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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总裁没说话,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你的想法呢?”凌霄掐着叛逆的叶子,将草莓提了起来。
“我的想法?”傅总裁挨着隔着两人中间的桌子向前凑了凑,“我的想法啊……”
傅总裁看着凌霄将草莓塞进嘴里。一整个大草莓,将嘴塞得满满的,咔嚓一口,粉红色的草莓汁水,慢慢的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他的想法啊!他的想法……
凌霄吸着草莓汁水咽了下去,傅总裁看着凌霄,吸着口水咽了下去。
馋了!这草莓看起来很是美味的样子。
“你也吃?”傅总裁眼馋的样子,都快化为实质了,凌霄是想不发现都难。
凌霄推着装水果的盘子向傅总裁那边挪了过去。小瓷盘子被傅总裁两指压住,抵在了两人中间。
傅总裁压着手下一盘的草莓不吃,就盯着凌霄嘴里的那一颗:“好吃吗?”
凌霄扫了一眼盘子里放的满满当当的草莓:“好吃不好吃,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嘛!你自己尝尝啊。”
“我是问你吃的那一颗,它好吃吗?”
“嗯……挺甜的。”
“真的吗?我也想尝尝。”
凌霄将吃剩下的草莓蒂搁在桌子边:“可是我已经吃完……”
剩下的话,消失在外边突然而至的雨声中。
傅总裁反手按下遥控器,厚重的窗帘缓缓的关上……
“出事了。”
天刚亮,傅总裁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走,一边下楼一边打着领带。刚刚特助给他打电话,出事了。
傅爸乘坐的飞机,突遇天气变化,现在已经失联,生死未补。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傅总裁将领带打好,掏出手机给特助回了电话。
“确定了航班,傅董确实在那架飞机上。”
傅总裁的步子卡在台阶上,沉默了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昨天……”傅总裁感觉一阵眩晕,“为何是昨天的行程,不是说后天再去的?”
“傅董突然改变主意,说是想早点儿解决,早点儿回来。”
傅总裁紧着手里的手机一抖,一股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
傅董出差是为了解决合作商的事……
傅董想早点儿解决早点儿回来……
“你求个婚,好像不搞的所有人都知道就不是求婚了一样。公司里都不同意,那边合作商,更是气急……”
“出差之后吧……”
傅爸临走之前的话,一遍遍在傅总裁耳边回响。傅总裁站在楼梯半道上,手机因为手脱力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一片盲音。
似乎是因为阴天的原因,整栋大房子里,黑压压的。
“总裁!”
……
从医院里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傅总裁看着头顶上的吊瓶,还有点儿迷茫。
吊水一滴一滴,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也一滴一滴,跟吊水一样,硬塞在傅总裁一片空白的脑子里。
“出事了……”
一滴一滴,那声音一滴一滴的,在傅总裁脑子里炸裂。
出事了……
傅总裁呆愣的,全凭意识的蜷起腿,将脑袋缩在双膝间。脑子里耳朵里嗡嗡作响,外边却安静的可怕,安静的能听见吊水滴下来的声音,滴,嘀嗒,嘀嗒……
出事了,他的爸爸出事了。
傅贵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傅妈是完全按着大人的标准来培养他的,傅贵也一直很老成。傅贵记得,他唯一的一个毛绒玩具是他爸爸送给他的。谈不上很喜欢,但是他记得,爸爸送他玩具的时候,很高大,是唯一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的一面墙。
傅爸和傅妈离婚的时候,傅妈含泪让傅贵跟着傅爸,她说傅贵跟着傅爸,才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傅贵跟着傅爸,却不是为了未来。因为他在傅爸这里,除了是傅爸和傅妈曾经感情的见证。他更是他,他是儿子,是人,是一个独立出来的人。
傅爸对傅贵的关心和爱护,对他的爱,从来不会说出来。傅爸对傅贵很严厉,会打,会骂。但傅贵不管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老成持重。在傅爸面前,永远都是莽撞的,不懂事的,耍小脾气,又任性又倔。因为只有在爸面前,他才可以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允许他,肆无忌惮。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偶像剧里,出生豪门的男主角们,一边能花着他爸的钱,一边却叛逆地跟他爸对着干?
