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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未必是他要找的那一座,但我愿意尝试一下,也算成全我与德王的多年交情。”
岳定唐:“您对朋友的深情厚谊,实在令人感动,不过此事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伊万诺夫颔首:“那自然,兹事体大,您慢慢考虑,只需在离开奉天之前给我确切的答复即可。”
俄国人起身告辞,四老爷不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拉着岳定唐的手絮絮叨叨一番,顺带还赠送他两句吉言,无非是说岳定唐命格贵重,一辈子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是不愁吃穿,是典型的清贵之命,佛塔相赠有缘人,一定会好心得好报云云。
听得凌枢也忍不住凑热闹。
“四表舅,您也给我看看呗?我的命又如何?”
“你?”四老爷嘴角抽动,很想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
“我之前不是给你看过了吗,你少年遭逢大劫,已是劫后逢生。”
凌枢笑道:“您只说了过去,没说未来啊!”
四老爷面无表情:“保家仙在休息,我没法给你看,改日请他老人家下凡,你再约吧。”
凌枢疑惑:“那您怎么能给老岳看?”
四老爷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我观你一生虽有劫难,总能得遇贵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任何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贵人,记得对他恭敬点,凡事多请教,别把贵人给得罪了,你一辈子就平安无事了。”
凌枢:“这么说,岳长官就是我的贵人了?”
四老爷一脸高深莫测:“你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
凌枢受教点头,恍然大悟。
“那我觉得,二老爷应该也是我的贵人,我们这一来,拜他老人家所赐,才有驴肉锅子吃,还有暖炕睡。”
四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心说我不也是出现在你身边的贵人吗,怎么没见你说?一顿驴肉锅子就能把你给收买了?
凌枢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没看见,在那掰着手指数,从关家人数到伊万诺夫,愣是把四老爷给漏了。
伊万诺夫早就看出来了,凌枢耍四老爷玩呢,为免对方真把人给气死,他寻了个借口把四老爷带走,临走前给岳定唐留下一句诚意十足的话。
“岳先生,我明日再来拜访,凡事好商量,请你好好考虑,若你同意,我马上可以去信德王,拿到他的亲笔书信和先期款项,以作诚意。”
这两人终于走了。
确切地说,又被凌枢气走一个。
岳定唐斜睨他一眼。
后者完全把今天当成看猴戏消遣了,心情还挺不错,嘴里哼着小曲。
岳定唐:“关家的人全得罪光,你还挺乐呵?”
凌枢:“这不岳长官也看戏看得挺高兴的,他说的德王,不会是那个德王吧?”
岳定唐:“应该就是那个德王。”
两人跟打哑谜一样,却又彼此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所谓德王,全称德穆楚克栋鲁普亲王,乃蒙古王公,实际上就是地方割据军阀之一,颇有势力,野心勃勃,在蒙古乃至东北一带都颇有名气。
且不论伊万诺夫说的德王传家宝是真是假,只要他身后代表的德王是真,那么这笔买卖对岳定唐来说,就不算亏。
最起码,比大老爷和二老爷靠谱划算多了。
这座纯金佛塔,如此精美,如今娇贵,从奉天运出城,一路不能摔不能碰,还得经过各路牛鬼蛇神,别说岳家,就是姓蒋的委员长在此,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岳定唐很清楚这点,别人也很清楚。
所以这些人上门,无一不是冲着这点,提出条件交换。
“岳长官,你心动了吗?”
