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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没有人住过的气息。
李贪没吭声。
冯芸茜见她这么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
“下午妈妈就去花鸟市场买点绿植。”
冯女士冷静下来,语重心长地嘱咐:“家啊还是得有个家的样子,得有生命力,你这样子让妈妈怎么放得下心?”
她说着就要去搂李贪的肩。
李贪登时浑身僵硬,死死拽紧裤腿。
没过一秒,李贪就从冯芸茜怀里挣脱开来。
场面一度尴尬。
冯芸茜叹了口气,她也不强求,干脆站起身,细细打量起李贪屋子里的装饰。
转到卧室里,她看到了一副画。
用画框裱起来,唐突地挂在墙壁上,像是荒漠中的一片绿洲。
冯芸茜欣慰地笑了起来:“你这画就挑得很不错嘛。”
“怎么想起在屋里挂画了?你要喜欢,妈妈差人多送几幅。”
李贪绷着脸:“别人送的。”
“送的?朋友吗?”冯芸茜更是惊喜,刚来的不快一扫而空。
李贪在海市不从结交朋友。
整天不是跟着老师补课就是闷在家里。
对他们唯一提出的要求只是想请个拳击教练。
既不出门,也对外界不感兴趣,拳击室里经常传来打沙包的发泄声。
冯芸茜也知道李贪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所以从不逼她,但难免担心。
如今一看,来白滩缓和一下的确是正确的。
这不——连朋友都交上了。
李贪不想扫兴。
那是成欢送的。
那晚她正要离开,成欢毫无征兆开口:“我送你幅画吧。”
桂兰方对此倍感欣慰。
她们并没有变得更好。
只是深谙如何让别人认为自己看起来更好。
那不是人体像,而是一幅风景画。
翱翔于蓝天中的鸟。
自由自在,向往光明,振翅高飞。
画面充斥着能撕毁一切的生命力。
“有名字吗?”她问。
当着桂兰方的面,成欢笑而不语。
第二天,成欢上课特地传了张纸条——
《坠落》。
这是那副画的名字。
李贪有过朋友。
吃喝嫖赌的,混迹市井的,前拥后簇的都是她的朋友。
遇难时会落井下石,发迹时也能召之即来。
他们都是在黑暗里兀自扭曲的同类。
——如果说这也是朋友的话——
“算是吧。”李贪盯着画面,面无表情地回道。
第8章
下午,冯芸茜就跑了趟花鸟市场,把李贪阳台打理得满满当当。
冯女士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她来时就穿着一身改良旗袍,早上出门前还加了件米白色坎肩,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风姿绰约,气质温婉,让李贪一度怀疑他们认错了孩子。
冯女士在海市就和好友开了间画廊,也不图钱,公益性质,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在画廊里办园艺展的愿望。
可李贪是个俗人,对植物的研究仅限于能不能吃,比起观赏性植株,她对地里长的野菜茎可能更熟些。
“等妈妈回去后呀,你也不要松懈了。好的环境能有个好心情,不过也不能浇得太多,比如这盆文竹,浇水频率不能太高,也不能暴晒,保持湿润就好。”
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一会儿让李贪带她逛逛白滩,一会儿又要去李贪上学的地方看看,李贪根本招架不住。
冯芸茜没买回去的票,李贪不知道她要待到什么时候。
简直度日如年。
敌人攻势过于密集,李贪决定敬而远之。
***
成欢没想到李贪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仅仅只隔了两天。
“下次再犯病的时候管好你自己。”
成欢对李贪的到来饶有兴致。
她学着李贪之前的样子,眉眼轻佻,“发骚也好,自杀也好,躲远点再犯病。”
成欢舔舔唇,“怎么到我这儿犯病来了?”
语气淡淡的,浑身带刺。
纯粹就是不让她舒服。
李贪要来,桂兰方当然不会阻止。
自从上次两人在老太太面前做了场戏,老太太认定了对重症还需下猛药。
桂兰方恨不得一见到李贪就把人往屋子里拉,就差没把家门钥匙给她了。
之前只有李贪躲桂兰方的份,哪里轮的上李贪眼巴巴地凑上门来?
