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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从最初汉王殿下便该知道这是无可解的。”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怜悯。
朱棣再冰冷无情,到底血脉还是残留着点温情。
徐玮辰惊讶地看着何玉轩,嘴巴张张合合了两次后,犹犹豫豫地说道:“你这么一说也好像……挺有道理的。”
就是感觉好像突然把冰冷的神像拉下神坛,一旦让徐玮辰意识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其实也有情感,他便有种不太适应的发毛感。
毕竟如今这位帝王可当真说是下手狠戾,登基伊始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徐玮辰是万万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何玉轩似是感觉到了友人的犹豫,幽幽地说道:“就算是帝王,那也是人,你这模样就好像万岁是泥塑神像般,高高供着可不是容易冷到腿。”
徐玮辰:“……和腿有什么关系?”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和何玉轩一起在讨论皇帝的腿!
何玉轩一本正经地说道:“高处不胜寒,岂不是容易老寒腿!”
徐玮辰:?妙啊。
何子虚这胡说八道的能耐又增长了不少。
……
翌日。
早朝时分,何玉轩便听到有人在弹劾汉王这护卫超标的问题,可帝王搁置不理,确实有种放纵的感觉。
何玉轩懒懒地站在文官这列,低垂的眉眼不经意间扫了一圈,看到了永春侯王宁。
王宁是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若不是他声音很是低沉,不然那阴柔的模样容易让人联想到皇帝身边的……他正在不紧不慢地驳回刚才那官员弹劾的话语。
话语落后,王宁的视线与何玉轩撞上,他先是愕然,而后露出淡淡的笑意冲着何玉轩点点头。
何玉轩颔首以应,两人视线错开,再无接触。
下朝后,何玉轩从外面的侍卫手中接过小药箱,背后是金忠淡笑的声音,“子虚还是这般念旧。”
何玉轩出入习惯带着个箱子的习惯早就传遍了朝野,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有所传闻,唯有相熟的才知道那只是何玉轩随身携带的小药箱。
不过就是亲近的人也只以为何玉轩是念旧。
何玉轩低笑并未解释,视线扫过金忠背后那道有些愤恨的视线,哟,那位侍郎大人如今还是看不顺眼他?
大家都是要回六部,这顺路定然是一块走儿了。其实从散朝后众人离开的痕迹,也能看出大部分的派系分别,正如同永春侯王宁、淇国公丘福等人压根就不可能与金忠他们走一道。
金忠的声音里满是沧桑,“子虚这些天经常往龙江去,是否要出成果了?”
何玉轩:“确实如此。”他无奈摇头,“然又有何用,这冬天河流都结冰了。不能下水看看情况,还是有些麻烦的。”
金忠呵呵笑道:“还是再等等吧。”
何玉轩回到工部后,回想着刚刚金忠的话,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孰能知晓方才金忠那话意指的究竟是这船只试航,亦或者是在指他呢?
他低头看着桌面已经垒起来的文书,漫不经心地打开第一本,瞧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微愣,而后笑眯眯地眨了眨眼,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应当是张丘的字迹。
何玉轩翻了翻署名,看到落款确实是张丘。
而如今张丘的职位是吏部文选司郎中。
吏部负责着朝廷内外文官的一应甄选,而其下几个司中,文选司恰好有册库要储存朝廷内外官员履历与题补各缺,近来这朝中各部唯有工部的变动最大,张丘这折子递到他这里也实属正常。
何玉轩懒懒地看完其中的内容,随手丢到左侧,那是要递交给各个侍郎负责的内容。
原来这张丘竟然去了吏部。
乾清宫。
“扑哧——”
何玉轩刚进来就听到朱棣忍不住的笑声,那清朗的笑意让他还未行礼便看到帝王手执着折子的模样。朱棣眼见何玉轩过来,把那折子丢到一旁,剑眉微动,“怎么停在那里?”
