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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和小布结束话题很快;在她道出“最后悔的事”后,我半分钟没回应,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留在莫大,我还不想走”,她这么说。
不走,就不走吧。
今早第二节在本三7班有节课,我还是照往常一样提前10分钟在教室外等候(没有连堂课)。
我实习时是最怕迟到的,“迟到”就像一个大处分的底线烙心上了,而且我不会在窗外出现,一股站在楼梯平台,或者靠在墙边先看看资料。
差不多还有5分钟上课时,我再走到教室门前。
只见黑板上满板的数学公式,有人都趴着睡了,还真是不容易的同学们。数学老师还没下课,突击一些重难点题型——
我不会像以前一样这么窝囊了:
“吴前辈。”我敲了敲侧开的教室门。不过为此我得记一些教师的名字,这位吴老师年近四十,应该称他为“前辈”。
“哦,叶老师。那最后看看这题,黑板上的,”吴老师用长铁棒指了指黑板,“下次别错——下课!”
大学毕竟不同于高中,教师们讲究敬重,学生也很自由,不必统一向老师问好。
只剩4分钟的课间仍然有人在争分夺秒地休息,小布一下子跑过来,我刚走到讲台边她就悄声说:
“叶老师,今天小漠会来听课。”
“什么显现?”我刚问出口马上住了嘴,“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等,他说是‘全体隐身’。”小布这回非但没疑惑,而且更加笃定,“就是不显现。他把‘灵魂者’的身份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
她在原地蹦了几下,又跳回去了。每次跟我讲话她都很开心,不过她不知道书籍只能是圣使查阅呢。
索漠这家伙也太会挑人信任……
“叮——叮——叮——”这回完了,我几乎忘了上课。
“抱歉,现在上课,请同学们翻到课本……”这节课讲的是光合作用的暗反应(注释①)阶段,先接上光反应那节,距上次课是2天前,
“上节课讨论了光反应,生成ATP与还原氢,那么还原氢('H',注释②)的全称与呼吸作用的'H'有什么不同?”
先问简单的,同学们秒答,然后课堂来到中间,“这个示意图有点难,卡尔文循环全过程,注意英文,我提醒了很多次。综合我所讲的,谁能把示意图大致画出来?”
我讲课不用PPT,都是自己画图自己标注,这次打算让同学们来实践。
“大致”挺简单,一位男同学工整地画出来,思路清晰,还顺便加了点箭头解释,不错。
“我想让你们试一回,自己扩展具体每个环节的式子和图解,不过选一个示范就行——这步,谁来试试?”
我又提示他们有多少步,多少幅图,同学们见识过我的严谨程度也不怕,因为我不会数落任何人。
“我,我试试!”小布举了手。
平时她不敢举的,我就先叫了她,顺便对其他举手的同学提议,“给她一个展示的机会吧!”
小布紧张得要命,站在黑板前手抓着笔还在抖,写出来的步骤很有条理,除了一点缺陷以外。
这个过程时间够长,我让同学们翻开一处先做习题——常态了,耐心至极。
同学们一定也很震惊她的作答,是她亲自写的,条理也很工整,因为她很细心。
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留一道拓展题,”还剩10分钟下课,我为了检验某人是否真在,“挺难的,四星,跟本节内容有一丁点关联,可以不听。我写题干,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看看。”(在拓展题中,五星最难,一星最简单,我设定的规则)
那位总积极回答的男生,叫廖天堑,他抬头挑战了一下,在草稿纸上演算第一问。
我见小布举棋不定地张望,遂先下台巡视了一圈,把睡着的同学拍醒,嘱咐他们可以写的题,举手示意,不懂的同学课下问,又差不多回去时,小布戴上了耳机。
“那个,叶,叶老师……”小布举高手起立,“我,我可以试一下……”
“第一问解出来了?”我隐约猜出,假设若成立,下一句对于某位天赋不在线的人来说——
“没有,三个问都能求。碍于黑板的位置,我只写关键。”
而小布除了不自信卡了一点,是自己的声音说的。
许多同学双倍吃惊地盯着站直的小布,走下到黑板,拿起粉笔,开始做答。
草稿都不带的!
