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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那件事,江河跟鹿同苍之间,就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能让江河如此拐弯抹角暗示,不想得罪又想掺和一脚的人,就只有鹿同苍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看到岳定唐不以为然的神色,江河叹了口气。
“我没敷衍,的确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狡兔三窟,以我们的关系,你觉得他防我都来不及,会告诉我吗?而且,我之所以迟迟没跟他撕破脸,就是因为他和各方关系错综复杂,以他现在的地位,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扳倒他,你一只脚踩进来,想抽身还来得及。”
岳定唐沉默片刻:“陆祖德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表明岳定唐并不想抽身。
有他和凌枢这两个不确定因素加入,也许这次真能对付鹿同苍,江河想道。
“据我所知,鹿同苍长久以来有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就是人口贩卖。他不像寻常拍花子,只负责掳掠良民进行贩卖,而是通过把持赌场、大烟馆,中间运输,青楼妓院、矿场码头等,让那些人流落各处,要么成为名流的玩物,要么沦为苦力,终年不见天日。”
岳定唐明白了,这是把源头和终点全程都包揽下来,让那些人无处可逃。
至于那些被贩卖的人,自然也有在各地灾荒里活不下去自卖的,但现在毕竟不是过去卖身为奴的时代了,那些人面黄肌瘦,更不漂亮,未必会受青睐,所以鹿同苍更喜欢用诱拐绑架胁迫等方式,找来那些漂亮的女人和幼童,供给他名下那些高级妓馆里的客人赏玩,至于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自然就是被拉去偏远砖窑或矿场干苦力的下场了。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权贵有特殊癖好,鹿同苍为了促成生意,往往会把这些作为别致的“小礼物”,送给对方,以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而那些人不可外传的小秘密也因此被鹿同苍捏在手里,彼此互为把柄。
“而陆祖德,就是他这门生意的得力助手,但这些勾当毕竟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鹿同苍既要笼络人心,又不想直接沾手,就让我收了那人当干儿子,实际上我连人都没有见过。”
江河说罢,氛围一度陷入沉默。
岳定唐皱着眉头思索,江河也没有催促他,兀自吞云吐雾,任由对方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你就不想插一脚吗?”
江河停住抽烟的动作,冷冷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同刀子,刀刀剜在他身上。
岳定唐面不改色。
江河哂笑:“我五岁的时候,亲妈被亲爹卖掉了,从那个时候起,我这辈子就不碰这玩意。岳先生,在你眼里,我自然不是好人,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不过欺负妇孺这种事,我还是不屑做的。”
岳定唐点点头:“我相信你的保证,你的坦诚也会为我们的合作增加更多胜算。”
江河鼓掌:“不愧是读书人,岳先生真会讲话!我听说陆祖德已经十几岁了,身量面容却和八九岁孩童差不多,好像说,这是一种病?不过,生病能生成他这样,也算因祸得福了。此人虽然帮鹿同苍冲锋陷阵,却不是炮灰之流,知道不少这项买卖里头的秘辛,不过,逮了他就会惊动鹿同苍,除非你有把握连鹿同苍一起拿下,否则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岳家的名头固然可以让别人给面子,可狗被逼急了也会跳墙,你要动鹿同苍这门买卖,他肯定跟你急?”
“这不是还有你吗?”岳定唐笑了一下,“何况,如果加上洋人呢?”
江河目光凝住,来了兴趣。
“愿闻其详。”
……
柳七公子很快就离开了。
赌馆有意将他发展为高级客户,让他连赢了几把,又请出这里的头面人物做东,邀他去吃酒席,柳七公子被捧得乐淘淘,走的时候把凌枢他们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压根没想起还有两人。
凌枢在哪里?
沈人杰越来越焦虑了。
他在人群里四处寻找,幸而人也够多,没引起旁人特别注意。
该不会是被人发现拖出去套麻袋了吧?
