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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至此处,白文启笑容已是一星不剩,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眯缝的眼中连连闪过几分狠意。
站在原处思索半晌,他已顾不得再理会院内的儿子,刚准备先回家将这事告诉父亲,让他早做防备时,却听身后传来小厮惊讶慌张的声音:“瑾、瑾王爷?!小人参见王爷!”
瑾王?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白文启瞳孔微缩,但脸上却立即换上了平日惯有的笑脸,忙不迭地返身迎去:“王爷今日如何有空过来了?”
瑾王尚不及回答,便先听到了院内的喊打喊杀声,不禁皱了皱眉,大步往内走去。白文启见状,心知躲不过了,也只得跟着走了进去,以备出事时遮掩一二。
待院内诸人皆见过礼后,瑾王果然不悦地发出质问。这时,白文启已想好了对策,遂一脸苦笑地说道:“这……王爷,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与姐夫虽然交好,却也不好插手他家内宅之事。本来打算先避一避的,没想到一个分神,姐夫竟然受伤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真是胆大妄为!”
说着,他连忙抢步走到明守靖身边,不住地连声询问伤势,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又喝斥旁边的小厮:“还不快拿药请大夫来,再把你们老爷扶进屋里!这样在外头风地里吹着,不越发疼得厉害了!”
瑾王见明守靖血流得虽多,却并不致命,便略略放了心。再打量明家其他人,只见明守靖的母亲郭氏惴惴不安,满面惶恐;长房寡嫂林氏一脸泪痕,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恨意;旁边一个面目平平,妾室装扮的女子则是血痕宛然,脖颈上有片片青紫指痕,面色灰败若鬼;明卓然歪在个小厮身上,肩头赫然插着一柄匕首,已是晕了过去;另一个被小厮围困在墙角的锦袍少年则是一脸阴戾,神色不善。满院子的主子,除了明华容还算镇定外,余者竟皆是狼狈不堪。
见状,瑾王不禁皱了皱眉,尚未开口,便听郭老夫人颤声说道:“王爷……老身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王爷恕罪。”
“无妨。老夫人,你家到底出了何事,为何明尚书与他的小公子都会受伤?”瑾王不悦地问道。大臣在家中平白受伤,传出去定会引来无数议论,瑾王几乎可以预见未来数月之内,帝京将会有多少人眉飞色舞地将这件事拿来做为谈资。如果是别的人他也懒得多问,但明守靖却是白孟连一派的,现在白家又正倾力支持自己,未免有一损俱损之虞。
听瑾王单刀直入便问起原因,郭老夫人惊得本能一缩,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察颜观色,瑾王立时知道此事必然十分难以启齿,遂有些烦躁地说道:“你吞吞吐吐,莫不是想欺瞒小王么?”
这话说得重了些,郭老夫人听了只吓得腿软,不由愈发惶恐,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时,周姨娘已是缓过气来,见瑾王发问,顿如天降喜讯一般,身上重新生出了力气。她甩开搀扶自己的丫鬟,跌跌撞撞走到瑾王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贱妾周氏有事禀报,万望王爷垂聆。”
随即,她便急切地将明守靖联同白氏暗害发妻颜氏与兄长明守承的旧事都说了一遍,末了含泪说道:“大老爷与颜夫人俱是心性纯善之人,不意竟遭如此毒手,请王爷千万替他们伸冤作主哪!”
郭老夫人不意她竟如此不管不顾,毫不在意明家脸面地说了出来,不禁气得脸色发青。有心要拦,但终究碍着瑾王威势不敢造次。待周姨娘说完后,她正提心吊胆等着瑾王发作,不想,却是半晌都没有动静。惊讶之余,她抬眼悄悄向瑾王看去,却见瑾王眉关微蹙,一脸若有所思。
郭老夫人对朝堂局势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瑾王外宽内忌,并不像皇帝那样忌恶如仇。只要对方还有利用价值,所犯的事情又不是于自己有损的,他实际并不在乎。当下踌躇为难,也并非全然是因为震惊明守靖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考虑如何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保住同个阵营的人。但想来想去,又觉得兹事体大,很难轻易压制下来。而此事一旦外泄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人们不但会将明守靖骂得体无完肤,连带恰巧来访、知道了来龙去脉的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被人们编派成同党。
思虑再三,瑾王仍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要狠辣行事,不惜除掉所有知情人以保住明守靖;还是将此事上报朝堂,为自己向来被世人交口称赞的公允君子形象再增色一笔。
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白文启十分震惊地说道:“姐夫——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混账事来?亏你还是状元郎,满腹诗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富贵易妻,事泄杀兄,你——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啊!漫说现世里落个身败名裂,将来下到阴曹地府,也是要遭报应的!”
