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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他是正经有人介绍的,不像你这小骗子。”
“我不是小骗子,怎么说也算个大骗子了。”
凌枢从兜里掏出一支崭新未开封的口红塞到她手里。
“你竟还随身带着口红?”娜娜一看牌子,又惊讶又欢喜,“是准备给哪个女孩子?”
“我本来给姐姐准备的生日礼物,可见了你,就觉得你更配它。”
凌枢的表情很真诚,真诚到娜娜完全没法怀疑他。
一舞既罢,凌枢准备去找柳七公子。
娜娜拉住他。
“你去见见世面也就罢了,可别上瘾入戏,那地方本不是你该去的。”
她不说倒也算了,一说反倒更让凌枢起了兴趣。
“我晓得。”
他回去端了杯酒,又去找柳七公子搭讪。
柳七公子听凌枢自称姓岳名知了,又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原本一脸茫然不耐烦,但听说对方是岳家远亲,倒也给几分面子。
凌枢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定然是能让人觉得天上星星也是抬手可摘,更何况是不学无术的柳七公子,被凌枢一顿套近乎外加吹捧,顿时飘飘然,对凌枢也印象大好,两人一杯接一杯,从女人聊到上海滩的风月场,凌枢已经让柳七引以为知己。
在一名侍应生拿着号牌过来邀请柳七去赌场时,柳七毫不犹豫就把凌枢带上,就连凌枢提出捎带自己的朋友沈人杰,柳七也欣然应允。
连同跟着柳七一道来的跟班,他们一行四人,穿过舞场,侍应生打开后门,掀开厚重的天鹅绒布门帘,热气与山呼海啸般的喧哗扑面而来。
人。
一眼望去,满场都是人。
错落有致的赌桌周围,无不围满赌徒,他们吆喝欢呼,双目充血,死死盯住庄家手里的圆筒,仿佛那里头装的不是骰子,而是他们未来的命运。
有些赢了的固然狂喜乱舞,可那毕竟是少数,也有不少一输再输,最后痛哭流涕不肯离去的,被赌场的人一左一右拖出去,他哀嚎求饶的声音刺耳高亢,周围的人却似听不见,两只眼睛依旧落在赌桌上。
沈人杰没想到舞场背后还隐藏这么个赌馆,一时竟看呆了。
时下不禁赌,因为开赌馆的往往背后也都有各种势力,但既然如此,为何这间赌馆还要如此神秘兮兮,生怕被人发现呢?
开赌馆么,难道不是客人越多越好?
沈人杰怀着这个疑问凑上去看热闹,在视线落在赌桌上时,不由咦了一声。
第139章
每个人面前,不是银圆美钞这样常见的筹码,而是一张张金纸。
沈人杰疑心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又盯着观察片刻,发现那应该是硬纸上刷了金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乍看像是沉甸甸的纯金。
金纸上还印了一些数字,有的人手里是“伍”,有的人是“叁”,还有“壹”的,沈人杰不明其意。
这一桌的玩法是赌大小和单双。
很简单,三枚骰子总数在10以下则为小,11以上则为大,遇到围骰则庄家通吃。
沈人杰亲眼看着对面那个赌徒连赢了三场,手里攥着三张金纸,转眼又全部输光,一无所有,杀红了眼的他嚷嚷庄家作弊,还伸手去抓人,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大汉就把人给堵上嘴巴拖走了。
周围的人无不一脸狂热,沈人杰想问也找不到人问,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看似也在凑热闹,手里捏着一张“捌”号金纸的人。
对方脸上犹豫不决,像是在考虑下注与否,表情比起其他人还算冷静。
沈人杰凑过去跟人搭讪,随口聊了两句,自认有些交情之后才开始打听。
“老哥,你手里头这些金纸是做啥的?”
对方反倒奇怪:“你没金纸?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人杰陪笑:“我是跟着我们家老大进来的,我身上也没钱,就是进来看看热闹。”
“钱?不用钱也可以赌。”
“那赌什么?”
