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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遥茫然一瞬,而后勃然大怒。
“你还装失忆?!”
她身后生出熊熊怒火,并作几步走过去,一把拧起凌枢的耳朵!
“你翅膀硬了还是胆子肥了,你知不知道老娘有多关心你!你天天在外面闯祸,还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想把我蒙在鼓里是不是!这下好了,脑袋破了,人都进医院了我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看见你伤口的时候吓成什么样了!我今天就代爸妈打死你算了,让你先下去陪他们打麻将!”
凌枢被吼得脸色煞白,摇摇欲坠,连手背上的吊针都开始血液倒流。
岳定唐一看情形不对,赶忙上去把愤怒的凌遥拉开。
“大姐,有话好说,别激动,他脑袋刚缝针,还晕着的。”
“晕死拉倒,这一天天的,他没死,我得先被气死!”
凌遥没好气,音调却也小了下来。
护士正好推门进来,看见凌遥的手还拧着病患耳朵,不由皱眉。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知道病患现在需要安静休养吗?”
凌遥松开手,讪讪道:“抱歉。”
护士走过去给凌枢换吊针。
“你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晕。”
“手疼,耳朵也疼。”
“姑娘,我浑身都难受。”
凌枢苍白着一张脸,气息虚弱,望着护士的眼神就像看见从天而降的仙女。
护士狠狠瞪了凌遥和岳定唐一眼。
“家属请妥善照顾病患,不要大声喧哗,影响病患恢复,否则我只能请医生过来了。”
回头对上凌枢时,又恢复轻声细语的温柔。
“你别怕,他们要是再闹,你就按动床头的响铃,我们会赶过来的。”
“谢谢姑娘。”凌枢朝她感激地笑。
凌遥、岳定唐:……
好不容易等护士换完营养液,又再三嘱咐他们不能影响病人休息,这才端着药盘离去,凌遥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把凌枢的耳朵给拧下来。
顶着她的死亡射线,凌枢捂着脑袋,弱声道:“我也是怕你骂我。”
凌遥又好气又心疼:“你这样我就不骂了吗!现在大报小报全都报道了,有些缺德冒烟的,已经把你名字都爆出来了,就算你不说,还能瞒多久!”
凌枢:“如果之前能赶在报道出来之前找到凶手,就不需要让你知道了。放心吧,我们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凌遥:“你现在好好养伤,我才能放心!”
她还想多啰嗦两句,见凌枢扶着额头露出不适的神情,又赶紧闭嘴。
“姐,我想吃橘子。”凌枢撒娇。
“大冷天的,谁在外头卖橘子!”凌遥说完,还是道,“我出去瞅瞅,你先把鸡汤喝了!”
又对岳定唐道:“鸡汤我备了两份,你跟小弟一人一碗,你也多歇着,别跑来跑去的!”
岳定唐笑道:“放心吧大姐,我胳膊只是被子弹擦伤,不妨事的,我会看着他的,您忙您的。”
凌遥一走,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一个房间两张病床,一张是凌枢的,一张是岳定唐的。
凌枢躺在床上,一动就头晕。
而岳定唐除了胳膊裹着纱布,连病号服都不用换,还能自由走动。
凌枢越看越是不爽。
“你怎么看出我是装的?”他忍不住发难。
岳定唐老神在在:“医生都说你是短暂性失忆了,你还不厌其烦追问我名字的来历,连岳飞都不知道,不是摆明了在装么?我怎么忍心让大姐继续为你伤心?”
凌枢哼笑,心说我想整的是你。
“我拼死出来,可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
岳定唐点点头:“正是为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跟大姐谈过了。”
凌枢:?
岳定唐:“等这件案子结了,我设法给你换个安稳的工作,当我的教学助理亦可。”
凌枢:???
岳定唐:“别露出这么感动的表情,看来你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我就放心了。”
凌枢皮笑肉不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我是不会去给你做牛做马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岳定唐讶异:“但大姐很满意啊,她不是一家之主吗?”