因为那是他爸啊!只有亲爸,才会那么宠他。
可是今天,一直宠着傅贵的他的爸,再也不会回来宠着他了。
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傅总裁脑袋埋在膝盖间没有起来。手的主人顺着床边坐了下来,默默地陪着傅总裁。
很久。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缓慢的保持着一致。
一直到两瓶药水挂完,护士进来拔了针。傅总裁才抬头,双眼无神的落在手背的胶带上:“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爸他会离开我。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因为意见不合在吵架。他无奈地挂了电话,说是等他回来再说。我甚至都想好了,他如果不同意我的,我要怎么跟他对着干。我……”
傅总裁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在不尽的后悔与无措中。
“我能理解,我是跟着父尊长大的,他也很宠我……”
这是凌霄第一次讲,关于他父尊的事。
凌霄的父尊,创立了天地神教,全武林最厉害的人物。是只听名字,就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瑟瑟发抖的大人物。
凌霄提起父尊,满心满眼的都是崇拜。
父尊是他的偶像,在凌霄的心里,没有人能比父尊更厉害的了。只要有父尊在,凌霄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他的父尊都是有办法解决的。他只要躲在父尊的身后,什么都不用怕。
父尊也很宠凌霄,把他宠在了心尖上。只要有父尊在,凌霄在紫禁之巅,甚至是整个武林,都是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在父尊的庇护下,凌霄真的很快乐,活的潇洒肆意,人人都羡慕他。
在父尊消失之前,凌霄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父尊消失了会怎样?
但是,就是有这么一天,所有人都告诉凌霄。他的父尊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接受了父尊消失了这个事实的吗?”凌霄坐在傅总裁身边,看着傅总裁毫无光彩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告诉他,说,“我没有接受!”
“只要我相信父尊还在,父尊就没有弃我而去。”
“父尊只是去其他地方玩去了,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他回来的。在父尊回来之前,我不能颓废,因为父尊不喜欢我伤心难过。”
“因为还有父尊留下的紫禁之巅,它需要我好好看护。紫禁之巅是父尊的心血,我会在父尊回来之前,守护好紫禁之巅,一个完美的紫禁之巅和一个完美的我,一起等着父尊回来。”
“你也一样,傅氏需要你。”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今天的晚霞很美。橘红色的光打在身上,似梦似幻。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这天,明天一定是个好晴天。”司机坐在前边,通过后视镜看到傅总裁在看晚霞,笑得一脸憨厚,“总裁回家?”
“回老宅。”傅总裁收回目光,闭目养神。养足了精神,回老宅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闻讯赶来的人,还真不少。车在离老宅很远的位置,就开始在各方相机中,艰难前行。
傅总裁闭着眼,听着车窗被拍的梆梆响,直到车开进住宅区,一些记者和看热闹的被拦住了,车速才慢慢快了起来。
“这阵仗,整的跟一线大明星闹绯闻似得。”司机转头看见傅总裁在后座闭着眼睛,一脸铁青色,默默地闭了嘴。
车在院子里停了下来,傅总裁坐在后座,冷静了一会儿,最后才做好决定,开门下车了。
老宅里,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甚至池子里那只乌龟趴的位置都没有变过。家里的人也没少的样子,甚至还多了很多。
客厅里,在傅总裁没有进门之前,热闹的很。傅总裁走了进去,客厅立马安静如鸡,一个个的都抬头看着他。
傅总裁随意的扫了一眼,都是哪些人,在他进门之前就想到了。
梅姨坐在主坐,看着傅总裁回来皱了一下眉,两人互相没有搭理。
倒是梅千城,这个时候了,依旧不见踪影。
傅总裁直接穿过客厅,径直向着楼上而去。
一切还保持着原样,傅总裁习惯性的在傅爸书房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鼓足勇气,抬手敲了一下门。
咚咚咚的回响,在走廊里,沉重的起,沙哑的消失,最终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