适才明守靖见来的是瑾王与白文启,原本心中稍安,只道这两人必会维护自己,设法替自己兜住这个秘密,毕竟他们如今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想瑾王听罢来龙去脉尚未开口,白文启便先开口训斥了自己一顿,瞧那架势竟是要兴师问罪!
明守靖正觉整个身子都浸到了冰窟里,最后一线希望也行告破灭之际,却又听白文启一脸沉痛地说道:“不过,想想当年父亲因为顾虑你已有妻室,不愿让姐姐嫁过来屈居侧室之位的事情,我也能理解几分你这么做的原因。姐姐与你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若就此拆散,非但你们,连我都要觉得抱憾终身。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做下那糊涂事啊!”
说着,白文启突然向瑾王行下大礼去,恳求道:“王爷,微臣知道姐夫与姐姐做下的事情实在罪无可赦。但您或许不知道,当年姐夫新进高中,夸官游街时的神气模样引得多少女儿家芳心大动,微臣的姐姐便是因那时在茶楼内偶然往下看了一眼,从此情有独钟。唉……想来他们也是为了促成这段姻缘一时糊涂才造下了杀孽,微臣恳请您看在他们并非故意的份上,从轻发落。”
瑾王看了白文启一眼,无可无不可地问道:“依白大人的意思,该当如何?”
白文启道:“堂堂朝臣做出这等事来,虽与朝廷无涉,但宣扬出去到底也会有损朝廷颜面。况且刑不上大夫,如果事情闹大发了,外头的非议也不好听。不过,姐夫既是触犯刑法,也不得不罚。依照微臣愚见,不如您就先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陛下,之后再向陛下进言建议,依律剥夺姐夫的职位和姐姐的诰命,将他们逐回老家思过,但对外只宣称他是渎职去官。这样既保全了皇家体面,又严惩了罪者,正是两全之策。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瑾王正愁着处置不当会引起白家的反感,见白文启自动请缨出了这个主意,且又不是一昧袒护自家人,教自己难办,自是无有不允。虽然有些遗憾以后没法再利用明守靖这个吏部尚书为自己安插人手,但转念一想,以白孟连之能,去了一个明守靖,定然也还能扶持其他人上来,继续将这个肥缺握在手中,便又释怀了。
当下,他看着白文启,欣然说道:“果然是万全之策,稍后小王入宫,便报与皇兄知道。”
“多谢王爷替微臣的姐夫姐姐保全颜面!”见瑾王答应,白文启心中顿时一块大石落地。事已至此,为了防止被人继续深入追查下去,只能推出两个够份量的人来顶缸了。好在白氏与明守靖在这件事上手脚都不干净,这般处置也是顺理成章,并不算冤枉了他们。总之,只要隐瞒住不让任何人查觉到明守承之死与父亲有关就好。
他们三言两语,一下便决定了明守靖的将来。在别人看来,能保得一条性命已是万全之策,但对明守靖来说,夺权去势,罢黜被逐,却比杀了他更加难受。在瑾王与白文启交谈的功夫,小厮已拿了伤药与屉凳过来准备将他送去房间,他却拼着最后一分力气推开了他们,哀声请求道:“王爷,下官——下官实是不曾犯过残害兄长这般背德丧行的恶事,能否请您再斟酌斟酌,收回将下官撤职的成命?”
见他不懂形势比人强,只一昧想要保住乌纱,白文启眼中掠过一抹讥笑,随即又关切地说道:“姐夫,王爷这般处置已是天恩浩荡,十分宽宏了,你可要知足啊。你想继续为朝廷效力的苦心我明白,横竖你只是因渎职获罪,并无他事。过几年待到朝中大赦,说不定还能回朝继续为陛下效命,届时可不就遂了心愿了?只是在此之前,你还是先暂且忍耐一二吧。”
这话倒也有理,明守靖亦非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