岳定唐拉回走远的思绪,看凌枢兴致勃勃的表情。
“如果是你,你会心动吗?”他问凌枢。
“当然,这些人里,要数伊万诺夫的条件最为优厚,不过,他与德王的关系,仅仅出自他一人之口,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他打着德王的旗号骗你呢?”凌枢摊手,“不如再看看,我觉得,五老爷很快也会上门的。”
说曹操,曹操到。
五老爷没来。
来的是他的同学影佐昭康。
影佐彬彬有礼,不急着表明来意,先寒暄一番,询问上海的情况,又说自己数年前曾去过上海,那里繁华不下于巴黎,令他十分向往,只可惜学业未成,否则差点就在那里定居了。
茶过三盏,犹未进入正题。
影佐看了凌枢一眼,含笑道:“我有些事,想单独与岳先生说。”
岳定唐:“凌枢,你帮我去问问二老爷,新的客房收拾好了没有。”
方才就连二老爷和四老爷他们过来,岳定唐也未曾让他回避,此刻影佐一句话,岳定唐却几乎是言听计从。
凌枢虽有些意外,也很痛快地起身。
“两位慢聊。”
目送凌枢背影走远,影佐话锋一转,提也不提佛塔,反是提起一个人。
“不知岳先生是否认识我一位旧友,他也曾在上海久居,是个热心的慈善家,又对上海怀有深厚感情,可惜英年早逝,殊为可惜。”
岳定唐:“我身边似乎没有英年早逝的朋友。”
影佐点头道:“是我冒昧了,不过您也许认识一位姓成的先生。”
岳定唐:“是那位与影星何幼安一道飞机失事的成先生?”
影佐:“正是他。”
岳定唐:“有过一面之缘,也闻名已久,但不甚相熟。成先生骤然去世,当时上海报章也都刊登了,他与何小姐郎才女貌,的确是憾事。”
影佐:“不瞒岳先生说,我是受人之托而来。”
岳定唐笑道:“刚刚也有人这么与我说,今日受人之托的人还挺多。可影佐先生即将谈的事情,与已故的成先生又有何关系?”
影佐却没笑:“很抱歉,我也不愿因此叨扰您,但既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委托我的人有两位,一位是市政公署的刘先生,他是我的大学学长,早我好几届,一位则是岳先生您的亲人,岳定晋岳先生。您离开上海之前,岳定晋先生想必与您联系过了,成先生一去,他手里的生意无人接手,刘先生和岳定晋先生商议过之后,都希望由岳家来出面,具体事宜,待您亲自去见刘先生一面详谈之后,自有结果。”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您手上的佛塔,如有需要,刘先生可以以奉天市政公署的名义代为运送至上海府上,您直接让人等着签收即可,不必千里迢迢带着箱子奔波,容易丢失,生出麻烦。”
岳定唐:“多谢你,佛塔的事情我会考虑,至于刘先生那边,劳烦影佐先生代为转告,我明日一早上山祭拜关老太爷,下山之后就去拜访他。”
影佐欣然起身。
“如此甚好,那我就告辞了。”
影佐走后好一会儿,凌枢背着手施施然回来。
“二老爷烦不胜烦,只差没拿起笤帚赶我了,不过客房已经在收拾,今日应该是可以住进去的。”
岳定唐朝他招手:“过来,喝茶。”
凌枢狐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岳定唐:“怎么,你不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凌枢:“你不说,我不问,我不是个爱打听的人。”
岳定唐:“我怕你抓耳挠腮,半夜睡不好。”
凌枢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贫僧四大皆空。”
岳定唐似笑非笑:“二老爷请吃驴肉锅子的那天晚上,你中途离开,不仅仅是去解手吧?”
凌枢:“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去买银针,给你试毒。”
岳定唐:“你用来试毒的那根银针,其实是银楼里的银钗,所以你缘何会刚到关家,就觉得有人要对我们不利,还特地跑了一趟银楼?”
凌枢摸摸鼻子:“实不相瞒,我是瞧见一位漂亮姑娘,一路追着她过去的,谁知道她进了银楼就没影了,我又不好显得孟浪,只能随便买点东西。怎么,岳长官良心发现,想帮我报销?”
岳定唐听着对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嘴角越来越平,最后抿成一条直线。
他知道凌枢在说谎的时候有很多不自觉的小动作。
这些小动作,在上学时就已有之,经过许多年,许多都被凌枢强行改掉了,但依旧有不少细节留下来。
譬如说,一根手指不停敲打桌面,动作很轻微,不仔细看,不会看出指尖一动一动的碰触。
在意识到岳定唐的视线之后,凌枢立马停止不动。
可这样一来,反倒此地无银了。
岳定唐看着他笑了,意味深长。
凌枢也笑了,人畜无害。
“凌枢,我觉得,你留在我身边,真不是个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