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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并不知道他的忧愁什么，传递完该传递的信息之后，又扇扇翅膀飞走了。
老者收回手，背在身后。
他穿的衣服的后背，有两条平行的暗紫宽斜带，看似突兀，但又与这套衣服十分贴切。
老者开口道：“我们这里暴露了，凌云宗的人正在往山上来。”
他旁边是个少年人。
少年冷着一张脸，看不见一丁点儿少年的气质。不，准确地说，是看不见生命的痕迹，好像一直背负的重压，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压垮了。
但他还没死，他睁开眼睛，眼神坚毅。
他对老者说：“他也来了，要格外小心。”
老者似乎有些惊讶，看了眼少年人，眉头紧皱，重重地点了点头。
“让他们来吧，这里马上就能布置好。要怪就怪他们轻敌。就这么莽莽撞撞地来了，大概是真的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吧。”
他说这话，颇有置敌于死地的死地。
少年将目光转向他，老者立刻领会到了：“您放心，我有分寸。”
说罢，他开始操纵虫子朝各个方向传递信息，准备应战。
少年则继续陷入沉思。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凌云宗会突然得到消息。明明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洗脑过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泄密的！”
少年也不只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如何不暴露身份地应对过去。
必要时，只能舍弃这个地方了。
有虫子传讯，下达命令方便了很多。
很快屋子里出现了一大批男男女女，穿着老者同款的衣袍，不过女弟子的衣服颜色稍微浅一些。
看起来，这里像是一个小型门派。
不过他们的默契程度，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很快每个人都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没有任何人之间发生口角争吵。甚至不需要说话，相思一笑，就能互相懂得对方的意思。
好像彼此之间有很深的羁绊。
带着这份羁绊，各自守着该守的位置，严阵以待！
如果被凌云宗的某些管事看见这样的场景，一定会留下嫉妒的泪水。
山腰处，内鬼收到了来自山顶的讯息，变得格外自信。
格外自信的弟子：“人齐了，大师兄要上去了吗？”
叶柘看了看众人。人凑齐了，他就放心了。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把人聚齐，只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这样比较放心。
他不清楚，华博约却知道。
只有对自己绝对自信的人，只有始终相信自己能保护好眼前人的人，才会想要把想保护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即使还不清楚当前的情况，但华博约大概能明白：这个被大师兄在半山腰逮住的弟子，多半有问题。
山顶多半有局，他想。
这样想着就想开口阻拦叶柘。
不过他还没开口，叶柘就说：“啊！没想到大家这么慢。这会儿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顾长安也适时帮腔：“啊，就是，我都已经困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
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华博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没劝目的就达到了，他也乐得少说两句：“小孩子睡眠十分重要，既然师弟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比他还摸不着头脑的弟子：不是，不对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怎么就不上去了？阵都摆好了。
不过他也不敢开口，只能默默地垂头跟着。
想要再放只虫子，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一下。
被一位毫不知情的弟子给拍死了。
“那就回去吧，快走走，这身上虫真多，烦死了！”那个弟子有些不耐烦。
“这不是遛我们吗？突然把我们叫停，又突然叫我们爬山，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另一名弟子比他还不耐烦。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抱怨也没用。就当是散步消食，走吧，早点回去休息了。”一名典型的和事佬的弟子劝他们。
剩下的弟子也有些不满，嘟嘟囔囔的，但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叶柘不想管。华博约觉得叶柘有计划，所以也没管。
只有顾长安默默气恼着。
虽然这些人没说师兄的坏话，但这份怨气明明显显就是冲师兄来的。
真想打爆他们的狗头！
不管这群人各自在不高兴些什么，他们还是很快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叶柘没让他们去休息，把他们都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交代事情。
包括那名内应。
“大家都很不满对现状的一无所知，或许也很不满在这里浪费时间。那么从明天开始，都去镇子上认真地打探消息。”
说完，叶柘转身去倒桌上的茶。
弟子们以为他的话说完了，正准备散。
叶柘却突然转过身来。
他捕捉到了那个内应毫不担心的表情，继续说：“大家都觉得自己非常厉害，那就从明天起，努力做个有用的人。总比只会动嘴皮子好。如果真能有所发现，想要我解释也不是不行。”
这次他的话真的说完了。
华博约道：“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不过明天才是最重要的，都拿出干劲儿来！”
等弟子都散完了，他问叶柘：“那个弟子……是叛徒？”
叶柘：“不，或许他入门前就有问题。也不知是怎么骗过检测程序的。总之，你回去之后，把这个地方去凌云宗的人都查查。”
华博约：“好，师兄早点休息。”
他表情平静，退出叶柘的屋子还顺手关门。
门一关，他的表情就变了，甚至脚步都有些虚浮：这是什么感觉啊？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久没有听到过大师兄说这么多话了。
果然，大师兄还是话多的时候最帅啊！上一次还是论道大会的时候。
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虽然偶尔能见到大师兄，但是每次大师兄的说话能力都好像被封了一样。
真是可惜！
华博约脸上全是满足，心中有点可惜，轻飘飘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又突然想起来，如果那个弟子是内应的话，他们收集信息的计划不就被知道了吗？
不过，出于对大师兄的绝对信任，华博约还是决定一点心都不操，好好休息。
明天也要拿出十足的干劲！
不能让大师兄失望！
没想到有的人比他还要干劲十足。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些普通弟子就起得七七八八了。
明明大部分都还没引气入体，还没有真正的踏进仙道，怎么精神这么好！
难道这群人看似刺头，实际上是大师兄的深柜粉？
其实他想歪了。
这群人表面是刺头，实际上也是刺头。
他们觉得叶柘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所以一定要问到有用的线索。
如果有重大发现，叶柘肯定不好意思看不起他们！
一群人吃过早饭之后，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叶柘呢？
叶柘和顾长安还在睡懒觉。
果然，睡懒觉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这边睡得安安稳稳，另一边弟子们干得热火朝天。
每个人都努力地找线索。甚至有的人站在街道旁，挨个挨个逮住路过的人，问那座小山相关的事情。
他们也不算太愚钝，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但经过昨晚的一出，也知道那山不太正常。
但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丝毫没有效果。
得到的答案算得上是千篇一律。
“那座山啊，山上住着神仙哩！”
“咱们镇叫仙来镇，来的仙就是那座山的主人。”
“那山上的可是好人！帮了我们好多忙。”
华博约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新来的弟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称赞，通常都是属于他们凌云宗弟子的。
虽然这样的称赞听多了之后，慢慢就没有感觉了，但是现在听见有人用这样的话去形容别人，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
自己初次下山的时候，第一次帮助别人的时候，听见这样的话，应该是非常骄傲的吧。只是已经过去太久了，这样话的话听的太多了，麻木了。
此时此刻却凭空生出嫉妒来。
被他问话的人见他走神，有些不高兴：“你别不相信，那山上都是神仙人物。救死扶伤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我们这个镇子也是靠他们才发展起来的。”
“他们帮忙还不求回报呢。”一个大娘路过，也帮腔道。
一旁的内应弟子露出了得意的笑。
问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用！
其他弟子都笑不出来，他们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