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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到崔幼伯面沉似水的端坐主位,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属、属下启禀刺史,方才、方才陈司兵、王司户的下人前来、前来回禀,说、说两位司功昨夜品茶论诗,不想得了风寒,今日、今日恐不能来衙门办差……”
说完这话,老吏悄悄抬起头,觑了眼依旧毫无表情的新刺史,心里暗道,呃,新刺史这是气糊涂了?还是没听明白他的话?
思及此,老吏调整了语调,很是流利的继续汇报:“另,赵、钱两位参军也派了下属来,说是两位郎君在赶往州府的路上,乘坐的马惊了,将两位郎君摔了下来——”
不等老吏说完,崔幼伯淡淡的说道:“哦,也就是说赵、钱两位也不能来办差咯?”
语气很轻,语调平板,几乎听出说话人的喜怒哀乐。
但老吏却只觉得背后一寒,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忙又磕了个头,道:“好叫刺史知道,来人说,两人的伤势极重,似是伤到了骨头,恐怕三五个月内都不能动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崔幼伯在心里暗暗点头,唔,要说赵、钱二人倒也机灵,假装断腿比装病要高明多了。毕竟,伤风什么的,终究是小病,再怎么拖,也拖不过一个月吧。
接着,老吏又说了几位衙门司房小主事的‘突发事件’,理由千奇百怪,什么老父生病、什么独子有恙、什么头疼脑热、什么……结论只有一个,整个州府衙门的官吏,除崔幼伯这个新刺史外,竟无一人能正常当差。
很好,郭继祖又给他弄了个空衙门。
崔幼伯暗自冷笑,面儿上仍一派平静,微微颔首,道:“嗯,知道了,这样,你去告诉那些代主人告假的下人们,就说本刺史说的,让他们安心养病、好好在家处理事务,切莫担心衙门的事儿。”
老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心说话,都被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新刺史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崔幼伯却没心思跟他理论这些,直接摆摆手,打发老吏出去。
不多时,崔明伯匆匆赶了来,抬眼看到空荡荡的堂屋,眉头一皱,但紧接着想到崔幼伯之前的话,他又舒展了双眉,凑到崔幼伯身边,低声道:“我刚从梁家回来,一切果如肃纯所料,梁轲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伤了面颊,有碍观瞻实不好出门。我照着肃纯的意思和梁轲谈了一会儿……”
说到这里,他再次压低声音,“梁轲说,湟水山谷西侧有个荒山,那里人迹罕至,但前些日子却有人听到附近有马蹄声。”
崔幼伯双眼一亮,他就知道梁轲是个聪明的,得知自己猜透了他的心思后,立刻又重新做出了选择,还送上了一份不小的‘投名状’。
很好,现在已经知道了‘匪人’的藏身之地,只待程家的兵马一到,他就能烧他的第二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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