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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时没有刻意避孕,不仅顺利怀上宝宝,腺体也跟宝宝一起获得新生。”
医生把资料拿给李笠,引导他看到某个数据,“不是所有Alpha和Omega都能遇上这种奇迹,你看这个数据——90%,说明这些Alpha和Omega的性激素匹配度都高得出奇,至少也是90%。匹配度高到这种程度,别说腺体缺失,就算生殖器官是畸形或残缺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李笠打着抖,从医生手中拿过资料。他把薄薄的纸张捏在手中,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纸上,氤氲了那个被人称作奇迹的数字。李笠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被夏勉吸引,因为他还未出生就注定会爱上夏勉,无论这是老天的安排,还是人类基因序列的内在逻辑,都因一个“90%”得到证明:他和夏勉是彼此的另外半边灵魂。
医生沉默一会,等李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才将语气转变得严肃一些,继续说:“我为什么说宝宝的爸爸一定要来?因为现在宝宝的发育虽然还算正常,但是你作为胚胎着床的母体,情况并不乐观。父母过高的性激素匹配度会让宝宝极其需要父亲的存在,也就使得妊娠期的Omega必须得到Alpha信息素的陪伴和安抚,不然无法正常分泌孕期所需的激素。特别是像你腺体有缺陷,如果怀宝宝需要的激素水平是这么高——”
医生将手抬到肩高处,又将手往下压,停在腰高处,“你现在给宝宝的就只有这么低。加上你早孕反应严重,身体处在营养不良的状态,稍有不慎就有流产危险,你告诉我,你多久没有正常吃饭了?”
“流产”二字让李笠打了个寒噤,他拼命想:多久了?距离夏勉说“到此为止”开始,已经过了多久了?
他浑浑噩噩,连今天是几号都不记得。
“大概有半个月。”他说。
“你看,半个月。”医生的语气越加严肃,“宝宝才八周大,你就有半个月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我看你腺体再生情况也不好,激素水平乱七八糟的,应该是没有和宝宝的爸爸见面吧?你不能和他分开太久,要是再这样下去,很大可能挺不进孕中期。”
腺体、激素、孕早期、孕中期……这些词接连抽空李笠肺中的氧气,将他逼到窒息的边缘。
他全身上下都像在受剐刑,有人拿刑具一片片割锯他,从他身上拿走鲜血淋漓的骨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剐刑”了。
“我要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保住他?”他哽咽着问,“我是不是不能一个人把他生下来?”
时隔八年重逢,李笠信誓旦旦说“不会怀孕”,求得一段由夏勉全权支配的关系。在夏勉切断这段关系的半个月后,李笠发现自己怀孕了。
命运的隘口从天而降,李笠卡在中央,没有半条退路。
医生回答他:不能。
他不能一个人生下小孩。
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夏勉,他将会和八年前一样,失去腹中一团鲜活的肉,失去人生中的第二个孩子。
第二十一章
噩梦惊醒的夜晚会带来一身冷汗,脑中有根神经持续拧痛,令人无法重新入睡。
夏勉早已习惯这种感觉。
他喘着粗气惊醒,侧躺在床的一边,怀中空了一个人的位置,手臂向前环着,好像他熟睡时抱着什么人似的。
他翻身起床,熟练地洗漱、换衣、吃早餐,坐在笔记本前开始办公。
他因公出差,已经在大洋彼岸的酒店住了十余天。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西方面孔,彼此用英语交谈,跟他在国外的八年没什么两样。工作安排紧凑,一天行程从早排到晚,他没有多少自由时间,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思考工作以外的事。
这样就很好。
天亮后助理来敲门,问夏勉是不是能出门了。他们今天要参与重大会议,从酒店到开会地点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夏勉穿上外套,临走前灌了一杯无糖黑咖啡。
会议持续了一整个上午。结束后,夏勉来到大楼的吸烟室对窗站立,解开西服扣子,将烟夹在指间点燃。
他垂头吸烟,在烟雾中紧紧蹙着眉。助理推门进来,叫他一声:“夏先生?”