“喏,你看见没,那些人手上拿的金纸,号码不同,筹码也不同,有些人拿房子抵押,有些人没房子也没钱,就拿妻儿下注,赢了么,想换钱换大烟也可以,女人也可以,输了,妻儿自然是要被拖走的。还有的拿自己性命当筹码,反正就算你一无所有,身上总也有可以拿出来的,胳膊,腿,心肝脾肺肾,这里也无所不收。”
往常赌馆里虽然也有输光了财产就拿妻儿抵债的现象,可那毕竟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烙在金纸上变成筹码,现今提倡新文明新文化,像这等明目张胆拿妻儿买卖的行径,只怕就算是背后有人,也会让巡捕房很头疼,一旦在报纸上曝光,只怕会群情沸腾,连洋人也坐不住,难怪这间赌馆要如此隐蔽。
“兄弟,那你呢?你这张纸上的号码又是什么意思?”
此人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我没钱没房子,妻儿已经输掉了,现在就剩下父母了,正好我也养不起他们,就让他们为当儿子的出最后一点力吧。”
沈人杰目瞪口呆,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离体而去,就差立地飞升成仙。
他小心翼翼问:“你家父母恐怕已经老迈,赌馆也收?收了去做什么?”
对方道:“便是老朽,四肢能动,也是能干些苦力的,提水搬砖,再不成就去矿窑里拉矿车,就算动不了了,也还能当肉托。”
沈人杰:“什么是肉托?”
对方:“你这人,怎么啥都不懂?”
沈人杰作出尴尬卑微模样:“我乡下来的,全靠兄弟指点开阔眼界呢!”
那人这才满意,懒洋洋道:“这里每逢初一十五,会有一场展会,听说上台被估价的女人都得是脱光了,全身赤裸,这些老人皮肉粗糙皱纹横生,正好可以给这些女人当肉托,衬得她们皮光肉滑,满足有钱人那点子癖好,啧啧,可惜我没那个资格亲眼参加。对了,据说不止女人,还有幼童,不过我不好那口,有些人也许喜欢吧,卖儿鬻女也是这个用处,卖主折磨一通,人死了就扔了,再来买下一个,哎,可惜我家里两个小孩长得都不好看,要不上次应该还能多抵两次赌债。”
他说得理所当然,轻描淡写,像是在谈论自己晚饭吃了什么菜,哪道菜更好吃,哪道菜馊了被扔掉一样,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沈人杰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平时也多有贪小便宜好吃懒做吃拿卡用的行径,可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比起这个人,简直就是圣人一般的存在,他甚至觉得脚底长刺,恨不得立马逃出这里,躲得远远,只当从来就没踏足。
此时此刻,沈人杰下意识想念起凌枢。
那个虽然总是一副没骨头,遇到事情却又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
沈人杰虽然经常抱怨吐槽,可他现在宁愿跟十个凌枢打交道,也不想面对眼前这人。
想及此,他发现自己跟凌枢走散了。
抬起头四处张望,人涌着人,到处都是赌徒,哪里还有凌枢的身影?
……
“对江先生而言,这件事本身就是好处了。”
岳定唐接过烟,却没有点。
江河挑眉:“我不明白,此言何意?”
岳定唐:“如果你不希望解决事情,就不会特地让张简去告诉凌枢,你跟陆祖德有关系。”
江河敲敲烟灰。
“我让他知道这件事,只是想让他投鼠忌器,别再追查下去。”
岳定唐笑道:“江先生认识凌枢,也知道他是个不得真相誓不罢休的性子,这个答案,我不太相信。”
江河也笑起来。
“好吧,信不信由你,我其实不认识那个陆祖德,收他当干儿子,原本也不是我的主意。”
岳定唐忽然问:“鹿同苍在哪里?”
江河本还想多绕几个圈子,冷不防对方如此直接,一口烟卡在喉咙差点呛着,忍不住咳嗽两声。
上海滩藏龙卧虎,大佬自然也不错,可真正要算数得上名号的,鹿同苍应该算一个。
江河也只不过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但岳定唐知道,这两人早就面和心不和了,江河太过能干,手下势力发展太快,鹿同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然有心除掉江河,否则也就不会有那次追杀。
一次追杀不成,江河后来陆续又遇到了投毒,车祸,美人计等等各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事故,他跟鹿同苍背地里斗智斗勇,见了面却还是亲亲热热的兄弟情。
岳定唐不知道之后那些事情,却知道江河夜半被追杀的那件事。
有了那件事,江河跟鹿同苍之间,就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能让江河如此拐弯抹角暗示,不想得罪又想掺和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