沈人杰知道这间赌馆不是寻常赌馆,他的巡捕身份在这里未必管用,亮出来可能还会惹麻烦,背后的人手眼通天,压根不在乎他们两条人命。
他的目光乱转一圈,忽然停在前面不远的某处。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庄家吆喝道,与别桌没有两样。
赌徒们也都赌红了眼,压根没留意到这桌庄家何时从一个中年人换成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注意到沈人杰的眼神,还眯起一只眼睛冲他眨了一下。
沈人杰:……
第140章
沈人杰一颗经不起折腾的老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他忍了又忍,才把那一声惊讶无意义的呻吟给吞进肚子里。
凌枢到底是什么时候摇身一变,从混迹人群的普通客人,化身赌桌后面的庄家?
他身上那身黑褂子,与别桌的荷官无异,却又异常合身,可见不是随便从哪个人身上扒下来的,而是看准了人才扒?
沈人杰抽抽嘴角,忍不住为那个不知道在何处昏迷的倒霉鬼默哀三秒。
凌枢摇骰子的动作熟练无比,吆喝声更是一波三折抑扬顿挫,跟半辈子都在赌馆里厮混似的,毫无违和感,周围那些赌徒莫说已经赌得三魂七魄出窍无暇留意,在沈人杰看来,就算仔细观察,轻易也不会看出凌枢是个外行人。
沈人杰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凌枢以杀害杜蕴宁嫌犯的身份被抓进监牢审问的时候,这厮就贿赂过自己,买了赌具和吃食,在牢里开局,还把岳定唐给气走了,吓得他当时以为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现在回忆起来,敢情这小子是家学渊源啊,肯定以前在哪个赌场干过,要不不会这样信手拈来。
要照这么说,那他拿着铁丝开锁的功夫,肯定也是以前当过开锁贼?
沈人杰摇摇头,把自己那不着天际的胡思乱想都抛开。
凌枢那桌,原本有个客人一直赢钱,手里的金纸从一张变成三张,直到十张,客人们连连惊叹,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也引起赌馆的注意。
沈人杰冷眼旁观,发现几名打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在慢慢靠近那个客人。
赌馆暴利,说到底是要赚钱,而且赚得别人倾家荡产,这种地方更不会有仁义道德可言,不可能让客人无休止赢下去,那人不肯见好就收,还做得这样招眼,早晚都会被盯上,说不定还要死得很惨。
果不其然,很快那客人四周已经被四名赌馆大汉包围,稍有理智的人赶紧离他远点,生怕被殃及池鱼。
却见凌枢手腕一摇,骰筒往桌上一扣。
“买定离手!”
那客人将三张金纸押在大上。
他已经连续五把押大没有输过了。
旁边不少人打算蹭蹭他的运气,也跟着押了大。
有人不信邪,押了小。
还有观望看热闹的,输光了不甘心想要翻本,寻思找个机会跟人借赌资的。
七情六欲,众生百态。
“开!”
伴随一声吆喝,凌枢拿起骰筒。
众人哗然。
是小。
那客人的好运气没了,三张金纸旋即被收走,沈人杰看见原本要出手的赌馆打手们又退回原地,静观其变。
以前他虽不上瘾,也算小好这口,三不五时会进赌馆来两手,有输有赢,输多赢少,甚至会向朋友同僚借钱先顶过手头拮据的时候,此时此刻看见这一幕,犹如雪水当头浇下,顿时浑身激灵,清醒透顶,似乎突然间就理解了赌博的本质,看见画皮恶魔撕下姣好人脸,露出狰狞血肉。
无穷无尽的欲望,会将人拉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一步步蚕食吞噬,直到灭顶。
那个连赢五把又开始输的人,显然没有沈人杰这种觉悟,他咬咬牙就又下了三次注,中间赢了一次,输了两次,这让他更加上头,直接把手头剩余金纸都押下去。
“围骰!”
凌枢笑吟吟,那人登时面如死灰。
“你是不是出千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先赊欠一次行不行,一次肯定翻本,你信我!翻本了我都还你!”
对方越说越激动,就要伸手过来抓凌枢。
只是没等他上手,人就被拖走了,嘴巴随即也被堵上,再没了出声说话的机会。
沈人杰不知道此人会被拖去哪里,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赌馆看他孑然一身又没什么背景,直接就拉去砖窑里干到死了。
一身冷汗徐徐冒出,沈人杰犹如从照妖镜中看见赌红了眼的自己,只不过从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