李贪眼神冷漠,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的唇很薄,平日没表情时就显得严肃,这会儿生气了更是冷冽。
“躲人。”
李贪倚在门后,神色晦暗。
来画室是不得已的下策。
她活动范围本来就窄,更不可能让冯芸茜知道自己在酒吧街厮混。
李贪只能来这里。
因为那副画,冯芸茜对李贪常去“朋友家”更是十二万分的赞同。
这无疑给成欢抓住把柄。
她们交情不深,共同点更是微妙,无论如何都不想接触频繁。
“坐下。”
命令式的口吻,让人不容质疑。
成欢往后一靠,斜倚在软凳上,手肘撑起下巴,目光下移,示意李贪坐在椅子上。
面对李贪不解的眼神,成欢笑了笑。
“我这里可是要收费的。”
成欢红唇微启,语气暧昧。
“当我模特,我就让你在这待着。”
李贪没理成欢。
她凑近去看她的画。
一路避开满地撕碎的纸团,差点没撞上被拆坏得四分五裂的画架。
李贪认出来这是那天她帮她拎回来的那支画架。
因为上面还没沾几点污渍,近乎崭新。
不到一个星期,就四分五裂了。
李贪在成欢身边站定,发现画面上又是成欢的自画像。
干净。
李贪脑海里立即跳出这个词。
目光澄澈,不谙世事,身穿白色校服,天空碧蓝如洗。
瞳孔里落了一只鸟。
因为眼神过于空洞,反而让那只鸟牢牢占据观赏者的视线。
李贪瞳孔猛然瑟缩。
她愣在原地,双拳紧握,牙齿紧合,心头被人砸上一记重锤。
这次自画像没有残缺,但被成欢在画布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成欢一把扯开这幅画,撕碎,画纸纷纷扬扬落下。
画架又架上一抹新白。
李贪强压下心中震撼。
“为什么画我?”李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两人距离有点近,成欢本能坐直了身子,往外挪了挪。
她注意到李贪视线紧锁,手背青筋暴起,在竭力遏制情绪。
多么像啊。
她想。
“画画能让我心情平静。”
成欢情不自禁拿炭条在纸上勾勒几笔,不出几笔的功夫,连带着那道疤的眼角就跃然纸上。
她把炭条递给李贪,意有所指:“你要不要试试?”
成欢指间染了一层铅灰。
李贪被人拆穿了心思,立即不动声色地移开。
她转身坐在之前成欢指定的位置上,言语带刺:“你洁癖还分对象?”
“画画是例外。”成欢勾唇一笑。
对于李贪的配合,成欢非常满意。
满意到她甚至愿意再多回答一些对方故意侮辱的问话。
“男人呢?”
“他们啊……”成欢笑了笑,炭笔一顿,随即又轻轻撇开,“我很擅长忍耐。”
只看愿不愿意。
成欢并不愿意忍耐李贪。
空气倏然安静了下来。
李贪不是话多的人,即便是平日里习惯了讥讽的成欢,坐在画室也嶄露了自己的本质。
沉默,孤僻。
她们本质是一样的。
只不过一个外显得直白,一个带上了层层面具,内敛得让人捉摸不透。
只要不针锋相对,两人竟然都感到一丝难得的放松。
这还是成欢第一次画除自己以外的真人。
成欢观察得很细致。
画室窗帘被拉开一半,阳光从外面斜射进来,把李贪打上一圈温暖透明的色调。她皮肤白皙,黑碎发呈现一种浅褐色的光泽,瞳孔里的暗沉也多了层明亮。李贪的唇色很浅,在光线下有层淡淡的粉,反而成了五官中最惹眼存在。
李贪呼吸都漏了一拍。
李贪不是没有观察过人。
过去李贪喜欢倚在某个能过夜的店门口,点根烟,就这样看着来往的人群。
吵架的夫妻,分手的情侣,考低分被家长数落的学生,和妓。女讲价的嫖客,推牌九输得裤衩都不剩的赌鬼……
合县很小,却也上演着形形色色的戏码。
李贪不喜欢人群,但她喜欢看人群的苦难。
围观苦难并不能带给李贪快乐,但却让她有种变态的快感。
但她很少这样仔细盯着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