那不紧不慢的稳重模样,面对何玉轩也很如常,丝毫看不出朱棣刚刚在看的就是何府每日的汇报。
何玉轩欠身,这才慢慢走到朱棣旁边。
帝王在殿内早就褪去龙袍,穿着最贴身舒适的常服随意而走,让何玉轩坐下后,这才从慢悠悠地说道:“子虚要是再晚些,我怕是要饿死了。”他哀哀地叹息,单手撑着脸颊的模样很是俊朗,那冷峻的寒意犹然残留在他的眉梢,可那嘴角的笑容又分外明显。
何玉轩失笑,“万岁可不必等臣的。”
若是事务繁忙,何玉轩往往会忘记中午这餐,直到腹部哀鸣后才会想起来。要是以往也就算了,后来乾清宫这位一直会派人来邀,哪怕何玉轩忘记了,前来的内侍也只会在外面安静地等候,这让何玉轩猛地想起来后更为尴尬。
今日就是何玉轩忙到忘记了。
朱棣挑眉,“要的就是你来,分别吃喝又有何意义?”
何玉轩:……无解。
郑和在两人吃食的时候匆匆进来,他的视线在何玉轩身上略一停顿,立刻就低头说道:“万岁,陈朝的老臣裴伯耆入京,如今人就在宫门外,请求万岁面见。”
陈朝是朝廷对安南政权的称谓,安南一贯由陈姓人当家,大明便直称为陈朝。年前安南派人前来,说是陈朝后代无人,无可奈何由其外甥胡氏替代。
朱棣对此有所怀疑,并且在安南屡次犯境的情况下派人去彻查,可一无所获,终加封胡氏为安南国王。
何玉轩深知若不是重要的事务,郑和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报。
朱棣的神色渐沉,“让他于谨身殿等候。”郑和领命而去,一时之间殿内很是安静。
何玉轩舀汤喝了两口,慢慢地说道:“万岁看起来很高兴。”
朱棣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子虚如何能看得出来?”
何玉轩微愣,刚刚那句话几乎是他脱口而出,若要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沉默地握紧调羹,几息后无可奈何地说道:“您应该生气不是吗?”
若有人能清楚地分辨帝王的脾性,以朱棣如此多疑的性格,为何反倒显得很高兴?
朱棣那笑意挥之不去,落在何玉轩的眼中更有些可恶,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何玉轩的反应,“为何要生气?而子虚又为什么要担忧呢?”
这就好似猎人举着箭矢满是兴味地绕着猎物徘徊,又反过头去问猎物为何要害怕。
何玉轩没好气地喝完汤,默然说道:“万岁需要去面见使者了。”
朱棣冷笑了声,淡漠地说道:“使者?”
怕不是败家之犬。
裴伯耆是安南陈朝的旧臣,他千辛万苦从安南而来,靠着不太靠谱的官话,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把安南发生的事情告知大明。
朱棣的猜测没错,陈朝并非自然消亡,而是被胡氏谋朝篡位,继而害怕大明的铁骑而捏造了借口,仗着大明不懂安南政务而糊弄了当初去查看的使者。
时值午朝,六部尚书并都督府的人都在,裴伯耆说的话自然也落在了他们的耳中。
何玉轩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看着如今这面色各异的官员,暗叹:万岁等待许久的理由已经到来了一半。
帝王早有出兵安南的打算,如今裴伯耆的话自然成为佐证,金忠沉稳地说道:“万岁,裴伯耆所说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不若招来那安南的使者一探究竟,如此便可知道究竟真相是何。”
吏部尚书蹇义颔首说道:“金大人所说不错。如今真相不可单凭裴伯耆的一面之词,还得再探究竟才是。”
帝王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听着朝臣们的话,当众人都停下后,他慢慢睁开眼眸,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里尽是幽深冷意,“那便如金忠的说法去做。命与安南左近的城镇一并做好防范。”
“是!”
裴伯耆来访这事揭过,待他退下后,这殿内的气氛才稍稍恢复了些。
“……兀良哈部的使者即将抵达,礼部正在制定……出使建州女真的使者团正在回归的路上,女真之统治者阿哈出对我朝使者极为款待……”礼部尚书李至刚说道,这些皆是大明对女真蒙古各部的招揽。
朱棣从未放松过对北边各部的戒备,哪怕当初各部看起来与大明、与当时的燕王关系不错,实则一旦至冬季,草原寸草不生而无粮食时,不论是蒙古或是女真都有各部卷入到袭击大明边境的事情。
帝王扬眉,平静地说道:“可。”这便是应了礼部提出的接待规格。
“万岁,当初以便于女真和兀良哈部交流而提出设立马市的设想,臣以为开平正是个合适的地方……”
“……福建海军击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