不过她是听一句,写一句,有时写错会擦,也花了不少时间。
期间我离得近,还能听到“C的离子键怎么写成这样” “为什么要用对数啊”之类的她小声问电话话筒,半懂不懂地写完了第2问。
本人觉得第3问她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了(虽然她说“可以”),而且下课铃同时奏响,反倒是向来不拖堂的我听见同学们——
“小布,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知道第3问怎么做吗?”好吧,下节是……不对,周三上午只有3节课,我是最后一节的。
“啊,我……”小布不知所措,又小声对电话问,”这样不太好吧?解释吗?塞把玻璃渣(注释③)是什么!……”
于是——
小布解释了自己戴耳机的原因,是问了表哥的,不是自己写的,又低下了头。
“这样啊……但没关系!”同学们的好奇让小布一惊,“因为实在太想看看第3问的解答了!”
当然也有其它事忙的学生先离开了,教室里剩十来个人。
“好……好!”
“好什么好,丫头。”
同学们将震惊的目光投向教室前门,有个人一把抓下耳机顺带甩了几下,又一把收回来,带到左手后伸了伸:
“笔丢给我。”
还好索漠比林小布高一点,也就一点。乍一看上去却仍能看出他的年纪——“小布,你哥哥和你同岁吗?”
正在做题的廖天堑同学也抬起头看了看索漠。
小布又一次惊讶(得没丢粉笔),索漠直接走到讲台前,探身拿了几根白的和彩色的,不经意地偏头笑笑:“叶老师。”
又向同学们挥手,才一步转向背面,迅速作答。
小漠的字迹工整而随意,这两者并不矛盾,连笔、断开都令人看得舒服,以前他说过,“字迹一写就这样”。
这种字迹速度适中,不过写在黑板上就不太容易,我发现他好几次恨不得一草带过,是要给人看才克制住了。
果然是一到黑板前就烦得很的人……
“老师?我写完了,”索漠还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提醒我视线,“改吧。”
一递红笔,我才刚察觉,未完全回过神来,思绪仍停在“最近怎么一见到他又走神”上,又要立刻听话(注释④)并看解题过程,判断对错,片刻有阵茫然地伸手去接。
在这刻茫然中,竟然清醒地察觉到,那家伙回扣了一下粉笔,在笔溜到我这里来时,悄悄地抓住了我的手!
当然大家都在,这个动作微妙得没人发现,不过半秒他就双手背在身后,礼节式的尊重望着我。
要不是一阵凉意令我脑子一激灵,我真认为刚刚只是我走神而想象出的。
很凉,而且不会暖的身体,人类中就是灵魂者独有的。
即便在图书馆我抱的只是他的衣服,他淌的汗都是冷的。
中午我少有的排着队,挤在熙攘的饭堂。
今天我没时间去反对这过于热闹的氛围,我平时都是晚半个小时才来,一去窗口就能打饭。我得想想为小漠点什么餐,顺便分析下怎么老是不在状态,这样下去不行——还有时间,就……
“您好,需要点什么?”
“随便点几样……对,”我先打了自己的一份,“再帮我打一份,煮南瓜多一点,白萝卜丝,土豆焖鸡块。”
这几样都是他以前在我家常吃的。
我先端上他那一份找座位,才把我的给端过来。
我刚一坐好,就看到小漠在饭堂门口了,于是招招手,这座位差不多正对二堂大门。
“我没让你……”
小漠看到对面一盘子菜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先坐下来,“灵魂不用吃东西的。”
“这顿饭算我请。”我敲了敲对面的桌面,“试试,看有没有比我做的好吃。”
小漠先用勺子舀了一块糖水南瓜,一口就吃完了:“唔,太甜了,到底加了多少白糖,别说糖吃多了会……”
“安静吃饭,”我拿起筷子,“不说话。”
小漠一直都不吃饭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地请他一顿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