凌枢:“别大姐大姐叫得亲热,那是我大姐。”
他气得头昏脑胀,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往旁边一歪。
颈子被稳稳扶住,后背多了一个温暖的身体。
“行行,是你大姐,不是我大姐,工作的事以后再说。案子有一些新发现,等你好了再说。”
岳定唐还真怕他当场昏倒在医院,害自己又被护士一顿骂,竟是难得的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 凌枢:娘的,姓岳的天天坑我。
岳定唐:呵呵,你只是想坑,没坑成功而已。
第17章
“什么新发现?”
凌枢原是已经躺下了,听见他最后那句话,又重新坐起。
岳定唐也不废话,直接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把枪和几颗子弹。
事情发展到现在,非但凌枢被牵扯进去,连带他也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对方摆明不想让他们查出什么端倪,可今晚对方既然没能把他杀了,这步棋已经作废,反倒是让他们肯定了自己调查的方向。
“枪和子弹都是对方落下的。”
凌枢将枪接过来。
“M1906,俗称掌心雷,轻巧玲珑,携带方便。据我所知,南京那边的要员,乃至一些女士自卫防备,也都喜欢用这款手枪,时下购买渠道主要通过洋行进口,价格虽然贵一点,但很容易购买,没什么问题。”
岳定唐微抬下巴。“你再仔细看看。”
他这样说,必是有什么发现。凌枢认真起来,拿起几颗子弹,一颗颗看,再放下,又拿起枪,不一会儿,就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
枪本身完好无损,也许没用过几次,起码还有九成新。
不过凌枢发现在扳机,有一些黏着的黑色粉末。
他用指甲略略一抠,抠下几许,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微微色变。
凌枢望向岳定唐,后者点点头。
“竟然是公班土。”
他们之前搜查杜蕴宁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在她的床底下发现了烟土碎屑。
也正是这种公班土。
“太多的巧合,就成了必然。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今晚这两个袭击我们的人,很可能也是引诱杜蕴宁抽大烟的人?”
岳定唐道:“杜蕴宁曾经对大烟深恶痛绝,因为她的祖父和父亲,就是沉溺烟瘾的人,祖父还因此惨死,她本人也是上过学堂的新女性,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去碰这些东西。”
凌枢自然而然接下去:“婚后,袁冰也许一开始也迷恋过她的美貌,但好景不长,全上海的人都知道袁冰袁大少最喜欢带舞女出去玩,外面还养着几个如夫人,即使杜蕴宁穿金戴银,不愁吃穿,内心也绝对不是快乐的。她越沉迷那些荣华富贵,内心就越空虚,在洪晓光的引诱下开始抽大烟,就能理解了。”
岳定唐:“至今我们还不知道洪晓光那伙人究竟图谋袁家什么,但他若能彻底控制杜蕴宁,也就不难实现他们的目的。”
凌枢:“他们为什么不从袁冰下手?此人性格软弱,贪图美色,不是更好攻陷吗?而且他作为袁家的主人,他知道的杜蕴宁也许知道,他不知道的,杜蕴宁也一定不知道。”
岳定唐:“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尝试过?”
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怔。
四目相对,似乎想到什么关键之处。
这时敲门声响起。
两人只好暂时中断交谈。
岳定唐将子弹和枪都收起来。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岳春晓。
她挎着包,手上提着个篮子,后面还跟了一名男佣,双手都提了餐盒。
“你们没事吧?我给你们带了吃的过来。”
她放下水果篮子,目光从岳定唐身上扫过,确定他浑身除了外伤之外别无大碍,最终将视线停在凌枢那里。
“你就是凌枢吧?还记得我吗?”
凌枢笑道:“春晓姐,怎么不记得?从前我和杜蕴宁去岳家作过客的,你还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了小点心,那时候我还跟岳定唐夸你。”
他头上和脖子都裹着纱布,身上套着病号服,偏还笑得一脸温软,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格外惹人怜惜。
岳春晓原就喜欢他,眼下见了真人,发现比记忆里的还要好看,当即被他笑得心都塌了一角,怜爱之情瞬间爆发。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医生怎么说?我看这医院也不咋的,要不我找人给你们换一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