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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关人员只能看到仪器运转是否正常,以及continue 与end 的次数和时间。如果超过了太多次(不可能,谁意志这么强),或突然停下等故障,必须关闭产生器,隔离顾客。
这种应急我倒没处理过,有这类嫌疑的顾客都会被送到高级人员去。(continue 前的内容会被屏蔽,而且顾客即使对讲述机讲了很多,产生器也会挑最关键的进行处理及催化,时间用不了这么久。)
我看着产生器,震惊地发现,continue 的次数之多,超出了我的想象。记忆越深刻的事,想忘掉越难,continue 催化电磁波发出的次数也越多。注射稳定剂后大脑没理智(因为要根除记忆),我又顺便看了他一眼,他无法行动,但表情很痛苦,即使他的脸完全偏开我,我却依然能感觉到。
有一种职业同理心的冲动,我很想安慰他。于是我悄悄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抱了抱他。
以前我也对其他顾客这样安慰过,顾客们都很感激。
可是,他在没知觉的情况下,竟然……在哭?哭的很压抑,而且抖得很厉害,要不是稳定剂,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忽然心里一阵抽疼。
我听得到他的哭声,很小声地掉泪,都为他感到心酸和难过。
等他哭完后,身体也不动了,我放好他靠在椅上,再次回到产生器前。这下他很快便完成了记忆清除。看到“End”时,我心里怕出意外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同时有些隐隐的失落。
有些时候我总有些奇怪的情绪,我也不明所以,不过一会就过去了。
他睁开眼,恢复原样后,发现自己哭过,有些诧异,但依然礼节性地道了谢。他忘的就是让他哭的事吧。
“再见。”我送他到门口,对他道别。
“嗯,再见。”他也转身离开,听他的脚步声已经走过走廊,下楼去了。
咦,我……怎么了?
为什么也像他一样开始流泪?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是感觉脸上很湿,有泪痕时。
不过,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也回想不起。
☆、第 18 章
18
后来我没再碰见他,时间久了,自然也忘了。
五年后,x年x月x日。第四代“记忆清除”技术出现故障,所有顾客想忘记的隐私全都暴露,众舆论哗然。电脑技术员立刻采取防火墙安保,局势有所缓和,但仍挡不住黑客。
晚上我自己偷溜进记忆部(纯属好奇,顾不上职业道德了),不敢开灯,直接摸索到讲述机前,插入讲述机的耳机戴上,打开“浏览目录”,挑出我的记录中诊断过的人。我一下就想起了五年前诊断过的那位先生,不过忘了具体是哪天,第几个进来的。
我逐条翻看,每条记录都有头像与记录持续时间,我马上找到了他,点开详细资料——
原来他叫旅小利,就职于洛城商工,是董事长。
洛城我知道,是我们早祺要好的合作伙伴,这款技术还是从他们那里引进的。而且……天哪,这高牌人物怎么轮到我带了?只可能是指定的……
那么他到底想忘记什么?
我继续点击右下角“听取资料”,一阵冷静、平稳的的声音一下传来。
“我想忘掉的,是一个人……”
我想忘掉的,是一个人。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大一,我们是在法律专系读书时认识的。一回他在图书馆找书时太专注,所以没看路,我也正低头读着《论法的构成网》,不小心在走道撞上了。也是这时,他看到我的书,透过聊天发现都是一个专业,话题聊得开,我们就好起来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辩论赛上。我真正体会到他的法律水平比我高,赛上对答如流,也很从容,他在相对负面的立场,也和我们组争得很激烈,还是平局。我很佩服他的实力。
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我经常课外请他喝饮料,相约吃个饭,或去图书馆借法律文献来看。我学习也更上进,水平终于和他不相上下。
大学毕业后,我决定向他告白。
我选在傍晚的学校公园,面对湖的桥上。波光粼粼,无风而且有些热。我站在他旁边,紧张得直冒汗,他还是一脸疑惑,而且带了笔记本,以为来观摩学习。
“沂米。”我先试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歪了一下头。
我心急之下一下就说出了我的心意。
他一下子愣住了。本来还以为开玩笑,看到我认真又有些窘迫的样子,一时也偏开了头看下桥面,全身颤抖不止。
“抱歉,我……”我也看出来了,他并不喜欢我。只是以他不会辜负人的性格……
结果,我把他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并将他的记忆清除,也决定在今日后的某一天,也作为一个普通的顾客,等到我能忘记他的时候。
今天我再次看到了他。时间冲淡了我和他的一切,包括这份感情,但我仍能感到那份历久弥新的心动与怀念。这就够了。
再见,沂米。
你曾经的朋友,旅小利,敬上。
此刻的我,已经无声地泪如雨下。
他的声音,在“两难的境地”之后,有些哽咽,但后面又恢复了常态的平静。最后那一句告别与署名,更是冷静、正式得令人不可置信,甚至做到像个……冷兵器。
那个“沂米”是我吗?重名了也可能吧?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但为什么我会哭呢……
当时我的心意,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真的是我,他面对我时的那一连串动作:
坐在椅子上,向自己绑安全带,注射药剂,甚至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闭眼……
除了一次次地偏头,背对着我之外,动作都很连贯,没有一点犹豫与表情变化。
除了我抱他的时候,他才很压抑地流泪,原来无意识的情况下,他都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不然,怎么会到“忘记我的时候”?
他不绝情,怎么可能有机会来到这里?
他来到这里,指定我带他,需要多大的隐忍和勇气?
我一下子想起了入职第一天听到的话。
“‘记忆清除’技术,清除的只有记忆,不包括感情。”
“人的身体也是有记忆的,即使你大脑忘记了什么事,但你身体在回到那份意境时,也会做出反应。”
上司的教诲我竟到现在才想起。
也就是说,我前段时间出现不对劲,是因为我忘记了小利?
刚才放的录音内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一点都没有……我捂住自己的头,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
原来,他是不想忘的!世间重情义的人,都是不想用“记忆清除”的!只是人们不想让对方,也让自己痛苦下去,才选择这样结束一切,达到彼此的成全!
我抑制不住开始出声抽泣。
不巧,没注意巡捕人员的脚步声,被发现了。
☆、第 19 章
19
“什么人?”巡捕人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头顶的白灯齐刷刷地亮起。
小利,对不起……当时你想接近我,我接受不了;现在你想让我好好活着,不惜自己也全清除记忆,却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来不及躲,本能下,在白光与一支支枪口的审判中,直接举起双手。
——但有一点,你要相信:
我死去前,重新想起的这一切,还有你的遗忘,也给了我勇气直面死亡。
我愿意死在,我们大学时光的回忆里。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旅小利。
“等一下。”
突然从巡捕身后传来的叫声让我镇住了。他们纷纷为声源让道,我就定定地看着,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他打量着我,困惑地卷起眉毛,“为什么半夜来这?”
“我我……我是……”我一时说不出话,直接把挂牌伸出来。
他走近,弯下腰看到挂牌,又抬头问:“你是工作人员?整修产生器吗?”
“啊,不……”现在这个情况,好像要配合才能活命,求生本能又一次发作,又编不好理由,“对对,领导叫我来……”
小利站起来,从后面的人手中拿出安检扫描仪,对我全身都检查一遍,通知道:“没有什么可疑的,快去其他地方盘查,这里我来解决。”
一位巡捕刚露出疑惑的眼神,小利就严厉地补充:“快去!”
后面众人迅速转移。
我一下子“逃脱”后整个人都无力地躺倒在地。
“我其实不是……”来修东西的。还没说完,小利就打开通讯器:“对,你们组的沂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