,更严重一点,我可以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李未央笑得自然而平和,半点看不出着急的模样,道:“不必再巧言令色,你们烫伤了她的喉咙,一则是为了让她说不出话来,任由那彭达祖陷害。二则,你们没有做到极致,是知道我和她主仆情深,故意留下她来和我谈条件。三则,她若是死了,你们今天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湘王暗暗点头,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愚蠢的女人,若是现在她哭哭啼啼的,他恐怕根本没耐心与她说清楚。现在么,倒是有几分趣味了。他唇畔勾起一丝微笑,道:“郭小姐说的不错,她的确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当然不可以轻易就这么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