夏勉回头,助理抬起手机向他示意:“你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从十点左右开始打的,几乎隔五分钟就打一次,应该是有急事找你。”
会议中夏勉的手机调成震动,他重视这个会议,就将手机扔给助理,让他带出会议室,无论谁打来都先置之不理。
“给我。”他伸手,把手机拿回手中。
助理也留在吸烟室吸烟。夏勉点亮屏幕,二十多通未接来电的消息就挤在屏幕正中央。来电人是同一个号码,同一个联系人,他将之备注为“李笠”。
“我去打通电话。”夏勉说,“你先吃午饭,不用等我。”
他离开吸烟室,进入空无一人的公共露台。
未接来电在通话记录里标了红,夏勉一条条翻过去,手指停顿了半天,才将电话拨通出去。
嘟过两声后,李笠接听了。
“喂,夏勉?”
他直呼夏勉。其实这是非常少见的。
“是我。”夏勉问,“什么事?”
“抱歉,我太心急了,所以连着打了很多个电话。其实并不是很紧急的事,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他不再用“您”来称呼,似乎是终于明白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刻意将自己放低的行为并不能取悦夏勉。
夏勉捏紧手机,闻到指间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烟草气味:“你需要多久?”
“不用太久。”
李笠的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经过反复斟酌。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跨越半个地球,穿越过好几个万米,因距离而失真,所以显得格外清醒坚定。
“我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和我见面,让我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关于疤痕和八年前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向你解释,你就当给我留最后一份情面,听我把所有的话说完,你再来决定要不要跟我结束这段关系。”
露台没有风,照得到晴天的太阳,夏勉却双手冰凉。
那种被人用手伸到脑子里拉扯情感的感觉又来了。不管过了多久,他都能再次被李笠套上绳索。
“我不在国内。”他冷淡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电话那头轻声抽气,陷入了一阵沉默。
李笠不说话,夏勉也不会主动说半个字。他们在见不到面的情况下无声对峙,夏勉听到了李笠加重的呼吸声,于是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李笠在电话那头的模样。
他是否红了眼睛,是否勾着背,将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
是否像他一样死死捏着手机,被听筒那端传来的每一个音节牵动情绪?
“求你了,夏勉。”李笠说,“我求你了,和我见一面吧。”
一瞬间,在没有其他人的露台,在没有李笠的异国他乡,夏勉喉头一哽,几近失声。
“别求我,李笠。你真要解释,现在就能在电话里解释。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我说分开,你一句话不留就任我走,这半个月来你随时都能打我电话,可是你打过吗?是你在刻意折磨我,难道你还没有自觉?”
“那天我没有解释,是我不对,以后我会解释的……”李笠的声音颤抖,“我在电话里很难说清,我们见面说好吗,有些事我真的难以启齿,我……”
夏勉没有听完。
李笠的声音戛然而止,露台安静得像是深夜。夏勉见不到他,听不到他,所以也不会再为之牵动了。
夏勉垂下手,将手机收进上衣口袋,迈步离开露台——
他挂断了电话。
不同于大洋彼岸的晴空万里,国内细雨绵绵,一连下了数天还不停歇。
周末清早,夏勉的堂嫂例行来医院产检,完事后等堂哥午休,一家人就可以聚在一起吃午饭。
堂嫂带着果果,坐在产科大厅等丈夫,被果果折磨得要死要活。小女孩不明白母亲的辛苦,她感知世界的基点是她自身,她活力满满,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心和探索欲,所以她觉得母亲也一定和她一样。
换位思考,是连大人都难做到的事。
“妈妈,妈妈妈妈……”果果问,“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堂嫂觉得她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一万次了,心里烦得要死,面上仍努力维持着母亲的耐心和温柔,对她说:“果果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呀,你看,就是小幺现在待的地方,你摸摸他,你今天还没跟他打招呼呢。”
堂嫂这一胎乳名“小幺”,是果果给取的。她从母亲验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