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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和小小容终于有实质性进展啦,撒小花转圈庆祝~
正文 141 姬家旧事
“几日不见,姬公子真是越发的长进了,居然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但明华容却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这状似斥责的口吻里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嗔怒,不但毫无震慑力,却反而有些像是佯怒般的嗔怪。
姬祟云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心中不禁大乐,但他也知道,如果说得太过,以明华容的性子只怕当真要翻脸,便配合地做出惶恐的表情:“小小容,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难自禁,所以……所以……”
他本是想低伏做小,哄得明华容先消了气,但说到末句时,心内却是柔情百生,语气不自觉变得十分深情,并且连本来假意讨饶的话语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心里话:“若有唐突,我向你道歉。但——我并不后悔。你总是冷冷的,像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算我知道你待我不同,但我仍是会觉得害怕。我怕我一个不小心,你就悄悄走了,再不给我半点机会。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就算我触犯了你无形间划下的界限,你仍然不会就此离开。唯有如此,我才能相信,我所以为已经得到的那些,并不是我太过渴望所以生出的错觉。”
明华容知道自己本该生气的。她从来不喜欢与别人有过多的碰触,哪怕是亲密如青玉,她也从不让她服侍自己沐浴更衣,更遑论似姬祟云这般放肆的亲呢举动。但看着这个素来对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的人,看着他俊煞天下女子的面孔上、因自己而生出的那些患得患失与惴惴不安,她却发现,自己根本硬不起心肠。
都说感情之中,谁先坦白谁就输了,可后知后觉的另一方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旦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恋眷渴慕,谁还能装得若无其事,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心爱之人的付出,分毫不为所动。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根本不是有情,只是自以为有情而已。
不过,虽然她不是那种坐享对方付出一切的人,却并不代表她会轻易原谅姬祟云。这小子深更半夜一句话都不说就将自己拉出来,之后又这般胆大妄为,如果就此轻易放过,还不知他日后要闹出什么夭蛾子来。
想到这里,迎着姬祟云略显焦灼的目光,她嫣然一笑,说道:“道歉本是你的份内之举,至于接不接受,却是我的事情。姬公子,你不会天真得以为我会马上原谅你吧?”
“你——莫非你讨厌我了?”闻言,姬祟云心里一个格登,不禁越发着急。
见他一脸着急,明华容暗自摇头:这家伙平时看着很聪明啊,怎么会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暗示呢?罢了,再给他最后一点提示吧:“我对你的态度,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说着,她轻巧地从姬祟云怀中抽身出来,走到一边四下打量。这时静下心来,她才发现这处庭院的前端还连接着一处水上长亭。湖面宽广浩荡,除了前方人工凿造的湖心小岛之外,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其他建筑,有种无边无际的浩缈感。宫内这么大的湖泊,非太曲池莫属。据说太上皇还在时,这里曾有过竞夜丝竹不断,歌姬献舞的盛景,但如今也只是一处被帝王甚少巡幸的冷落庭院罢了,连带着值守的太监宫女也几乎没有。这倒是一处清静的好地方,也亏得姬祟云能找到这里。
此时尚是早春,湖中当然不会有莲叶接天,红莲照水的美景。但柔和的月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宛若水银倾泻,华光慑人,倒也堪可赏玩。明华容便走到临水的长廊内坐下,眺望着湖心,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静谧。
而被留在原地的姬祟云,呆立片刻之后终于也回过味来,明白了明华容的言外之意,知道她并不是认真生气,只是不喜欢这样孟浪的举动,但却仍然愿意给自己机会。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态度也算是一种无言的肯定,肯定了他的猜测:纵然被自己冒犯,做出逾矩之事,明华容也不会马上绝然离开,不再给他半分机会。再深思一层,明华容这是变相地默认了对他有情……
