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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酌心道“这唱的又是哪出?”
他给踹的七荤八素,坐起来的时候脑袋都是蒙的,一时间脑子里无数念头起起伏伏“总不会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塔灵搭上了这个便宜徒弟作他姘头,见他死不认账,来给小情人报仇的吧?”
还没等他从这纠结复杂的伦理大戏中理清头绪,旁边传来惊疑不定的声音“你没死?”
叶酌这才爬起来往旁边一看,居然又是那两个拦路要钱的妖怪,不知道从那层跳下来,好巧不巧刚好摔在了叶酌方才坐的地方。
他心知这两妖怪是看着温行走了,想着他刚跳下来翻尸捡漏来了。
落魄的仙君揉了揉他几千岁高龄的老腰,只觉得颈椎都要错位了。片刻后才捂着肩膀站起来,强颜欢笑道“两位前辈好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捡尸的眼见大变活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桃娘从陶叔身上爬起来,捏着鼻子“小兄弟你也太不要命了,几块灵石而已,摔死可划不来。”
陶叔顶着秃了一般的脑袋,居然也端了和蔼的神色跟着数落道“我说了和气生财,那就是能要就要,要不到就算了,你看看,年轻人小小年纪,为了点钱,这么不要命。”
这几个妖怪居然还晓得惜命。
崇宁仙君第一次给人这么训斥,还有两分新奇。两个妖怪说话时语气温和,没有给他骗了一道的恼羞成怒,看着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叶酌仔细一看,也瞧不见什么阴寒煞气。
若只是抢劫这种小偷小摸的问题放人间也就关几天,遇上忙的时候,捕快看都懒的看一眼,搁白狱那纯粹是来搞笑的。
他觉着崇宁仙君和他的塔都受到了侮辱,传音道“温芒,你说说你怎么回事,我叫你来镇压邪祟,你这一天到晚都关的什么东西?”
温芒奇道“都是你的徒子徒孙关的,跟我又什么关系。你当时创我的时候没想到吗?我这楼你们下泉弟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关谁关谁,我撑死就是下泉宫白狱楼里一红牌,下泉掌教是正儿八经的老鸨,你说红牌什么时候可以对着妈妈挑客了?”
叶酌懒得说温芒那些稀奇的比喻,他看着桃娘儿人,见二人鼻尖上汗都下来了,叶酌本人也形容惨淡,三人站成一个大三角,一时间三个叫花彼此对望,颇有三国鼎立之势,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温芒塔有个特点,越到下面修为压的越狠,这两现在都给压的几乎没了修为,明显都是来捡漏的,他们现在真要用拳头锤死叶酌也要锤半天,更何况大家都是百岁高龄,老胳膊老腿,不愿多动,干脆握了个手化干戈为玉帛,一切尽在不言中,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落魄之感。
这三人背靠灵石碑站着,在一片宁静的尴尬中统一步调开始望天,还颇有些英雄相惜。
桃娘首先开口“你小子见着大人了?他去哪儿了。”
叶酌道“您说的是温行大人?”他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去给我宗主求情去了。”
这个话题显然是聊不下去了。
桃娘道“吃了吗?”
叶酌“刚才吃了两个桃,可惜落地途中掉了,不然能给你们也带两个”
他们一时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这么坐着显然不是办法,桃叔正想拍拍屁股,正想告辞,不想桃娘忽然捂住了他的嘴,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着这地方亮了一点?“
叶酌夜盲严重的很,对细微的光线并不明白,他依言随便抬头一看,还真看见了光。
这千丈之深,连一丝阳光都不愿眷顾的塔底,头顶居然透出了一点光来,这光同灵石不太相同,灵石是幽冷的荧光,将底下照的惨白,上面那道却是灿金色的,又暖又温和,比起灵石那种亘古不变的冷光,更像是灯笼的火光。
桃娘推了推陶叔,惊悚道“难道大人就回来了?“
叶酌眯着他的夜盲眼,看了半天,才到“不是。”
来者提着盏暖黄色的琉璃灯,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他来的极快,眨眼逼至眼前,灵气在地上一扫,激起大片灰尘。
他穿着黑白相间的下泉道服,面貌与简青有两分相似,但修为高上许多,只见在地面急急扫视一圈,厉声道“雪松长老呢?”
