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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漠。”
小布听到我念出的名字,惊喜地叫起来:“对!他就叫索漠!今早……”
图书馆的管理员转头看过来,周围的一些人听到了小布的叫声,也纷纷转目而来。
“啊,对,对不起……”小布刚刚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又迅速“咣”的一声坐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到她这么紧张又头一回情绪失态地开心,我忍不住笑了笑,后觉关于索漠,心底又不自主地凉了一分。
“小布,我能问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吗?”
她此时插上手机耳机,把手机壳朝上放在桌前,对我讲:
“有什么事,你问他吧。”
“小布。”我又最后叫住了她。
“啊?”
“你……会模仿索漠这个人,暂时代替他来与我见面?而且你不伤心吗?”
她听到后呆住了,又笑着摇头。
“我没事。今早练了2个小时他的语调,我也只模仿他的语调讲话。”小布说,“我想他不来见你,是因为他不敢去直面一些事。但我现在放心了,从你念出他名字开始。”
小布和索漠之间是电话联系,她戴上耳机,听索漠讲什么,她复述什么;而我作出回应,能通过摆在跟前的手机传过去给索漠。
线型耳机的隔音一般(事实上普通耳机都这样),也就是说小布不仅能听到索漠,还能听到我。
全程参与对话,会不会……
“你别管我。”她刚才说过。
戏剧表演我不太了解,但我知道戏剧演员是十分敬业的,他们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为观众展现一个角色,同时他们自己也明白,他们不是那个角色,但一定要把角色的特点完美地展现出来。
因为他们此刻,是角色的直接代表者。
我想,小布这么认真的女孩,听到什么秘密也不会乱说。
“叶老师,别来无恙。”
我一听到索漠的声音,一下回过神来。对面的小布正一脸认真地盯着我,偶尔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歪着头看我。
这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
“还记得我吗?”
两个问句同时发出,又是同时的停顿。
“啊,我知道了……”
“记得。”我接过小布的问句答道,“不会忘的,你这家伙……”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空气似乎又安静下来。怎么谈一次话,会这么难呢,比我上台讲课难一万倍……
“说,对不起。”小布继续看我,坐正了身子。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
“多说几次,真诚地向我道歉。我想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越说越难过,索性趴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卷起风浪,它们一遍一遍地打着自己。
索漠,小漠,小漠……
对不起,对不起。
“……”(这里表示对方没说话。)
正当我感觉失落得越来越多,几乎就要掉入无限自责的深渊时,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抬头。”好像就在我头上。小布站起来了吗?
我没动,依然趴着。
“需不需要你抬头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祷一下,‘希望索漠快点原谅我’?”
我当时什么也没多想,甚至笨到真就要照着她说的这么做,结果我刚一直起身要抬手,才意识到这又是索漠以前一贯地逗我——同时看到了他本人。
真的是他,站在坐着的小布旁边,小布也正惊讶地转头看他。此时他正微微探身向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俯视地看着我。
察觉到我也正抬头看他时,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这家伙怎么越笑越疯,就差没拍着桌子捧腹大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上当?都已经差不多……”
他没说下去,除了还在笑之外,还一伸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向上拍了抬,正对着他站着的面容。
旁边的小布似乎觉得再看下会有失尊敬,于是自己用双手把脸蒙住了。
“叶老师……叶嘉诚。差不多5年了。”
我没有接话。因为怎么接都不适合这局面。
“身边的环境变了很多,我即使还在高三的16岁,但也有变化。我相信你也是。”他目光转向左侧,放开了我,一手撑着桌板,“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这个问题从那晚看到他开始,就想问了。本来以为,他或许因为遗憾离开人世,回来是为了向我讨个说法,现在看来……好像不止。
他颇为所思了一会儿,接下来这话不知道是敷衍,还是回答:
“我啊,现在都太想干一件在机场那天,如果能见到你,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你现在面对什么显现?”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面对全体。”索漠回答,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哎,看不出来你想的似乎和我差不多。”他又看了小布一眼,“好像小布也这么想。”
“我,我没有!”小布抬头看索漠,不过通红的脸已经出卖了她,“真没有!”
“放心啦,现在还不是时候。”索漠像礼部待郎一样微微弯腰示意,“我先走啰,小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啊?”她觉得旁边的人就像一阵疾风,来得太快又去得神速,她自己反应已经超限了。
“我过来只是从手机里都听到叶教授那一连串真诚又难过的道歉,话如其名名不虚传,感觉再不过来,他就要当场怀疑他的人生了。”
索漠轻松地跳开几步远,“再说你们这里太严了,想得能量真不一般的难啊。”
“……索漠。”我此刻心中有挺多事,但还是叫住了他。
“怎么了?一会电话联系,我快不行了。”不过看他一脸玩味,压根不算“要不行了”的样子。
“我能不能……”
索漠察觉了我的表情,走过来。
他还是这样擅长察言观色。
等他又站到我面前,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就要单膝蹲下来——其实这样他会比我高一些,但他竟然先一步从桌旁又拉了张凳子,直接穿着靴子就站上去了,比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
我哭笑不得:“下来。”
“我不下。”他有些淘气地展开双手,“来来。”
“……你下来。”太没面子了!
“那你过来,快点。”他恢复正常站姿,还双脚向前踮了踮,把椅子挪得更近了。
我又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小布。小布已经开始思考不懂的题了,果然是个很有责任感又好学的学生……
“哎呀,真是,”索漠跳下椅子,一转身就要背影式告别地走,“下次吧,拜啰!”
下次就下次吧。刚这么想,却在没几步之后,目送他的同时,自己一下子向前跑了几步。
我不能再什么都不做,只是道歉,不管他怎么想,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那个无数次无视了承诺的叶老师。
可以说我是卡着点抱住他的。因为从后面前倾搂住他的时候,差一点就扑空了。
我想,这家伙也是刚察觉到,又立马显现回来。
我离他很近,这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种很难受的急促,后背还一直冒汗,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
原来,他能量不够“要不行了”,是真的。
很清楚了,我立刻放开他,得快点让他恢复隐身回去才行。或者我也可以施……
“叶老师,我好想你啊。”
他缩小了显现范围,才有力气说话的,依然背对着我,在静静地说。
这句话没什么情绪,语气淡得像路边的红绿灯。可我总感觉会有点感伤……反正我这么觉得。
那家伙是放慢地踏着每一步离开的。到了大门前,双手一插兜,一个侧身向右转。
直到他消失在玻璃门外,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他道别的语调上呆了好一会儿了。
“在这里我进行一下说明吧。”
又听到小布模仿回索漠轻快一些的语调,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布没有通过电话,看来是提前把话背下来了。
“我没有怪你,怪的是我自己。”
“你不要内疚,也不要震惊。”小布深吸一口气(是她自己照着语句理解诠释的动作,她说过只模仿语调,连停顿、转折等语言情绪都是她控制的,着实厉害),“9月13日那天,我知道……”
我对机场太敏感,一下明白了。
“……你来了。”小布反而换了个轻快的表情。
“我听到你和检票员焦急的对话,一把跃过保护栏拼命敲着电子系统锁死了的登机门,一直在叫我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