意识到这一点,姬祟云胸臆间的欢喜霎时充盈得快要爆炸开来一般,心跳得越来越快,俊美的面庞更因极度的喜悦而焕发出惊人的神采,教人不敢直视。他怕太过欢喜会再度做出令明华容不快的举动,便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觉得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才走到明华容身边,与她一起并肩坐下。
静静坐了一会儿,明华容瞟了一眼笑得快见牙不见眼的姬祟云,突然少有地生出几分促狭之心,便故意说道:“想什么好事呢,笑得这样开心。”
“我……”姬祟云这时已然笃定,明华容对于瑾王并无半分绮思,加上已经得到了她几同默认的答案,如果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女孩子家脸皮薄,恐怕真会同他生出芥蒂。想了一想,他说道:“上次我就想告诉你我的来历了,但那时说话不方便。现在趁着还有时间,我就同你说说吧。”
对于他的出身家世,明华容倒不是很关心。纵然出身显贵,家世尊荣又如何?照样有刻毒如白氏、险恶如瑾王、忘恩负义如明守靖一流。比起这些身外之物,她最看重的是他的诚挚与执着。不过,既然他主动提起,明华容便侧首聆听。
不想,姬祟云出了半晌神,却笑叹道:“事情太多,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就从头简单说一遍吧。你该知道,我不是昭庆人,而是景晟出身。这次之所以到昭庆来,是为了追查十五年害死我父亲的人。”
转头迎上明华容震惊的眼神,他苦笑道:“我们两个身上的麻烦事,好像总比其他人多些……家里出事那年我刚好过了四岁生日,我爹爹叫姬任情,是被元丰帝御笔亲封为国之柱石的大将军,娘亲姓贺,是元丰帝的嫡亲妹子。我仗着家里宠爱,无法无天,每日不肯习武念书,只知四处捣蛋……”
随着回忆的话语,他慢慢陷入当年的情绪,恍然之间,他似乎又是那个总角短衫,无忧无虑的小小孩童,每日里最大的苦恼不过是逃开喜欢管头管脚的娘亲的监督责罚,想方设法多玩一会儿罢了。
他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他将来会成为景晟京城中无数纨绔二世祖中的一个。毕竟他爹是大将军,他娘又是公主之尊,姬家的盛荣在这一代已经达到了顶峰,就算他毫不成器,也可以躺在先人的功绩上悠哉游哉过完这一辈子。
但变故总是来得突然,教人措手不及。记得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他像平常一样悄悄从侧门溜出府,准备去花市找昨天刚认识的朋友玩耍。却没想到父亲竟就站在那里,吓得他赶紧又缩了回去,刚准备逃跑,却又觉得不对,便藏在门后大着胆子向外看去。
父亲确实并未察觉他的到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平日坚毅却不乏笑容的面孔难得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他记得父亲这次出门是准备入宫探望偶然风寒的元丰帝的。对于这个身体不好,三天两头总爱生病的皇帝舅舅,姬祟云既同情又钦慕,在父亲出门之前,他曾要求父亲带自己一起入宫探病。但素来对他百依百顺的父亲,这次却是罕有地拒绝了他,并且也说不出原因来,只是让他好生在家待着,安心读书。
现在想来,父亲当时是否已察觉了什么端倪,所以才不愿带着他去冒险?又或者那只是出于武者的本能,感应到了什么危险,所以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决定。无论答案是什么,事情都永远不会改变了:父亲一早入宫,却直到深夜才被太监悄悄送了回来。彼时他已是身受重伤,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跟随他入宫的几名亲兵随从,除了一个叫郑泰飞的至今下落不明之外,其他人都陆续被送了回来,但却均已是冰冷的尸体。
姬祟云的母亲是位美如幽兰的女子,她的性情也与兰花一样娇弱,一辈子养在暖室里,出嫁前有皇帝哥哥,出嫁后有将军相公,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这一辈子唯一让她能板起面孔装出严厉模样斥责的人,只有贪玩的儿子。当下看到丈夫这般情形后,她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再度醒来后便有些神智不清,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只知成日坐在丈夫榻前痴痴看着,余者万事不理。幸好靠着几个忠心的管家老仆,姬府才没乱了套。
那个时候,姬祟云虽然不过四岁多,却因生在军人之家,从小耳濡目染,比一般的同龄孩子坚强许多。见娘亲受不过打击变得糊涂,眼见得是管不了事,他便准备自己查清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