此人行动匆匆,显得很是焦急,此时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虽然神色狠戾,却颇有两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叶酌道“若是问温行道长,大概是去找你们掌门了。他刚刚才走,你去追吧。”
那人面色惨白,急声道“来不急了!”
话未落下,整个温芒塔剧烈的振动了一下,紧接着变便是山石崩裂的声音,叶酌凝神去听,塔外音色嘈杂,又因为塔壁实在厚重,什么也听不出来。
叶酌抓住石碑一脚,传音塔灵“怎么回事”
温芒音调不便,似乎司空见惯道“妖族攻山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叶酌转头“小道长,你们长老刚走不久,你去追,还能追上。“
那小道长咬了咬下唇,踩上飞剑疾驰而去。
等到小道长看不见了人影,叶酌也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
桃娘似乎正打算开溜,见叶酌的模样,不经问道“你?”
叶酌道“几位坐着,我便不奉陪了。 “
桃叔惊奇道“温芒他上有阵法,你出不去的。”
叶酌抱拳一笑,忽然道“不知两位有没有听过,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这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让人不由怀疑他真实的文化水平。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制的东西,随手拍在身上,两个妖怪看着迷糊,却见他下一刻毫无借物的凌空飞起,灵力流转之间,速度丝毫不下御剑,片刻之后已经飞离塔顶,在温芒塔灵的默许之下,塔上禁制竟然不能阻拦分毫。
方才端庄的桃娘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桃叔问“为什么他能出去。”
温芒翻了白眼,心道“当然是因为我是他亲戚。”
第5章
篆符此物,早些年间还有流传,不需要使用者有多高深的修为,效果却五花八门,有的威力极大。在叶酌还活跃在修仙界的时候,世家大族常常会制作些给弟子防身用。但求人终究不如求己。学习篆符绘制又需要大量时间,难免耽搁修炼,故而现在已经几乎绝迹,少有人用了。
但对于一个修为已废却心境依然的过期剑君,却是最好的选择。
这符名叫神行,最初是给刚学会御剑的小弟子加速的,叶酌略改了改,让没有修为的也能用,就是速度不太好控制,狂风吹的他衣袖猎猎,只觉眼皮都要给风吹掉了。
温芒飘在他背后“您要去凑热闹?“
叶酌刚想回答,猛的灌进一口风,只能把嘴闭上。
温芒大笑“您要是这样飞出去给人看见,当年仰慕你的女修一半要移情别恋。”
神行符速度是快,但到底没有御剑潇洒。崇宁仙君素来做作,是摆姿势勾搭女仙的个中好手。当年他春风得意时打江川城闻道台上御剑而过,广袖流风衣带飘飘,江川半座城的姑娘登台相望,当时城里流行涂山茶香味的脂膏,香粉的味道将整个楼台染出山茶香,隆冬的风被香味染透,吹得整个城里仿若初春。
然而风流倜谠的仙君今天在神行符的作用下挺的笔直,僵硬如同一具尸体,叫旁人看见,绝对会以为是一颗直冲云霄的炮仗。
炮仗揉了揉吹红的耳朵,白了温芒一眼“你看我这惨样,我去看热闹还是别人看我热闹?”他叹了一口气,装作痛心疾首道“弟子都是债啊,我还不是因为那温行。他相必现在已经撞上了攻山,既然当了我的便宜徒弟,我这个做师傅的当然要去看一眼徒弟剑法怎样,万一他力有不敌,为师还要指导一番。”
温芒道“恕我直言,就您这修为,现在你徒弟扇你一巴掌,您这做师傅的得立马空中自转三周半,给拍进石头里抠都抠不出来。”
叶酌摆了摆手,道“不用抠出来了,放那吧,现在给他拍进去,那我也死的差不多了。”
他指教的话确实是说着玩儿的,不说温行如今神玄一境巅峰的修为,早已有了自己的道,旁人指点不了什么,就说崇宁仙君不靠谱的个性,教徒弟玩泥巴可能比较在行,教剑真的不行。
因为温芒言之凿凿称温行是他弟子。若是有人故意以他的身份搅浑水,叶酌自然要去查,只是如今毫无线索,他也唯有先跟着温行,看能否寻到蛛丝马迹。
叶酌这边全身僵硬的飞出塔,双脚甫一沾地,就见白花花的一团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去接,完全忘了如今肉体凡胎,给撞的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